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的霉味,好像更濃了。5過戶那天,顧明全程咧著嘴,
簽字時筆尖在紙上戳出好幾個洞。李婷站在他旁邊,手里捏著紅本本,指尖泛白,
像捏著塊燙手的炭。我沒多說一句話,簽完字就走了。走出政務(wù)大廳,
聽見趙秀蓮在身后笑:“這下踏實了!趕緊搬進(jìn)去,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三天后,
顧明的朋友圈開始更新。第一張是李婷在貼喜字,第二張是他扛著行李箱進(jìn)門,
配文:“新家新氣象?!壁w秀蓮幾乎天天往那跑。有次在家庭群里發(fā)視頻,
她正拿著抹布擦墻角,嘴里念叨:“老房子是潮點,擦干凈就好了?!辩R頭掃過墻根,
青黑色的霉斑被她擦得發(fā)烏,像塊沒洗干凈的血漬?!皨專銊e累著。
”顧明的聲音從鏡頭外傳來,帶著點不耐煩,“一股味兒,開開窗吧。”“開什么窗?風(fēng)大,
吹著婷婷怎么辦?”趙秀蓮立刻反駁。“這房子旺人,你看婷婷氣色多好,肯定能懷上。
”我盯著視頻里那片被擦過的墻,想起老陳說的“霉菌遇潮更活躍”。趙秀蓮大概覺得,
把看得見的霉斑擦掉,就什么都干凈了。就像當(dāng)年,她收了那兩千塊,
以為把“麻煩”處理掉,就沒人記得了。李婷在群里冒了個泡,發(fā)了個“微笑”表情。
那笑容僵硬,像面具。我?guī)缀跄芟胂?,她夜里蜷縮在那張婚床上,聽著顧明的鼾聲,
手指在枕頭底下摸到過潮濕的霉點,卻只能告訴自己“是老房子潮”。沒人知道,
她正用自己和孩子的生命,為一場掠奪支付著最慘烈的代價。顧明又發(fā)了條動態(tài),
是他和李婷在客廳吃飯,桌上擺著趙秀蓮做的紅燒肉。照片角落,陽臺的窗戶關(guān)得死死的,
窗簾拉了一半,遮住了那片曾經(jīng)墜過人的地方。我點開照片,放大,看著顧明舀湯的手。
那只手,以前搶過我的玩具,接過本該屬于我的錄取通知書,摟住過我的女友?,F(xiàn)在,
它正端著碗,在那棟房子里,喝著混著霉菌孢子的空氣。我關(guān)掉手機(jī),繼續(xù)敲代碼。
屏幕上的光標(biāo)一閃一閃,像在倒計時。6顧明的朋友圈更新,我正在改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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