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別過臉，聲音越來越小。
「總之，你要是為了孩子和他復合，我死都不同意?！?/p>
看著他這副別扭樣子，我忽然想起以前每次談戀愛，許聰都跟護食的小狼崽似的，齜牙咧嘴地把我身邊的人趕跑。
當初和陳漾在一起，我還是偷偷摸摸進行的。
結果被他發(fā)現(xiàn)后，這臭小子直接跟我冷戰(zhàn)一周。
直到我那天發(fā)高燒回家，他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我熬粥。
爸媽走后，我?guī)缀醢言S聰當兒子養(yǎng)，卻忘了過度保護反而讓他變得偏執(zhí)。
想到這里，我心頭猛地一揪。
「許聰，」我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我的眼睛，「我喜歡陳漾，也想留下這個孩子。但你要記住......」
「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p>
12.
許聰眼眶突然紅了。
他猛地別過臉去，喉結劇烈滾動。
「少來這套。」
保溫盒被他重重擱在床頭柜上，米粥濺出幾滴燙在我手背。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每次我生氣，你就說這種話哄我?！?/p>
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我爸媽丟下我，咱爸媽丟下我，現(xiàn)在連你也要丟下我......」
「你說過…說過會永遠護著我的?！?/p>
我怔住。
不知不覺間，視線已經(jīng)模糊。
「許聰，」我輕聲說，「我從來沒想過丟下你，爸媽…他們也丟下我了啊。」
聞言，許聰蒼白的臉上變得復雜。
「對不起?！?/p>
我搖了搖頭，伸手想揉他發(fā)頂。
許聰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姐，別選他，好不好？」
他聲音發(fā)抖，眼底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看到，他身邊已經(jīng)有別人了?！?/p>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陳漾端著查房記錄本走進來。
他目光落在我和許聰交疊的手上，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許聰挑釁似的握緊我的手。
「陳醫(yī)生，我姐說她不想看見你?！?/p>
「許聰！」我猛地抽回手。
陳漾筆尖在記錄板上頓了頓。
他走到床邊，俯身替我掖了掖被角。
這個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
「再不想見我，我也是孩子的爸爸。」
他聲音很輕，指尖卻若有似無地擦過我鎖骨。
許聰突然暴起揪住他衣領：「你干嘛呢！」
「別！」
我掀開被子擋在兩人中間，腹部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
「呃」
冷汗瞬間浸透病號服。
陳漾臉色驟變，一把抱起我往外沖。
「讓開！」
他的心跳透過胸腔傳來，快得嚇人。
恍惚間，我聽見許聰在身后喊我。
13.
檢查結果出來，是先兆流產(chǎn)。
陳漾站在床邊，白大褂下擺被我攥得皺巴巴的。
「孩子能保住嗎？」我聲音發(fā)抖。
「孩子沒事。你前一天食物中毒，現(xiàn)在身體虛弱很正常。但是，之后得注意點了?！?/p>
他的掌心貼上我的額頭，溫熱的觸感讓我鼻尖發(fā)酸。
「還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他低低笑了一聲。
「昨晚三點疼得說夢話，四點拽著不讓走，今天又激動得差點兒暈了…」
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顫動的陰影。
「許淺，你還讓不讓人省心了？」
「你整宿沒睡？」我攥住他抽離的手腕。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突然從口袋里取出什么。
「給。」
那張黑白影像落進掌心時，我的呼吸都凝滯了。
B超圖像一簇星云，而我的子宮是孕育星光的宇宙。
這就是我的孩子？
原來我不僅是載體，更是生命的創(chuàng)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