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物室的空調(diào)壞了。
熱得像蒸籠。
我攥著那個裝著斷指的礦泉水瓶,手心的汗把證物袋浸得發(fā)潮。
李警官站在對面,眉頭擰成疙瘩:「林溪,只剩這兩條路?!?/p>
他指了指桌上的東西。
左邊是個金屬盒,寫著「銷毀裝置」。
右邊是臺腦電波儀,電極片閃著冷光。
「銷毀斷指,陳正陽的律師就沒理由翻供,你爸的案子能立刻銷案?!顾曇魤旱煤艿停赣脙x器觸發(fā)記憶回溯,你大腦本有損傷,可能會誘發(fā)你的癲癇,
甚至……記起更痛苦的事?!?/p>
痛苦?
還有什么比看著我爸蒙冤兩年,看著爺爺被暗害死更痛苦?
我盯著那個礦泉水瓶。
瓶里的斷指在液氮里飄著,像片沒根的葉子。
陳正陽留著它,肯定不只是為了偽造模仿犯。
這斷指里,一定還有東西。
「我選銷毀?!刮彝蝗婚_口,把瓶子往金屬盒那邊推了推。
李警官愣住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刮掖怪?,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面藏著一小瓶堿液,是張醫(yī)生給的,說能溶解蛋白質(zhì)。
他嘆了口氣,伸手去拿瓶子:「也好,安全最重要?!?/p>
就在他手指碰到瓶子的瞬間——
我猛地抽回手,轉(zhuǎn)身沖向證物室角落的焚尸爐殘骸。
那是三天前爆炸留下的,控制面板還連著點(diǎn)線,金屬表面被燒得發(fā)黑,摸上去滾燙。
「林溪!你干什么!」李警官在后面追。
我沒回頭,擰開礦泉水瓶,把斷指倒在掌心。
液氮瞬間蒸發(fā),斷指接觸到空氣,表面結(jié)了層白霜。
我攥著它,狠狠按在焚尸爐的控制面板上。
「滋啦——」
皮肉碰到滾燙的金屬,發(fā)出燒焦的響聲。
一股惡臭涌出來,嗆得我眼淚直流。
斷指的表皮迅速碳化,變成黑色的硬殼,像塊燒焦的木頭。
「快停下!」李警官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拉開。
「讓開!」我甩開他,從口袋里掏出堿液,往斷指上倒。
堿液碰到碳化的表皮,開始冒泡。
黑色的硬殼一點(diǎn)點(diǎn)溶解,露出里面的神經(jīng)束——像幾根細(xì)細(xì)的白線,纏在一起。
就在這時——
「啪!」
神經(jīng)束突然爆裂了。
不是炸開,是像被撐破的氣球,輕輕裂開一道縫。
里面掉出個東西,很小,在燈光下閃著金屬光。
是個微型芯片!
跟我后頸那個一模一樣!
陳正陽在我爸的斷指里,也植了芯片!
我撿起芯片,手抖得厲害。
這就是他的底牌。
就算我找到斷指,只要芯片沒被發(fā)現(xiàn),他就能用某種設(shè)備觸發(fā)芯片,偽造出我爸的「犯罪記憶」。
「這是……」李警官湊過來,看著芯片,臉色驟變,「記憶芯片?他連這個都用上了!」
我沒說話,腦子里突然一陣劇痛。
是神經(jīng)束爆裂時釋放的生物電波!
眼前開始閃畫面——
是爺爺。
他穿著老警服,正抓著個男人的手腕。
那男人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正齜牙咧嘴地罵:「林建軍!你等著!我兒子會替我報仇!」
是陳國棟!
畫面突然切換。
爺爺坐在書桌前,拿著本筆記本寫東西,嘴里念叨著:「陳國棟,左手無名指斷指截面有個三角形的疤,是當(dāng)年偷東西被釘子劃的……」
三角形的疤!
我猛地看向手里的斷指殘骸——剛才碳化表皮被溶解后,指節(jié)處確實有個模糊的三角形印記!
跟陳正陽的斷指一模一樣!
「我想起來了!」我抓住李警官的胳膊,聲音發(fā)顫,「爺爺?shù)墓P記本!我家老宅書房里有個鐵盒,里面有爺爺?shù)墓P記本!上面記著陳國棟的斷指特征!」
李警官眼睛亮了:「快!我們現(xiàn)在就去拿!」
我點(diǎn)點(diǎn)頭,把芯片塞進(jìn)證物袋。
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下,是匿名短信:
「032 在找你?!?/p>
032。
又是這個號碼。
我抬頭看向窗外。
天更陰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從黑暗里爬出來。
但我不怕。
我手里有芯片,有斷指殘骸,還有爺爺?shù)墓P記本。
陳正陽的家族犯罪史,該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