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瀾徽晴揣在粗布兜的盒子突然震動，布料被頂出個方形的鼓包。下一秒，盒身掙脫束縛，帶著“嗡”的輕顫凌空浮起，在她眼前三尺處緩緩旋轉。雕花的紋路里滲進林間漏下的光斑，隨著轉動在地面投出細碎的光影，像撒了把跳動的碎銀。
瀾徽晴抬臂時，肘部撞到身后的樹干，發(fā)出“咚”的輕響。她迅速穩(wěn)住動作，掌心張開成淺碗狀，指尖微微收攏，剛好托住盒子底部的凹槽。木質的涼意在掌心漫開，盒蓋邊緣的尖角硌著掌紋，讓她下意識蜷了蜷指尖。
“這什么寶物？”
“這是母親為我親手定制的盒子，我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李壹辰剛要張嘴追問，后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像被細針戳了下。他低頭時，道袍領口滑到鎖骨，能清晰感覺到丹田處的修為正順著經脈往外涌，帶著溫熱的觸感，像剛燒開的水從破壺里漏出來。他慌得在原地轉圈，手在胸口、腰間亂摸，指尖勾到衣襟的盤扣，扯得“叮叮當當”響。
瀾徽晴見他腳步打晃，臉色從微紅褪成紙白，眉峰擰成個疙瘩，連鼻尖都蹙起細紋，擔憂問道：“小道士，你怎么了？”
李壹辰的嘴唇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聲音發(fā)飄：“我的修為在不受控制外泄，怎么會這樣？”
瀾徽晴不懂玄能者的事，手忙腳亂地把盒子塞進兜時，帶起的風掀動了自己額前的碎發(fā)。她快步上前，手掌懸在李壹辰肩頭上方半寸，來回移動像在掃什么東西：“是不是像氣球那樣漏氣？”沒看到傷口，卻見他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只能放軟聲音：“別著急，你再仔細摸摸哪里不對勁?！?/p>
就在這時，身后的灌木叢“嘩啦”分開，枝葉掃過地面的枯葉，發(fā)出“沙沙”的摩擦聲。一只千年老妖從樹后現身，灰黑的皮毛糾結著枯葉和泥土，身形比旁邊的松樹還高半截。它“咚”地跪倒，膝蓋砸在石面上，震得周圍的碎石亂滾，雙眼望著天空，瞳孔里映著流動的云，嘴里發(fā)出“嗬嗬”的哀鳴，像破舊的風箱在拉動：“老天啊，您這是要拋棄我們嗎？”空洞的眼珠突然蒙上紅霧，順著眼角往下淌，在臉頰的褶皺里積成小小的水洼。它猛地仰頭嘶吼，聲音刺破云層，雙臂展開如破敗的翅膀，肋下的皮耷拉著，露出里面暗褐色的肌理。
李壹辰作為道士，聽到悲鳴時渾身一僵，道袍的袖子從胳膊滑到肘部，露出的小臂起了層雞皮疙瘩。他雙眼瞪得溜圓，瞳孔里映著老妖的身影，喃喃自語：“怎么可能，世界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規(guī)律運作，不可能會在今天結束，要是這樣的話，還談什么輪回??！”
瀾徽晴伸手扶他時，指尖先碰到他的道袍，布料潮濕帶著汗味。她趕緊加大力氣穩(wěn)住他搖晃的身子，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壹辰道長，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能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能量，正在斬斷三界九幽的源泉，”李壹辰的聲音像被水泡過，發(fā)悶還發(fā)飄，“我的修為聚不起來了。那東西很恐怖，連這個世界、我看到的宇宙，都被活生生切斷了聯系?！?/p>
瀾徽晴脫口而出：“三界九幽？你所說這四個字是不是玄能者的界域？”
“是。”
“能切斷這種聯系的能量，除了維空能量，沒有任何能量能達到這種程度?！?/p>
李壹辰的臉白得像涂了粉，雙手攥住瀾徽晴的手腕，掌心的汗濡濕了她的衣袖：“維空能量是什么？”
“掌控所有空間維度的運作模式，包括你的邏輯思維，”瀾徽晴皺眉時，眉心擠出個小坑，聲音壓得很低，像怕被風刮走，“還賦予空間存在體運作模式。有了維度空間，才有運作模式。你說的三界九幽，那些生命體或任何存在，都在各種間位維空里運作?！彼D了頓，咽了口唾沫，“沒猜錯的話，藍星有了維空生命，能切斷三界九幽?！?/p>
“那豈不是……不可能的，那上面的神明不可能就此罷手?！?/p>
“維空生命有絕對裁決權，”瀾徽晴的目光掃過李壹辰顫抖的下巴，“你說的滿天神佛，在它面前不過是粒塵埃。他們的運作軌跡，包括腦子里的想法，都是維空生命給的。要收回去，整個界域一秒就沒，連過去的影子都留不下?！?/p>
李壹辰還想再說，那邊的千年老妖突然“咔嚓”作響。它遮天蔽日的身形像被抽走了骨頭，迅速縮小，最后縮成一具干癟的人類尸身，破爛的衣衫上還沾著暗褐色的斑跡，像干涸的血。尸體旁的地面亮起微光，多維文字忽隱忽現：公元235年，菱璞甄于戰(zhàn)亂之地被亂刀砍死，靈魂駐留于此。新紀元降臨，斬斷與三界九幽、滿天神佛的關聯，賦予全新人類生命：次維人類生命體。30分鐘后，可獲取維空法則下的權限生命資格，請稍后。
瀾徽晴盯著那些字符，眼里的光突然變冷，像淬了冰。她咬著牙，嘴角繃成條直線：“果然是維空法則能量。升御文明為了等一位維空生命，耗了多少代人、多少朝代，連主上都震碎了空間意識，還是沒等到……這破地球憑什么？”
李壹辰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衣衫傳過去，聲音輕得像耳語：“沒事了，我比你還慘呢，苦修的修為全沒了。別氣了，好不好？”
瀾徽晴的眼睛突然冒起火光，像燒紅的炭。她猛地側身掙開，轉身就往密林跑，裙擺掃過地面的枯枝，發(fā)出“噼啪”的脆響。跑到巨石后，她站定的瞬間，腳下的泥土被能量掀飛，形成個淺淺的坑。十指嵌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周圍的空間像被揉皺的紙，樹木的影子都彎成了麻花。
“徽晴，”一個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主上當年震碎空間意識，不是白白犧牲。她早算出藍星會有維空生命降臨，特意留了后手。只要這維空生命定下新規(guī)則，你母親的意識就能從封印里出來，瀾氏家族也能光明正大地和人類合作?！?/p>
瀾徽晴的脊背突然一松，緊繃的肩膀垮下來。她緩緩抬頭，看到譚雅化作的量子云團在眼前浮動，光點組成的人臉帶著模糊的笑意。
“譚雅，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痹茍F的光點閃了閃，“周生斬斷了滿天神佛的管控，人類不用再生老病死。以后不光能在藍星歷練，還能去地外太空。新人類沒有壽命限制，等于是強制升維了?！?/p>
“那生態(tài)環(huán)境豈不是全亂了？”瀾徽晴當即反駁，眉頭又擰了起來。
“周生早定了規(guī)則，”譚雅的聲音穩(wěn)了些，“藍星的氧氣、動植物都保留原樣，就人類變了。食物可以用量子效能補，也能慢慢嚼著嘗味道。倫理方面也有規(guī)定：新人類只能單體異**配，一旦結合就固定，像刻死的代碼，誰也換不了，免得鬧出軌、戴綠帽這些亂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