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嶺的雛菊宴比沈清辭想象的更熱鬧。青鸞落在嶺前的白玉廣場時，正趕上妖童們?nèi)龌ā?/p>
粉色的雛菊瓣從空中簌簌落下，沾在韓硯的發(fā)間，像落了場溫柔的雨。
玄夜穿著身繡滿金線雛菊的紅袍，站在廣場盡頭的高臺上，見他們落地，
立刻笑著迎上來：“可算把你們盼來了，再晚一步，這壇忘憂酒就要被那群狐妖偷喝光了。
”韓硯被幾個穿綠衫的小妖圍住，手里很快被塞滿了蜜餞和糖人。
他舉著支兔子形狀的糖人跑回來，獻寶似的遞給沈清辭：“清辭姐姐你看，
這兔子耳朵是用雛菊汁染的！”沈清辭接過糖人，指尖觸到微涼的糖衣，
忽然發(fā)現(xiàn)糖人底座刻著朵極小的雛菊，與她藥經(jīng)里畫的一模一樣。“這是誰做的？
”她問玄夜。玄夜挑眉笑：“是嶺上的糖畫仙，三百年前在無妄峰跟過一位女先生學(xué)過手藝，
說她最會畫這種雛菊?！彼庥兴傅乜戳搜凵蚯遛o鬢角的銀簪，“聽說那女先生，
也愛穿你這樣的素色衣裳?！鄙蚯遛o的心跳漏了一拍，剛要追問，卻被楚珩輕輕拉了把。
他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著急，目光掃過廣場四周——妖們?nèi)齼蓛傻鼐壑?/p>
有的在樹下煮酒，有的在花田里對弈，甚至還有幾只熊妖在比賽掰手腕，
贏了的人能得到一串糖葫蘆，輸了的就罰喝三碗雛菊酒，場面熱鬧又平和，
絲毫沒有傳說中妖族的兇戾?！皠e站著了，先進殿嘗嘗我的新釀?！毙估麄兺鞯钭撸?/p>
路過一片芍藥花田時，忽然停住腳步，指著花田中央的石碑，“你們看那上面的字。
”石碑上刻著行字：“花開花落三百年，不忘初見那片天?！弊舟E溫潤娟秀，像是女子所書。
沈清辭湊近細(xì)看，忽然發(fā)現(xiàn)筆畫轉(zhuǎn)折處，有個極淡的雛菊印記，
與她腕間手鏈上的紋路如出一轍?！斑@是……”她指尖撫過石碑，忽然感到一陣熟悉的暖意，
與聚魂鼎的氣息如出一轍。“是皇后娘娘三百年前題的?！毙沟穆曇糨p了些，
“那時她常來萬妖嶺，說這里的花比無妄峰自由。她走的那年，親手立了這塊碑，
說等她回來，要在這里種滿雛菊?！表n硯似懂非懂地問：“那她現(xiàn)在回來了嗎？
”玄夜望著石碑笑了，眼里卻有些濕潤：“回來了，在心里?！彼D(zhuǎn)身往殿里走，
“不說這些了，再不去，酒真要沒了。”主殿里早已擺開長桌，
桌上擺滿了奇珍異果：水晶般的葡萄里裹著流螢，
咬一口會爆出清甜的汁水；巴掌大的桃子泛著粉光，
據(jù)說吃了能提神醒腦；還有盤疊成小山的糖葫蘆，糖衣上撒著金粉，
在燈燭下亮得像串小太陽?！斑@糖葫蘆是特意給韓小公子備的。”玄夜給韓硯遞過一串，
“嶺上的山楂比靈墟山的酸些，所以糖熬得更稠，你嘗嘗合不合口味。”韓硯咬了口，
酸得瞇起眼，隨即又被糖的甜蓋住，小臉上皺成一團，逗得滿殿小妖都笑起來。
沈清辭看著他的模樣，忽然想起在靈墟山的雪天，他也是這樣捧著自己做的糖霜山楂，
眼里亮得像星。楚珩給她倒了杯忘憂酒，酒液呈淺金色，
杯壁上沾著細(xì)小的雛菊花瓣：“嘗嘗這個，比你釀的雛菊酒多了點桂花香?！鄙蚯遛o抿了口，
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帶著種奇異的熟悉感。
她忽然想起聚魂鼎里的聲音——“我們?nèi)トf妖嶺看雛菊，聽說那里的花開得比無妄峰熱鬧”，
原來三百年前的約定，真的藏在這酒里。酒過三巡，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一個穿灰袍的老妖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里舉著片焦黑的葉子：“嶺主，不好了！
東邊的結(jié)界被人破了，這是從那里撿的！”玄夜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接過葉子細(xì)看。
那葉子邊緣焦黑，像是被火燒過，葉脈里還殘留著淡淡的戾氣。“是玄天宗的人。
”他將葉子捏碎，指尖泛出紅光，“他們怎么敢……”楚珩立刻站起身，
按在劍柄上：“我去看看?！薄安槐?。”玄夜攔住他，目光掃過殿外，“不過是些跳梁小丑，
三百年前沒討到好，三百年后也別想?！彼麑Φ钔獾难龑⒌?，“去告訴他們，
想打聚魂鼎的主意，先問問我手里的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