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晰的、冰冷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diǎn)，一下下砸在司綺瀕臨斷裂的神經(jīng)上。她癱軟在冰冷的玄關(guān)地板上，身體因?yàn)闃O度的恐懼和剛才那地獄景象的沖擊而劇烈地顫抖著，像一片在狂風(fēng)中即將被撕碎的落葉。胃里翻江倒海，喉嚨里全是膽汁的苦澀味道。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戎征的臉，光是那投射下來的、巨大的、充滿壓迫感的陰影，就足以讓她窒息。
“不…不是的…戎征…你聽我說…”她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洶涌而出，混合著冷汗，狼狽地糊了一臉，“那晚…那晚就是游戲…他們逼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誰！我摸到就立刻縮回來了！真的！你相信我！我發(fā)誓！”
戎征的腳步停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她，隔絕了客廳里投影幕布最后一點(diǎn)幽藍(lán)的光。他身上那股混合著冷冽雪茄和淡淡血腥氣的味道，讓司綺的胃又是一陣痙攣。
他緩緩蹲下身。動作依舊帶著那種掌控一切的、令人膽寒的從容。
一只冰冷的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地、甚至算得上溫柔地，拂過司綺被淚水浸濕的臉頰。那指尖的觸感，卻讓司綺如墜冰窟，比直接給她一耳光更讓她恐懼。
“哭什么？”戎征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就在她耳邊，很近，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他的指腹停留在她顫抖的下唇，微微用力，抹掉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
“游戲？”戎征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尾音微微上揚(yáng)，帶著一種淬了冰的嘲弄。他的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錐，穿透司綺淚眼朦朧的恐懼，直刺她的靈魂深處?！懊煤荛_心？嗯？”
“沒有！我沒有！”司綺瘋狂地?fù)u頭，淚水甩飛，“我害怕！我后悔死了！戎征，求求你，放過他們吧！也放過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崩潰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戎征的西裝下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尖因?yàn)橛昧Χ喊住?/p>
戎征垂眸，看著抓著自己衣角的那雙顫抖的手。那曾經(jīng)被他無數(shù)次溫柔握在掌心的手，此刻卻沾滿了恐懼的冷汗。他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司綺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大，很冷，完全包裹住了她冰涼的手指。
司綺的心猛地一跳，一絲微弱的、絕望的希冀剛剛升起——
戎征的手猛地收緊！如同鐵鉗！
“?。 彼揪_痛呼一聲，感覺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捏碎！那根本不是安撫，是冰冷的禁錮！
戎征借著這股力量，毫不費(fèi)力地將癱軟的司綺從地上拽了起來。他的動作粗暴，沒有絲毫憐惜。司綺被他拖拽著，跌跌撞撞地穿過空曠冰冷的客廳，走向主臥室的方向。她徒勞地掙扎著，腳上的拖鞋早已掉落，赤腳踩在光滑冰冷的地磚上。
“戎征！你要干什么！放開我！放開！”司綺驚恐地尖叫，指甲在他手臂上抓撓，卻只留下幾道無力的白痕。
戎征充耳不聞。他徑直拖著司綺來到主臥的浴室門口，一腳踹開了厚重的磨砂玻璃門。
浴室里燈火通明，亮得刺眼。巨大的、足以容納數(shù)人的按摩浴缸里，此刻沒有一滴熱水。相反，里面注滿了冰冷的清水！水面上甚至還漂浮著未曾完全融化的冰塊，散發(fā)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浴缸旁邊，放著一個連接著電源的平板電腦，屏幕是黑的。
司綺看著那滿缸的冰水，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凍結(jié)了！她瞬間明白了戎征的意圖，巨大的恐懼讓她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拼命地向后縮：“不！不要！戎征！你不能這樣！會死人的！求求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不要——！”
戎征單手扼住她掙扎的雙手手腕，另一只手猛地掐住她的腰，如同拎起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毫不留情地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噗通——！”
巨大的水花四濺！
刺骨的冰冷如同億萬根鋼針，瞬間穿透了司綺單薄的衣物，狠狠扎進(jìn)她的皮膚、肌肉、骨骼！每一個毛孔都在瞬間炸開！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零點(diǎn)幾秒內(nèi)就被徹底凍僵！心臟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呃啊——！”一聲短促的、被凍到失聲的驚叫從喉嚨里擠出！司綺整個人在冰水里劇烈地彈動了一下，像一條被扔進(jìn)滾油里的魚！冰冷的水嗆進(jìn)她的口鼻，帶來窒息般的痛苦。她的牙齒瘋狂地打顫，發(fā)出“格格格格”的撞擊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皮膚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發(fā)青。
她想爬出去，想逃離這地獄般的冰窟！但戎征的動作比她更快。
他俯身，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那力量如同山岳，將她死死地按回冰冷的浴缸底部！另一只手拿起旁邊那個平板電腦，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點(diǎn)。
瞬間，平板電腦的屏幕亮起！
還是那個猩紅扭曲的暗網(wǎng)直播間界面！
畫面里，周放的身體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條蠕動的毒蛇徹底覆蓋！像一座由滑膩蛇軀堆砌而成的、還在微微抽搐的肉山！只有他那張因劇痛而極度扭曲、眼球凸出、嘴巴大張著無聲哀嚎的臉，還露在外面，被鏡頭冷酷地放大！
與此同時，平板電腦的揚(yáng)聲器被開到最大！
“呃啊——！??！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p>
“嗬…嗬…呃啊——?。?！”
“媽媽——?。?！”
周放那非人的、凄厲到極致的、混合著無法想象痛苦和絕望的慘嚎聲，如同最尖銳的錐子，透過平板電腦的揚(yáng)聲器，被放大到極限，猛地、毫無緩沖地、狠狠灌滿了整個浴室！
那聲音仿佛帶著血，帶著被啃噬的皮肉，帶著靈魂被撕裂的絕望！
司綺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識都被這地獄般的哀嚎聲瞬間擊碎！她想尖叫，想捂住耳朵，但身體被冰水凍得幾乎麻痹，又被戎征死死按著，連蜷縮都做不到！
冰水的酷寒如同無數(shù)把冰刀，切割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深入骨髓，凍結(jié)血液。而耳邊那持續(xù)不斷的、一聲高過一聲的、瀕死野獸般的慘嚎，則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神經(jīng)末梢上！極度的冷與極度的聽覺刺激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足以摧毀任何人意志的酷刑！
“不…不要…不要放了！關(guān)掉！關(guān)掉啊——！”司綺在冰水里瘋狂地掙扎起來，聲音嘶啞破裂，眼淚和冰水混在一起，臉上是徹底的崩潰和恐懼。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瘋了！
戎征的手依舊穩(wěn)穩(wěn)地按著她的肩膀，如同焊死在上面。他微微俯身，靠近司綺劇烈顫抖、被冰水浸透的耳廓。冰水順著他昂貴的西裝袖口滴落，他也毫不在意。
他的聲音很輕，混合著周放那撕心裂肺的慘嚎背景音，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帶著比冰水更刺骨的寒意，清晰地鉆進(jìn)司綺的耳朵：
“聽清楚了嗎，老婆？”
“背叛的代價?！?/p>
“每一個音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