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的避難點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和齊天然就開始準(zhǔn)備回去接那些人。
山上的救援人員給了我們一艘橡皮艇，還有一些食物和醫(yī)療用品。
「你們真的要回去？」一個救援隊員問，「那邊現(xiàn)在很危險，水位還在上漲?！?/p>
「我們答應(yīng)了他們?！刮覉远ǖ卣f。
救援隊員搖搖頭：「好吧，但你們要小心。如果情況不對，立刻撤退?！?/p>
我們坐上橡皮艇，帶著旺財重新進入洪水區(qū)。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雨，水位確實又漲了不少。
那棟商務(wù)樓現(xiàn)在只露出頂部幾層了。
「希望他們還在上面?！过R天然擔(dān)心地說。
我心里也很緊張。
如果水位繼續(xù)上漲，他們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橡皮艇在水中快速前進，我們避開了昨天遇到的那個漩渦區(qū)域，從另一條路線接近大樓。
遠遠地，我們就聽到了呼救聲。
「這里！這里！」
樓頂上，剩下的十幾個人拼命揮手。
看到我們真的回來了，他們都激動得哭了。
「你們真的回來了！」那個老大爺激動地說，「我們還以為你們不會回來了呢！」
「說話算話。」我簡單地回答。
我們開始轉(zhuǎn)移這些人。
橡皮艇比木筏大一些，但一次也只能載八九個人。
「先讓老人和孩子上船?！刮艺f。
但就在我們準(zhǔn)備第二次出發(fā)的時候，情況突然變得糟糕起來。
樓下傳來巨大的轟鳴聲，整棟大樓開始搖晃。
「樓要塌了！」有人尖叫。
大樓的地基被洪水浸泡太久，開始松動了。
「快走！快走！」齊天然大喊
我們根本來不及再等，剩下的人必須立刻轉(zhuǎn)移。
但橡皮艇已經(jīng)裝不下這么多人了。
「你們先走！」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推開別人，「我會游泳，可以自己游過去！」
「不行，太危險了！」我阻止她。
就在這時，大樓又是一陣劇烈搖晃，樓頂?shù)淖o欄開始斷裂。
「沒時間了！」齊天然急得直跺腳。
我看著剩下的幾個人，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旺財跟我下水，給他們騰地方！」
「珠珠，你瘋了！」齊天然抓住我的胳膊，「這么冷的水，你撐不住的！」
「我必須這么做?！刮覓昝撍氖?，抱著旺財跳入水中。
冰冷的洪水瞬間包圍了我，旺財在我懷里瑟瑟發(fā)抖。
「快走！」我對著橡皮艇大喊。
齊天然看著我，眼中滿是痛苦和猶豫。
最后，他咬咬牙，開動了馬達。
我抱著旺財在水中拼命游著，但體力消耗得很快。
洪水太冷了，我的手腳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旺財也越來越虛弱，呼吸變得急促。
「對不起，旺財，又是我害了你。」我在心里默默道歉。
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耳邊傳來馬達聲。
是齊天然回來了！
他開著空船，拼命向我這邊駛來。
「抓住繩子！」他向我扔出一根繩子。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繩子，齊天然把我和旺財拉上了船。
「你個傻瓜！」他一邊給我裹毯子一邊罵，「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辦？」
我虛弱地看著他，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也許他真的還是關(guān)心我的。
我們快速駛離那棟搖搖欲墜的大樓。
就在我們剛剛離開不久，身后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回頭一看，那棟二十多層的商務(wù)樓轟然倒塌，激起巨大的水花。
如果我們再晚一分鐘，所有人都會被埋在廢墟里。
「太險了?！过R天然擦著額頭的汗水。
所有獲救的人都沉默不語，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那個年輕的女護士握著我的手，眼中含著淚水：「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讓出位置，我就死定了。」
「別這么說，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p>
回到安全地帶后，救援人員立刻給我們提供了熱食和干凈的衣服。
我坐在帳篷里，抱著旺財，看著外面忙碌的救援隊員。
這場洪水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星期，整個城市三分之二的區(qū)域都被淹沒了。
死傷人數(shù)還在統(tǒng)計中，但肯定是個驚人的數(shù)字。
而我們，算是幸運的。
「珠珠，」齊天然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p>
「什么事？」
「關(guān)于我爸媽和楊雪琴的死......」他停頓了一下，「其實不是意外?！?/p>
我心里一緊：「什么意思？」
「楊雪琴確實是被打流產(chǎn)的，」齊天然低著頭，「我爸媽氣瘋了，下手太重了。而我......我也動了手?！?/p>
我看著他，心情復(fù)雜。
雖然我早就猜到了，但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很震撼。
「那你爸媽呢？」
「他們是真的被淹死的，」齊天然苦笑，「也算是報應(yīng)吧?！?/p>
我沒有說話。
雖然我恨楊雪琴，但也不希望她以這種方式死去。
而公公婆婆，雖然對我不好，但他們畢竟也是生命。
「珠珠，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齊天然看著我，「但這次災(zāi)難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我想重新做人，重新開始?！?/p>
「重新開始？」我苦笑，「齊天然，有些事情是沒法重新開始的?！?/p>
「為什么不能？我們還年輕，還有機會?！?/p>
「因為信任一旦破裂，就再也修補不了了。」我抱緊旺財，「這次你確實表現(xiàn)得不錯，但我不知道這是真心的改變，還是因為情況特殊?！?/p>
齊天然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說：「那如果我證明給你看呢？證明我真的變了？」
「怎么證明？」
「我把所有財產(chǎn)都轉(zhuǎn)給你，包括房子、車子，還有我爸媽留下的那些錢。」
我搖搖頭：「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看著他：「人品。一個人的人品是裝不出來的，時間長了總會露出馬腳?！?/p>
齊天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一個救援隊員走過來：「政府安排了臨時住所，你們可以先去那里住著，等洪水退了再做打算?！?/p>
我們跟著救援隊員來到一個大型體育館。
這里住著數(shù)千名災(zāi)民，大家擠在一起，條件雖然簡陋，但至少是安全的。
我和齊天然被安排在同一個區(qū)域，因為登記的時候我們還是夫妻關(guān)系。
晚上，躺在簡易床鋪上，我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旺財趴在我身邊，偶爾舔舔我的手。
它在這次災(zāi)難中表現(xiàn)得很勇敢，救了我們好幾次。
「旺財，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輕聲問它。
它嗚咽了幾聲，好像在回答我。
旁邊的齊天然翻了個身：「珠珠，你還沒睡？」
「嗯，睡不著。」
「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該怎么辦?！?/p>
齊天然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會用行動證明，我真的變了。」
我沒有回答。
說實話，我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對我的傷害。
另一方面，這次災(zāi)難中他的表現(xiàn)確實讓我刮目相看。
也許人真的能夠改變？
也許我應(yīng)該給他一個機會？
但我知道，這個決定不能草率。
需要時間來驗證一切。
「我們先做朋友吧?！刮易罱K說道。
「朋友？」
「嗯，從朋友開始。如果你真的變了，時間會證明一切。」
齊天然點點頭：「好，從朋友開始。」
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
也許這場災(zāi)難真的要結(jié)束了。
而我和齊天然的故事，或許要開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