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用口紅在便利店的玻璃門上畫下第三十七道豎線。
"一個月零七天。"他對著手機直播鏡頭說，"猜猜我今天要做什么？喪尸安全屋大改造！"
彈幕立刻活躍起來：
「主播還活著！」
「上次那個變異喪尸呢？」
「求看老張喪尸！」
林琛把鏡頭轉(zhuǎn)向角落。老張喪尸正蹲在那里，認真地把幾瓶礦泉水碼成整齊的金字塔。聽到自己的名字，它抬起頭，嘴角扭曲地扯了扯，像是在笑。
"張叔現(xiàn)在是我的物資部長。"林琛得意地說，"比某些人類同事靠譜多了。"
這一個月里，林琛把便利店改造成了末日堡壘。貨架被推到門口做路障，收銀臺后面搭了個簡易床鋪，最里側(cè)的冷柜區(qū)則成了"喪尸休息室"——老張喪尸和另外三個相對溫順的喪尸會在那里"充電"，這是林琛的說法，其實就是呆站著發(fā)呆。
"今天的實驗項目是——"林琛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鬧鐘，"測試喪尸對工作時間的概念。"
彈幕飄過一片問號。
林琛把鬧鐘放在收銀臺上，設(shè)定五分鐘倒計時。"根據(jù)我這一個月的觀察，喪尸的活動有周期性。每天傍晚六點左右，它們的活躍度會明顯下降。"他指了指冷柜區(qū)，"尤其是張叔，到點就'下班'，雷打不動。"
鬧鐘響起時，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老張喪尸和其他三個喪尸齊刷刷轉(zhuǎn)向冷柜區(qū)，步伐一致地走過去，面壁站好，像被按了暫停鍵。
"看到了嗎？"林琛興奮地說，"它們保留了部分生前習(xí)慣！張叔生前每天六點交接班，現(xiàn)在到點就'待機'！"
彈幕炸了：
「喪尸工會表示強烈譴責(zé)」
「建議研究喪尸勞動法」
「主播考慮過開喪尸公司嗎？」
林琛正想繼續(xù)解說，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砑饨新?。他迅速關(guān)掉直播，貓著腰挪到窗邊——街對面的大樓里，五六個年輕人正被喪尸群追趕。
"幸存者？"林琛皺眉。這一個月他幾乎沒見過其他活人，軍方早就撤離了這片區(qū)域。
那群人顯然缺乏經(jīng)驗，跑得慌不擇路。最前面的女孩被絆倒，眼看喪尸就要撲上去。林琛咬咬牙，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張叔！幫個忙！"他朝冷柜區(qū)喊道。老張喪尸立刻"啟動"，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林琛從貨架上抓起幾瓶啤酒，塞進老張手里："帶兄弟們?nèi)γ嬷圃禳c動靜，越大越好。"
老張喪尸歪著頭，似乎在思考這個指令。片刻后，它發(fā)出一種高頻的"咯咯"聲，便利店里的其他三個喪尸立刻圍過來。老張把啤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碎裂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街對面的喪尸群齊刷刷轉(zhuǎn)頭。老張喪尸趁機帶著"手下"開始跳一種詭異的舞蹈——其實就是亂扭，但效果拔群。對面的喪尸被這反常景象吸引，紛紛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林琛趁機沖出便利店，朝那群幸存者大喊："這邊！快！"
那群人愣了一秒，然后拼命跑來。林琛引導(dǎo)他們躲進便利店，迅速關(guān)上加固過的門。透過玻璃，他看到老張喪尸正帶著"表演隊"慢慢后退，而街對面的喪尸群則被引向了相反方向。
"呼..."林琛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對這群陌生人。他們看起來都二十出頭，衣服臟兮兮的，眼睛里滿是驚恐。
"謝、謝謝你..."剛才差點被咬的女孩氣喘吁吁地說。她扎著亂糟糟的馬尾，臉上有幾道灰痕，但眼睛亮得驚人。"我叫莫小雨。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喪尸為什么不攻擊你？"
林琛正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貨架，眼前發(fā)黑——每次大規(guī)模影響喪尸行為后，都會有這種透支感。
老張喪尸這時回來了，安靜地站在門口。莫小雨和她的朋友們立刻縮成一團，有個男生甚至抄起了滅火器。
"別怕，這是張叔。"林琛勉強笑笑，"它...呃...算是我的室友。"
莫小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能馴服喪尸？！"
"不是馴服。"林琛搖搖頭，"更像是...互相理解？"
他給這群人分了食物和水，聽他們講述經(jīng)歷。原來他們是附近大學(xué)的學(xué)生，躲在實驗室一個月，今天出來找食物時被發(fā)現(xiàn)了。
"我們有個發(fā)現(xiàn)。"莫小雨神秘兮兮地湊近，"喪尸在θ波段有異常腦電活動。理論上，如果能模擬這種頻率..."
林琛沒太聽懂她的專業(yè)術(shù)語，但注意到她說話時老張喪尸一直盯著她看，眼神比平時更"活"一些。
突然，便利店外傳來一陣騷動。林琛緊張地看向窗外，然后愣住了——一個穿著破爛西裝、抱著筆記本電腦的喪尸正漫無目的地游蕩。
"王總監(jiān)？！"林琛脫口而出。
那喪尸聽到聲音，猛地轉(zhuǎn)頭。盡管半邊臉已經(jīng)腐爛，但林琛絕不會認錯那個讓他改了127遍PPT的上司。
更詭異的是，王總監(jiān)喪尸看到林琛后，竟然舉起筆記本電腦，發(fā)出焦急的"嗬嗬"聲，像是在...求助？
"等等，你不會是..."林琛難以置信地推開門。王總監(jiān)喪尸立刻湊上來，把電腦往他懷里塞。電腦居然還有電，屏幕上是一份未完成的季度報告。
彈幕瞬間爆炸：
「deadline是真的dead了」
「社畜的終極悲劇」
「建議主播給他改最后一次」
林琛哭笑不得，但看著昔日上司腐爛的臉上那近乎哀求的表情，他心軟了。接過電腦，他快速敲打鍵盤，隨便填了些數(shù)據(jù)，然后點擊保存。
"好了，王總監(jiān)。報告完成了。"他把電腦遞回去。
王總監(jiān)喪尸盯著屏幕，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然后抱著電腦慢慢走遠，背影竟有幾分釋然。
"這..."莫小雨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它們保留了多少生前記憶？"
林琛搖搖頭："不知道。但張叔記得我，王總監(jiān)記得他的報告..."他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向莫小雨，"你是學(xué)神經(jīng)科學(xué)的？也許你能幫我研究這個現(xiàn)象？"
莫小雨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可以試試！不過..."她看了看同伴們，"我們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林琛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老張喪尸。老張歪著頭，突然走到莫小雨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彩虹糖——那是她剛才吃過的。
"它在...討好你？"林琛驚訝地說。
莫小雨小心翼翼地接過糖，老張喪尸竟然拍了拍她的頭，就像長輩對晚輩那樣。
"好吧。"林琛做出決定，"樓上有個儲藏室，可以改造。但你們得遵守我的規(guī)則——別亂跑，別大聲喧嘩，最重要的是..."他指了指冷柜區(qū)，"尊重我的喪尸室友們。"
莫小雨興奮地點頭，她的朋友們則一臉"這個世界瘋了"的表情。
當(dāng)晚，林琛重新開了直播。鏡頭前，莫小雨正用簡易設(shè)備檢測老張喪尸的腦電波，而老張則乖乖地戴著電極帽，像個配合檢查的病人。
"老鐵們，這是我的科研小助手。"林琛介紹道，"今天我們發(fā)現(xiàn)了兩個重要事實：第一，喪尸會保留部分生前執(zhí)念；第二..."他故意賣關(guān)子，直到彈幕刷滿問號，"第二，它們真的會按時下班！"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六點整，老張喪尸突然站起來，摘下電極帽，步履蹣跚但堅定地走向冷柜區(qū)。另外三個喪尸已經(jīng)在那里站好，像等待打卡的上班族。
莫小雨看著儀器上的數(shù)據(jù)，驚嘆道："θ波突然增強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林琛對著鏡頭眨眨眼："所以記住，老鐵們，就算是世界末日——"他舉起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準(zhǔn)時下班，從我做起"。
彈幕瞬間被"淚目"和"哈哈哈"淹沒。
直播結(jié)束后，林琛幫著莫小雨收拾設(shè)備。女孩突然壓低聲音："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老張的腦電波和其他喪尸不太一樣。它更像是...半人半喪尸？"
林琛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還不確定。"莫小雨咬著嘴唇，"但它的某些神經(jīng)反應(yīng)更接近人類。如果這是普遍現(xiàn)象..."她眼睛突然亮起來，"也許我們可以逆轉(zhuǎn)這個過程！"
林琛望向冷柜區(qū)。老張喪尸靜靜地站在那里，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它身上。有那么一瞬間，林琛覺得它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
"明天繼續(xù)研究。"他輕聲說，"但今晚先休息。畢竟..."他看了看表，"已經(jīng)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