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凱掌控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闊斧地清洗我的舊部。
那些曾跟隨我一起打江山、對我忠心耿耿的老員工,被他以各種理由,或辭退,或調(diào)離核心崗位。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安插的親信。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林雪薇也一改往日的低調(diào),以“老板娘”的身份,頻繁出入公司,對各項事務(wù)指手畫腳。她給自己安排了一個“藝術(shù)顧問”的頭銜,每天的工作,就是刷我的卡,買名牌包,和她那些所謂的“名媛”朋友喝下午茶。
他們像兩個一夜暴富的竊賊,迫不及待地享受著偷來的一切,吃相難看至極。
而我的父母,也從沈凱那里拿到了一筆不菲的“分紅”。他們心滿意足,對于公司的人事變動,不聞不問。在他們看來,誰當(dāng)家都一樣,只要能給他們錢就行。
顧曉,則被他們徹底地遺忘了。
她每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與任何人交流。她一定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拿出那份毒理學(xué)報告,將林雪薇送進地獄。
但她太天真了。
她以為,一份報告,就能伸張正義。
她不知道,在絕對的權(quán)力和金錢面前,所謂的證據(jù),有時候,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天晚上,顧曉終于行動了。
她拿著那份報告的復(fù)印件,和那個裝有毒藥樣本的密封袋,走出了房間。
她沒有去找警察,而是找到了我父親,顧振國。
或許在她心里,對這個家,還抱有最后一絲幻想。她希望,父親能為枉死的兒子,主持公道。
書房里,顧振國看著那份報告,臉色由震驚,變?yōu)閼嵟詈?,又歸于一種深沉的、令人心寒的平靜。
“這件事,你還有告訴誰?”他問,聲音沙啞。
“沒有了,只有您知道。”顧曉說。
“好?!鳖櫿駠c點頭,他站起身,走到顧曉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曉,你做得對。這件事,關(guān)系到我們顧家的聲譽,不能聲張。你把東西交給我,我來處理。你放心,爸爸……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毒婦?!?/p>
顧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了顧振國。
她信了。
她信了父親眼中那短暫的溫情。
我坐在監(jiān)控前,無聲地嘆了口氣。
傻妹妹。
你把刀,交到了劊子手的手里。
顧振國拿到證據(jù)后,并沒有去找林雪薇對質(zhì)。
他撥通了沈凱的電話。
“你來我書房一趟,立刻,馬上?!?/p>
十分鐘后,沈凱出現(xiàn)在書房。
顧振國把那份報告,狠狠地摔在他臉上。
“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沈凱看到報告,臉色瞬間煞白。他撲通一聲,跪在了顧振國面前。
“伯父!我……我不知道??!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系!都是林雪薇那個賤人干的!”他第一時間,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沒關(guān)系?”顧振國冷笑,“你跟她天天在公司里出雙入對,你當(dāng)我瞎嗎?她殺了顧川,你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你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沈凱抱著顧振國的腿,痛哭流涕,“伯父,你要相信我!我對顧川,對顧家,忠心耿耿??!林雪薇她……她只是利用我!我也是被她騙了!”
顧振國沉默地看著他,眼神陰晴不定。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現(xiàn)在,公司在你手里。如果這件事捅出去,林雪薇坐牢,你作為幫兇,也脫不了干系。到時候,公司股價暴跌,顧家,就徹底完了?!?/p>
沈凱立刻明白了顧振國的言外之意。
“伯父,您說,我該怎么做?我都聽您的!”
“那個丫頭,不能留?!鳖櫿駠壑虚W過一絲狠厲,“她知道得太多了。一個死人,才不會亂說話?!?/p>
沈凱渾身一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振國。
為了保住公司,保住顧家的顏面,他竟然……要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是……”
“沒有可是!”顧振國打斷他,“這件事,你去辦。辦得干凈點。以后,公司還是你的。我只要分紅?!?/p>
沈凱看著顧振國,這個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人,此刻,像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他知道,他沒有選擇。
他從地上爬起來,擦干眼淚,眼神變得和顧振國一樣,冰冷,狠毒。
“我明白了,伯父?!?/p>
……
第二天,林雪薇和沈凱,一起走進了顧曉的房間。
“小曉,聽說你不舒服,嫂子和沈凱哥來看看你?!绷盅┺毙Φ靡荒槣厝?。
顧曉警惕地看著他們,一步步后退。
“你們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鄙騽P關(guān)上了房門,反鎖,“就是想請你,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顧曉的房間,在別墅的三樓,帶著一個很大的露天陽臺。
他們一步步,將顧曉逼到了陽臺的欄桿邊。
“不……不要過來!”顧曉驚恐地尖叫。
“別怕,很快就結(jié)束了?!绷盅┺毙χ切θ?,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她和沈凱,一左一右,抓住了顧曉的胳膊。
“救命!救命??!”顧曉拼命地掙扎,哭喊。
但別墅的隔音太好了。她的呼救,傳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我坐在茶樓里,雙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滲出血來。
我看著屏幕上,我唯一的妹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兩個魔鬼,推向死亡的邊緣。
我心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寸寸斷裂。
我曾以為,我可以冷眼旁觀一切。
但當(dāng)我看到林雪薇那只手,狠狠地推在顧曉的胸口時。
當(dāng)我看到顧曉的身體,像一片凋零的葉子,從三樓的陽臺墜落時。
我心中所有的計劃,所有的布局,所有的冷靜,都在瞬間,化為灰燼。
只剩下,滔天的、足以毀滅一切的,仇恨。
“陳默!”我嘶吼著,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形。
“通知下去!”
“讓顧家的天!”
“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