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就見披頭散發(fā)的李翠蘭紅著眼在地上朝著那些搬東西的年輕村民爬著。
嘴里罵罵咧咧，扯著嗓子干嚎。
聲音尖銳刻薄。
“鐵柱，鐵皮，你們還不快去將你娘扶起來，這像什么樣子。”
“啊，我的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蘇啊，你怎么就不能晚點死呢?！?/p>
“你看看，你看看，村長他們帶頭來搶我們家了，我們沒法活了呀?！?/p>
蘇鐵柱見證等人立刻上前。
扶起李翠蘭。
“娘，娘，你別這樣。”
“我們沒法活了，沒法活了?！?/p>
“嗚嗚嗚，兒啊，我沒臉見你那個早死的爹啊。”
“他們不給我們活路啊?！?/p>
“娘??！”
還在哀嚎中的李翠蘭突然被他們鼻青臉腫的樣子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嗓子更是尖銳。
“啊啊啊。”
“賤人，瘋子?！?/p>
“她，她怎么敢，怎么敢把我兒打成這樣?！?/p>
“我，我要去縣衙告她，告她傷人，告她不孝，告她謀殺親夫?！?/p>
母子四人抱在一起抱頭痛哭。
忽略他們腫成豬頭的臉和李翠蘭披頭散發(fā)的樣子。
真是母慈子孝，一幅感人肺腑的畫面。
一群老頭見狀全都蹙眉不語。
村長聽著李翠蘭的聲音，腦袋更是嗡嗡的疼。
什么叫他帶頭搶劫他們蘇家。
這一切的事情始末村里有誰不知曉，他可不接這一波的臟水。
不等他走過去解釋。
身邊一陣清風刮過。
陸春花拿著菜刀再次閃現(xiàn)在他們面前，頂了頂腮幫子，病態(tài)的舔著舌頭冷笑。
聲音如寒風刺骨。
讓人毛骨悚然。
“想死啊，那還不簡單，你可以來找我啊?！?/p>
“我正愁沒有尸體給我抽筋剝骨做研究呢?！?/p>
“你想怎么個死，法？”
陸春花故意停頓拉長語調。
她的話瞬間讓還在哭的母子四人止住哭聲閉上了嘴抽噎著，心里只剩下無盡恐懼。
村里不是沒有被生活逼瘋的女人。
但那些女人只是瘋瘋癲癲，喃喃自語。
可他們眼前的這個不是。
她瘋的病態(tài)，瘋的冷靜，瘋的瘋狂。
瘋出了一身本事。
人是一言不合說砍就砍。
李翠蘭此刻瑟瑟發(fā)抖，頭也不敢抬，她怕看到陸春花那病痛嗜血的眼睛。
她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將幾個兒子都養(yǎng)大成人，二兒子還是村里唯一童生，以后她可是要跟著兒子去當老夫人的。
陸春花的話不僅是讓母子四人毛骨悚然。
也讓村長和老頭們齊齊后退一步。
村長被老頭們推著上前。
他哀怨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好好好，這群早退休的老家伙真是好樣的。
村長認命顫著腿上前。
“那個，春，春春，春花啊?！?/p>
“有，有有事好，好說?！?/p>
“這，這事，叔能解決的?！?/p>
陸春花舉著菜刀僵硬轉身，村長心下一驚，睜大眼連連后退。
村長冷汗涔涔的看著她身上散發(fā)的死氣眼神里的瘋感。
心臟都快跳出來。
這一刻他是真的欲哭無淚。
只能賣著老臉輕聲勸說。
陸春花不搭理他，轉身又對著李翠蘭等人，她邁前一步，地上的李翠蘭蘇鐵柱等人退后三步。
人總是恐懼上頭，才叫什么是害怕。
尤其是作惡多端又怕死的人。
蘇鐵皮朝著陸春花雙手合十，閉著眼發(fā)抖。
“我，我們錯了，我們錯了?！?/p>
“求你，求你別殺我們?！?/p>
“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你的。”
“你兒子我們明天一定給你找回來，求求你……”
陸春花收斂身上瘋狂氣勢，挑眉努嘴，感覺沒意思。
什么話也沒說。
轉身對著村長恢復了正常。
“村長，這里的事就麻煩你了?！?/p>
“誒誒誒，不，不麻煩不麻煩?！贝彘L連忙擺手苦笑道。
陸春花一走。
屏住呼吸的眾人才呼出一口濁氣。
剛剛實在太可怕了。
村長上前走到李翠蘭面前，冷著一張能凍死人的臉。
“蘇李氏，看你們一家干的好事?！?/p>
“你們自己看到了，她現(xiàn)在就是個不可控的瘋子，有事順著她點。”
“你們要是再去招惹她，別怪我丑話說前頭?！?/p>
“下次我絕不會管你們家閑事?！?/p>
李翠蘭還在被前面一幕驚的魂沒回來。
整個人呆呆傻傻。
直到聽到村長的警告。
她才又哀嚎了起來。
“哎喲喂！！老天……”
“春花可還沒走遠。”
村長的一句話立刻讓李翠蘭噤了聲，只能咬牙哽咽委屈至極。
村長可不管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感受。
把他們打發(fā)后，帶著一群老頭匆匆離去。
村長覺得回去自己得多喝一口酒壓壓驚。
要是再來一次剛剛的場面，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的住。
老蘇家的人確認陸春花走遠不在周圍后。
所有人抱頭痛哭，那煞神終于離開。
王小草和蘇翠花站在堂屋外，使勁摳著手。
她們的女兒垂眸，心里難受極了。
她們才過兩天好日子，她們不想回到當初那樣，吃他們剩下的食物干那些干不完的活。
可那個女人走了。
這個家又變成了那個老太婆當家做主。
三個女孩低著頭，默默祈禱著陸春花能回來，那樣她們就又可以每次有飯吃有肉吃。
陸春花離開老蘇家，來到新的落腳點。
好巧不巧，村長給她安排的地方是村東頭孟菜花家隔壁的一間茅草屋。
她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孟菜花和躲在她身后偷看的兩個女兒。
她抬手想要打聲招呼，孟菜花突然就被她的兩個女兒拉回了屋里，重重的關上了大門。
陸春花放下手，走進自己臨時所住的屋子。
這茅草屋的院落很小，走個幾步就能抵達堂屋。
茅草屋有兩小房間一個庖屋和吃飯的堂屋，里里外外被村長叫人收拾過。
雖然什么也沒有，但很干凈。
一個小房間里還擺著一張吱呀響會晃動的木床。
不大的堂屋里放滿了陸春花從老蘇家分到的東西。
村長隨后趕來。
說是讓人來幫忙整理東西，被陸春花直接拒絕，說話語氣也十分客氣。
“謝謝村長?！?/p>
“這點小事就不麻煩別人了?！?/p>
“我知道你在愁村里糧食的事，你讓人把這些糧食拿走吧。”
村長正想開口說點什么，陸春花面無表情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這些糧食我一下子也出不完，放久了也會壞，不如借給那些村里沒糧之人?！?/p>
“不過要勞煩村長，記得給我寫欠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