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風(fēng)裹著鐵銹與腐肉的腥氣，像一雙長滿倒刺的手，撕開廢舊工廠銹蝕的鐵皮屋頂。尖利的呼嘯聲在梁柱間反復(fù)折射，如同無數(shù)根銀針刮擦耳膜。緙絲裘歪斜著倚在斷裂的混凝土柱旁，龍紋闊刀拄地，暗紅銹跡混著新鮮血漬，順著龜裂的水泥地面蜿蜒成一條扭曲的血河，在月光下泛著怪誕的光澤。
他死死盯著二十步外的瀾徽晴，喉間突然溢出一陣沙啞的笑，痰鳴聲裹著血絲噴濺在地面，在干涸的血漬上暈開新的暗紅："小丫頭片子……"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干裂到滲血的嘴唇，渾濁的目光在她腰間松垮的赤紅腰帶上游移，"做不成我干閨女，當(dāng)我婆娘怎么樣？我?guī)旆坷锏你@石比你殺的人還多。"話語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腥味，好像來自地獄的誘惑。
瀾徽晴的回應(yīng)如閃電般迅猛。單膝跪地的瞬間，她的靴底精準碾住一具斷喉尸體手邊的匕首，足弓發(fā)力，匕首如活物般飛入掌心。月光掠過刃身，在她墨綠眼眸里折射出森然寒意，好像兩汪深潭倒映著冷月寒光。指縫間滴落的鮮血順著匕首發(fā)絲般滑落，在地面砸出細小的血點，如同死神留下的印記。
緙絲裘瞳孔驟縮，百斤重的闊刀突然橫掃而出。刀風(fēng)如猛虎出籠，將地面堆積的鐵銹卷成紅色漩渦，龍紋浮雕在月光下張著獠牙狀的吻部，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撞向她持匕的手腕。"當(dāng)——"鋼鐵交擊的巨響震得屋頂石棉板簌簌掉落，如同暴雨傾盆而下。她借勢后翻，靴底擦著刀背滑出半米，鞋底防滑紋在水泥地劃出串串火星，恰似夜空中墜落的流星。與此同時，匕首在掌心轉(zhuǎn)出一道銀芒，如毒蛇吐信般刺向他肘窩。這一招快若閃電，只留下道道殘影，逼得緙絲裘不得不棄攻為守，闊刀猛地立起砸地，將龜裂的水泥地劈出三尺深的溝壑，迸濺的碎石塊如出膛子彈般擦著她耳畔飛過，在墻壁上砸出密密麻麻的蜂窩狀凹痕。
她趁勢欺身而上，另一柄匕首從靴筒滑落，如鬼魅般貼著他大腿內(nèi)側(cè)劃開一道血口。溫?zé)岬难闉R在龍紋刀身溝壑里，宛如給沉睡的巨龍獻上祭品。緙絲裘怒吼著旋身橫掃，刀身帶起的勁風(fēng)讓空氣發(fā)出"嗚嗚"悲鳴，好像是亡魂在哭泣。遠處傾倒的機床被劈出鋸齒裂口，裸露的齒輪還在"咔噠咔噠"空轉(zhuǎn)，如同垂死掙扎的心臟。
瀾徽晴凌空躍起，雙腿如鐵鉗般夾住他脖頸。然而，半空中她被他用刀背重重砸中肩胛骨，"咔嚓"聲中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她悶哼一聲落地，反手將匕首刺入他小腿，刀刃觸骨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好像在切割生鐵。借力翻滾到傳送帶下時，余光瞥見支架上半片帶血工裝制服——左胸口袋插著泛黃全家福，領(lǐng)口被血浸透，在夜風(fēng)里如破敗旗幟般飄揚，無聲訴說著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悲劇。
"小賤人……"緙絲裘拖著滴血的腿逼近，刀刃刮過鋼筋柱的火星落在他古銅色胸膛，映出縱橫交錯的舊疤，每一道都記錄著他血腥的過往。當(dāng)看到瀾徽晴腰帶被風(fēng)吹起，他嘴角咧開污濁的笑，突然揮刀砍斷頭頂支架。銹鐵坍塌轟鳴中，粉塵如濃霧彌漫，遮蔽了月光。他嘶吼著撲來，闊刀劈向面門的軌跡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好像要將整個世界拖入深淵。
她在刀風(fēng)及身剎那俯身，雙匕交叉擋胸。腰帶扣被屈指彈開，赤紅腰帶如血色綢帶飛出，纏住闊刀刀柄。布料與鋼鐵摩擦發(fā)出"嘶啦"聲，她聞到腰帶上汗水味混著緙絲裘的血腥，惡心感直沖喉嚨。"給我死！"他怒吼著拉扯腰帶，指節(jié)用力發(fā)白，皮革被勒出深痕，好像要將其撕裂。她借力旋身，百斤龍紋闊刀被單手揮起，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半弧銀芒，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斬向他軀干。刀身切開空氣聲如鞭炮，尖銳急促，好像是死神的戰(zhàn)鼓。
刀刃貫穿胸腔瞬間，血雨噴涌而出，糊住她雙眼，視線一片猩紅。他痙攣的手指仍攥著腰帶末端——那是制服唯一亮色，此刻被血涂成深紫，皮革上留著深深的指甲抓痕。當(dāng)她猛地抽刀，"噗嗤"聲中緙絲裘軀干被劈成兩半，內(nèi)臟混著血沫墜地，肝臟在地上蠕動，驚起碎石下的蟑螂，如同地獄景象重現(xiàn)人間。
她站在血泊中央，胸口劇烈起伏，每口呼吸都帶著濃重血腥，好像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濃稠的血水。手中赤紅腰帶如斬斷的赤練蛇，末端金屬扣在警燈下發(fā)寒，散發(fā)著冷冽的光彩。遠處警笛紅藍燈光穿透破窗，將滿地狼藉切割成破碎的血色拼圖。龍紋闊刀刀刃上，血珠緩緩滑落，"啪嗒"砸在裂縫里，濺起細小的血花。
夜風(fēng)卷起血霧，她低頭看染血的手，指縫夾著緙絲裘的皮肉，好像是惡魔的戰(zhàn)利品。遠處藍星城市萬家燈火透過破窗映入眼簾，溫暖燈光與眼前血腥場景形成刺眼反差，一邊是人間煙火，一邊是地獄修羅場。她深吸一口氣，鐵銹與血腥的氣味讓她皺眉，隨即將帶血匕首甩落在地，發(fā)出清脆聲響，如同為這場殺戮畫上句號。
她緩步走向緙絲裘殘骸，靴底碾過內(nèi)臟發(fā)出牙酸聲響，好像在碾碎惡魔的心臟。龍紋闊刀刀柄還在震顫，她彎腰握住，百斤兵器在手中竟顯得異常順手，龍紋上血珠順溝壑蜿蜒如活物脈絡(luò)，好像賦予了這把刀新的生命。警笛聲漸近，紅藍燈光在她墨綠眼眸閃爍，映出冷冽的光，猶如寒夜中的幽火。
她注意到緙絲裘攥腰帶的手指還在抽搐，抬腳狠狠踩下，直到徹底不動。赤紅腰帶從指間滑落，掉在血泊中如死去的赤練蛇，失去了最后的生機。她轉(zhuǎn)身望向工廠入口，警燈穿透層層廢墟，照亮她染血的側(cè)臉和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好像看穿了生死，看透了人間善惡。
刀刃上最后一滴血珠墜入裂縫，與無數(shù)血點匯成血泊。她盯著龍紋闊刀上的血痕，想起匕首劃破他大腿時，那溫?zé)岬难槭侨绾螢R上冰冷的鋼鐵，恍如昨日。警笛聲已到工廠外，紅藍光影在銹蝕的鐵皮屋頂瘋狂跳動，像一場遲到的葬禮，為這場血腥的廝殺畫上句點，也為這座廢舊工廠的黑暗歷史寫下最后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