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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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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軌與日晷>女媧補(bǔ)天后定下四象四極,帝夋乘北斗馬車夜巡天穹。>大火星灼灼如眸,

懸于夜幕中央,指引人間播種收獲。>但星移斗轉(zhuǎn)總有偏差,五谷常因時令微錯而歉收。

>女媧后裔和登上孽搖頵羝山巔,在扶桑建木下同時觀星望日。

>她發(fā)現(xiàn)東西十二座神山兩兩相對,據(jù)此創(chuàng)制“十日歷”。>夸父為尋最正日中,逐日奔走,

曬裂山巖,最終倒斃于大澤。>和之妹常繼位,精研山歷,推演“十二月歷”,

分一年為五季。>姐妹死后升天為帝夋妻,分掌日、月。>羿觀扶桑十日輪轉(zhuǎn),

以箭刻日軌于石壁。>她指出:“最上之日,當(dāng)居天中?!保緩拇巳碎g節(jié)令分明,倉廩永實。

---夜穹低垂,如墨玉般深邃冰涼,其上綴滿了閃爍的寒星。中央那顆大火星,灼灼燃燒,

赤紅如血,是帝夋高懸天宇的獨眼,永恒地俯瞰著下方沉睡的大地。北斗七星,

那柄橫亙北天的巨勺,此刻正緩緩轉(zhuǎn)動,勺柄指向東方蒼龍之象。

帝夋端坐于北斗七星光華凝成的威嚴(yán)車輿之上,車輪無聲碾過流淌的星河,

拖曳著長長星輝的,是兩條纏繞車轅、身軀若虛若幻的龐大神蛇,它們游弋的姿態(tài),

已為后世龍輦埋下了最初的幻影。帝夋的目光,或者說,那顆熾烈燃燒的大火星的光芒,

落向下方幽暗的大地。大地上,稀疏的篝火如風(fēng)中殘燭,映照著簡陋聚落的輪廓。

人群聚集在火邊,頭顱一致地仰望著這顆主宰時序流轉(zhuǎn)的星辰。

當(dāng)大火星在黃昏時分躍出東方地平線,赤紅的光芒浸染天際,

老祭司用枯枝般的手指顫抖地指向夜空,沙啞的聲音在寂靜中撕裂:“大火現(xiàn)!春耕始!

”這命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人群爆發(fā)出含混而有力的呼喊,

如同沉睡巨獸的初醒低吼。石鋤、骨耜被粗糙的手掌緊緊攥住,

狠狠鑿向尚未完全解凍的堅硬土地。泥土帶著冰碴被翻開,散發(fā)出凜冽而濕潤的氣息。

汗水很快濡濕了獸皮,在微涼的夜風(fēng)中蒸騰起薄薄的白霧。時間在星斗的悄然位移中流逝。

當(dāng)大火星在黃昏時分升上南天正中,光芒達(dá)到極盛,如同赤金熔鑄的巨釘釘入蒼穹,

老祭司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大火中!夏耘急!

”田間的禾苗已抽出青翠的葉片,在夜風(fēng)里摩挲出細(xì)微的沙沙聲。人們俯身于青苗之間,

手指在泥土和根莖間仔細(xì)地剔除雜草,黝黑的脊背在星月微光下起伏。斗轉(zhuǎn)星移,

大火星的光芒開始西沉。當(dāng)它那赤紅的輝光在黃昏時隱沒于西方的地平線之下,

只留下最后一抹黯淡的余燼,老祭司的聲音變得沉郁而悠長:“大火伏!秋收藏!

”沉重的石鐮揮下,飽滿的谷穗應(yīng)聲而落。人們沉默地彎腰,拾取,

將一年的辛勞與期盼堆疊成小山般的禾垛。夜風(fēng)帶來了最初的涼意。然而,

那永恒燃燒的星辰,并非永遠(yuǎn)精準(zhǔn)的信使。有時,大火星分明已高懸中天,

田間的粟穗?yún)s依然青澀,未能灌漿飽滿;有時,它的光芒尚在東方踟躕,晚霜卻已不期而至,

將初綻的嫩芽無情地扼殺在襁褓之中。窖藏的粟米日漸稀少,陶罐底部顯露出來,

人們圍坐在微弱的篝火旁,腹中的空虛感與對星辰的疑竇一同滋長。低語在寒夜的風(fēng)中傳遞,

像不安的磷火在黑暗中明滅:“帝夋的車輪……是不是偏離了軌道?”,“大火星的光,

今年暗了?還是我們看錯了時辰?”老祭司溝壑縱橫的臉埋在陰影里,唯有渾濁的雙眼,

死死盯著那顆似乎亙古不變、卻又微妙地偏離了古老記憶位置的赤紅星子,目光沉甸甸的,

壓著整個部族無聲的質(zhì)問。那個不祥的深秋,寒霜來得格外早,也格外兇狠。

大火星西沉的紅光仿佛還在天際流連,凜冽的霜刃已橫掃過剛剛抽穗的田野。晨光熹微時,

聚落里的人們沖向田壟,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慘白。青翠的禾稈和未及飽滿的穗頭,

在無情的霜凍下低垂、萎蔫,覆蓋著一層薄薄卻致命的銀粉。絕望的嗚咽從田壟間升起,

先是壓抑的抽泣,最終匯聚成撕心裂肺的慟哭。那哭聲在清冷的晨風(fēng)里打著旋,

撞向孽搖頵羝山沉默的黑色山體。和站在部落中央最高的土臺上,獸皮裙裾被晨風(fēng)卷動。

她是女媧血脈在這片土地上的延續(xù),肩胛挺直如峭壁上的孤松。

她望著山下那片在霜刃下凋零的田野,望著族人臉上凍僵的淚痕和眼中死寂的灰燼。

那灰燼刺痛了她的眼,更烙進(jìn)了她的心。古老的星圖已顯裂痕,僅僅依靠帝夋夜巡的火炬,

已不足以照亮這日漸艱難的生路。她必須找到另一把鑰匙,開啟白晝的秘密?!叭ツ鯎u頵羝。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殘余的悲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斬斷了彌漫的絕望,“去山頂?shù)姆脚_。那里,離天更近?!蓖ㄍ鯎u頵羝山巔的路,

是盤踞在大地上的古老傷痕。嶙峋的黑色山巖如同巨獸裸露的猙獰骨骼,

尖銳地刺向鉛灰色的天空。和帶領(lǐng)著幾個最忠實的追隨者,手腳并用地攀爬。

冷硬的巖石磨破了裹在手腳上的獸皮,汗水混合著血絲滲出來,

在粗糙的石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記。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鋒上,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灼痛的肺葉。

空氣越來越稀薄,寒風(fēng)如無形的冰錐,穿透單薄的衣物,直刺骨髓。

追隨者中有人開始劇烈地咳嗽,每一次喘息都像要把內(nèi)臟嘔出來。有人腳步踉蹌,

幾乎要滾下陡峭的山脊?!昂汀覀儭币粋€青年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

望著上方那似乎永無盡頭的險惡山徑,眼中流露出退縮。和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她仰望著更高處,那里,一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樹木的輪廓在稀薄的云氣中若隱若現(xiàn),

枝干虬結(jié)如龍蛇盤踞,仿佛支撐著整個蒼穹?!翱矗彼穆曇粼谙”〉目諝庵挟惓G逦?,

指向那巨樹的方向,“扶桑建木,通天的階梯。星辰在召喚,白晝的奧秘就在它腳下。

祖先的血脈,不能斷在我們手中?!彼俅芜~步,踏在冰冷堅硬的巖石上,

步伐沉重卻無比堅定。追隨者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咬緊牙關(guān),拖拽著疲憊欲死的身體,

沉默地跟上她的背影。當(dāng)最后一道猙獰的山脊被踩在腳下,巨大的方臺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它由整塊整塊黝黑的巨石壘砌而成,表面布滿歲月和風(fēng)霜侵蝕的溝壑,平整得如同天工開鑿。

方臺中央,那株傳說中的神木——扶桑建木,拔地參天,巨大的主干需要十?dāng)?shù)人方能合抱,

粗糙的樹皮呈現(xiàn)出一種歷經(jīng)萬古的青銅色澤,仿佛凝固了時間本身。繁茂的枝葉在高空伸展,

織成一片覆蓋方臺的、流動著微光的綠色穹頂。陽光艱難地穿透厚密的葉隙,

在古老的石面上投下無數(shù)跳躍的光斑。方臺一角,靜靜佇立著一根筆直的石柱,

表面被打磨得異常光滑,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它的影子,

此刻正清晰地投在方臺表面刻畫著同心圓紋的石板上,像一道沉默的墨線。和走到石柱旁,

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石柱光滑冰涼的表面。她的目光,從石柱移向東方。

視線越過腳下翻滾的云海,投向遙遠(yuǎn)的地平線。

她取出族人世代相傳的、繪著星辰軌跡的古老皮卷,又拿出新硝制的柔軟白鹿皮,

用燒焦的細(xì)枝,開始一筆一劃地描摹。她畫下石柱影子的長度,

畫下太陽躍出地平線那一刻的位置,畫下黃昏時它沉落的方向。每一個標(biāo)記,

都對應(yīng)著方臺上石柱影子的微妙變化。日復(fù)一日,無論烈日當(dāng)空還是狂風(fēng)呼嘯,

她像長在了這山巔方臺之上。獸皮裙擺被凜冽的山風(fēng)撕扯,長發(fā)沾滿夜露與寒霜,

緊貼在蒼白的臉頰。她的眼睛,因長久的凝視而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

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無數(shù)個日夜的觀測和描摹,在鹿皮上堆積起密密麻麻的標(biāo)記點。

和的目光反復(fù)逡巡于這些點與遠(yuǎn)方連綿的山巒輪廓線之間。漸漸地,

一種奇異的聯(lián)系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如同迷霧中顯現(xiàn)的路徑。東方,有六座山巒的峰尖,

在日出時分依次被初升的太陽點亮,

如同點燃的六盞巨燈:大言、合虛、明星、鞠陵于天、猗天蘇門、壑明俊疾。

而在相對的西方,當(dāng)落日熔金,霞光浸透,

同樣有六座山峰承接最后的輝煌:豐沮玉門、龍山、日月山、鏖鏊鉅、常陽之山、大荒之山。

這十二座神山,如同天地間巨大的日晷刻度,東西遙遙對峙。

一個嶄新的歷法模型在和沸騰的思緒中逐漸清晰。她將粗糙的手指按在鹿皮上,

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看!日出之山六,日入之山六!太陽每日從東六山之一升起,

于西六山之一沉落!一個循環(huán),十座山輪轉(zhuǎn),便是十日!

” 她指尖劃過鹿皮上代表十二座山的標(biāo)記,“十座山輪轉(zhuǎn)一周,便是一個完整的‘旬’!

以此定歷,可解星辰之偏!”一個全新的歷法——“十日歷”——在孽搖頵羝山巔誕生。

它的核心,便是那十二座東西對峙的神山。

但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如何確定那最精準(zhǔn)的“日中”時刻?

唯有找到一年之中日影最短的那一天,才能校準(zhǔn)整個歷法的基點,

如同為巨大的日晷找到那根最關(guān)鍵的指針。這需要有人,在最熾烈的陽光下,

奔跑于不同的觀測點之間,捕捉那稍縱即逝的正午時分??洌?/p>

這個部族中最強(qiáng)壯、最無畏的勇士,站了出來。他有著山巖般的體魄和熔巖般奔騰的熱血。

“我去!”他的聲音如同擂響的戰(zhàn)鼓,在山巔回蕩,“我的腳,比風(fēng)更快!我的眼,

能直視太陽!”他解下身上厚重的獸皮,只留下纏腰的短裙,

露出古銅色、虬結(jié)著巖石般肌肉的身軀,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汗水和力量的光芒。從此,

孽搖頵羝山下的原野上,多了一道追逐光焰的身影。

夸背負(fù)著沉重的石標(biāo)——那是和依據(jù)山歷計算出的、不同時令里太陽應(yīng)達(dá)最高點的位置標(biāo)記。

他從一個觀測點奔向另一個觀測點,在烈日下狂奔,像一顆燃燒的流星劃過大地。

腳下的土地被炙烤得滾燙,升騰起氤氳的熱浪,扭曲著遠(yuǎn)處的景物。

他的皮膚在毒辣的日焰下迅速變得焦黑、皸裂,綻開一道道血紅的口子,

汗水剛滲出就被蒸發(fā),只留下白色的鹽霜。他跑過龜裂的河床,

干涸的淤泥在腳下呻吟;他沖上滾燙的沙丘,

熱沙灼燒著腳底;他穿過稀疏的、葉子被曬得卷曲發(fā)蔫的灌木叢,帶起一陣干燥的風(fēng)。

每一次抵達(dá)觀測點,他都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沉重的石標(biāo)深深砸入灼熱的土地,

然后仰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頭頂那顆瘋狂傾瀉光與火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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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6 14:1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