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沈知意正在畫室里調(diào)色,她皺眉走出去,卻看到陸延站在院子里,額頭上還纏著繃帶,可眼睛卻亮晶晶的。
“知意!”他看到她,咧嘴一笑,像個終于找到家的孩子,“我找到你了!”
沈知意僵在原地。那是她許久未見的笑容,純粹又熱烈。
陸延想朝她跑過來,卻因為傷勢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沈知意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又硬生生停住。
“你......怎么來了?還變成這副樣子......”她聲音干澀。
陸延卻像是沒察覺她的疏離,眼睛彎成月牙:“我來娶你啊!”
他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子,獻寶似的遞給她,那是手寫的婚禮計劃清單。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十八歲的陸延對未來的憧憬:
要帶知意去冰島看極光。
要在海邊的教堂辦婚禮。
要養(yǎng)一只貓,因為知意喜歡。
沈知意的指尖微微發(fā)抖,她抬頭,對上陸延期待的眼神,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
這是她曾經(jīng)最想要的未來??涩F(xiàn)在的她,早已不敢再信了。
陸沉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冷冷地看著陸延。
“滾出去?!?/p>
陸延愣了下,隨即皺眉:“你是誰?”
“她現(xiàn)在的未婚夫。”
陸延瞳孔一縮,猛地看向沈知意:“知意,他說的是真的?”
沈知意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陸延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卻仍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沒關系?!?/p>
他扯出一個笑,聲音輕得像羽毛:“我可以重新追你?!?/p>
夜深人靜時,沈知意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不肯離開的陸延。
他裹著外套坐在長椅上,因為傷痛蜷縮著身體,卻仍固執(zhí)地仰頭望著屬于她的窗口,像極了當年那個等她下課的少年。
陸沉舟走到她身邊,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你可以選他?!?/p>
沈知意搖頭:“我不會重蹈覆轍?!?/p>
“但如果......”陸沉舟聲音低沉,“他現(xiàn)在真的只是十八歲的陸延呢?”
沈知意怔住。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落下,覆蓋了陸延的肩頭。而他只是望著她的方向,眼神純粹如初。
捫心自問,她狠不下心來。
為什么說初戀傷人呢?就是因為初戀無論是咸是甜,是苦是酸,都是最最難忘的回憶。
如果當初傷害過你的戀人被還愛你的戀人代替,你會恨他還是愛他?沈知意做不出抉擇,所以閉門不見。
她把自己關在畫室里,拉上窗簾,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仿佛這樣就能將那個固執(zhí)的少年隔絕在世界之外。
可陸延卻像一團燒不盡的火,熱烈得讓人無處可逃。
清晨,她推開窗,會發(fā)現(xiàn)窗臺上放著不重樣的花,花瓣上小心翼翼地寫著一行小字:「知意,早安。」
門鈴響起,外賣員會送來她最愛的甜點,卡片上畫著一個笨拙的笑臉:「記得你愛吃這個。」
她偶爾從畫室出來,會看到院子的長椅上放著柔軟的毛毯,旁邊是保溫袋裝著的熱牛奶,杯底壓著一張紙條:「天冷,別著涼?!?/p>
他好像不再糾纏,只是安靜地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訴她:我在。
就像十八歲那年,他為了哄生悶氣的她,翻墻進沈家后院,結(jié)果被保安追了三條街,卻還死死護著懷里那盒她隨口提過想吃的草莓蛋糕。
沈知意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那個裹著大衣的身影。
雪落滿他的肩頭,他卻只是仰著頭,呵著白氣搓手,時不時跳兩下取暖,像個不知疲倦的少年。
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十七歲生日那天,他偷偷帶她逃課去海邊,結(jié)果兩人都被曬脫了皮,卻還傻笑著在沙灘上寫下彼此的名字。
確定關系后的初雪夜,他在圖書館的角落偷偷吻她,結(jié)果被管理員發(fā)現(xiàn),兩人手拉手在雪地里狂奔了一路,最后身上全是雪。
那些回憶太美好,美好到......讓她害怕。
她怕這一切又是鏡花水月,怕某天醒來,他又變回那個冷酷殘忍的陸延。
更怕自己......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