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香盈袖,鸞鈴輕響。謝昭昭跪在血泊里,指尖冰涼,呼吸急促。她低下頭,
看見自己胸口插著一柄短匕,刀柄上鑲嵌著熟悉的青玉。
那是——她最信任的庶妹謝盈盈的發(fā)簪。耳邊,傳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姐姐,
這位世子爺,我喜歡很久了,你既然已經(jīng)要死,不如成全我?!薄皝砣?,將她拖出去,埋了。
”門口,幾個婆子立刻上前,粗魯?shù)刈プ≈x昭昭的雙臂。她的指甲死死扣進泥土,
鮮血順著指尖滑落。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冰冷與黑暗。
……“咳——”一口濃痰夾著腥甜吐出,謝昭昭猛地睜開眼,
喘息間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破舊的閨房里。窗外,薄霧籠罩,屋里燃著昏黃的油燈。她抬起手,
看到手腕上那串紅瑪瑙珠子——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飾物。腦海中,劇烈的刺痛如潮水涌來,
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接連闖入。原來,她穿越了。前身是東昌侯府的庶女,
被送入攝政王府做側(cè)妃——人美心善,遇事總為他人著想。可惜,這份善良換來的,
是滿盤皆輸?shù)慕Y(jié)局:被庶妹與王府嫡妃聯(lián)手害死,連尸體都沒入祖墳。
她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好,一個圣母死了,一個惡女活了。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敖憬悖瘉砜茨懔??!敝x昭昭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慢慢坐直身子,聲音溫柔得像往日:“進來吧?!敝x盈盈推門而入,手里提著一盞宮燈,
笑容甜美:“姐姐,聽說你病了,我特意來看看?!敝x昭昭目光掠過她纖細的脖頸,
想到原身死時的凄慘,指尖緩緩收緊。她要讓這個女人——從哪里害她,就從哪里還回來。
“盈盈啊,你知道嗎?我剛剛做了一個夢。”謝昭昭語氣淡淡,“夢見你跪在地上,
哭著求我饒命?!敝x盈盈一愣,笑容微僵:“姐姐,您說笑了?!敝x昭昭只是微微一笑,
低頭撫著茶盞,語氣溫柔:“不急,日子還長著呢。”油燈的火光跳動,
仿佛預(yù)示著一場權(quán)謀風(fēng)暴,正悄然醞釀。2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攝政王府的偏院里,
傳來低低的咳聲。謝昭昭坐在梳妝臺前,慢條斯理地用木簪綰起發(fā)髻。銅鏡中,
那張素面朝天的臉美得驚心,唇角卻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今天,
是王府例行的**“夫人請安”**。前身每次都是恭順退讓,被人嘲諷也忍著??伤煌?/p>
——第一刀,得先劃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換上了素色長裙,腰間別著一枚不顯眼的香囊,
里面裝的不是香料,而是一味能讓人嗓子發(fā)啞的草末。若無其事地走進正院,
大夫人柳氏已經(jīng)端坐在上首,身旁是笑意盈盈的謝盈盈?!岸憬悖眢w還沒好,
怎么還來請安?”謝盈盈語氣溫柔,眼底卻藏著掩不住的得意。謝昭昭盈盈一笑,走上前,
將手中的糕點放在案幾上:“妹妹孝順,特意做了梨花酥孝敬大夫人?!绷系沉艘谎郏?/p>
正欲開口,卻突然捂住嘴咳嗽起來,臉色微變。謝盈盈慌忙上前扶?。骸胺蛉?!怎么了?
”謝昭昭目光清冷,聲音卻充滿關(guān)切:“啊,莫不是受了風(fēng)寒?夫人一向身體金貴,
可得好好保養(yǎng)?!蔽葜锌諝饽郎?。柳氏緩過氣來,眼神變得凌厲——她敏銳地察覺到,
這梨花酥里似乎有些“不該有的東西”??善?,這糕點是謝盈盈接過來遞上的。
謝盈盈面色煞白,急急辯解:“不是我——”謝昭昭微微垂眸,
似乎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妹妹別慌,我只是好心提醒夫人多注意身子。
”柳氏冷聲吩咐:“來人,把院子查一查?!辈坏热藙邮?,
謝昭昭已起身告退:“既然夫人無礙,昭昭就不打擾了?!弊叱稣旱哪且豢蹋?/p>
她嘴角輕輕勾起——挑撥,不一定要明說,一顆懷疑的種子,就夠了?!氐狡?,
丫鬟小青急忙湊上來:“小姐,這樣會不會太冒險?”謝昭昭抬眸,
眼中冷光一閃:“有時候,不是我們?nèi)ズθ?,而是讓他們自己露出獠牙?/p>
”她伸手取出一個小木盒,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幾封信,每一封都封著不同的印記。
那是前身留下的蛛絲馬跡,也是她未來要撬動王府的鑰匙。她緩緩撫過信封,
低聲道:“盈盈,第一步,才剛開始?!?攝政王府的花廳,燈火通明。
今夜是攝政王世子回府的歡迎宴,府中上下皆到,外院還有不少權(quán)貴賓客。
謝昭昭緩步踏入時,場中已有竊竊私語——“她就是那個側(cè)妃?聽說病得快死了,
還來湊熱鬧?!薄伴L得倒是好看,可惜命不好?!彼牭靡磺宥?,唇角只是淡淡一彎。
宴席上首,世子蕭景祈身著墨色蟒袍,眉目凌厲。聽說他向來厭惡謝昭昭,對她不聞不問。
此刻,他的目光只在謝盈盈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了。柳氏坐在一旁,
神情淡漠:“既然人到齊了,開宴吧?!宾』I交錯間,
一名世子舊友忽然舉杯笑道:“聽聞王府這位側(cè)妃才藝出眾,不知今晚可否一展風(fēng)采?
”此言一出,滿廳嘩然。謝盈盈立即嬌聲道:“姐姐向來謙虛,怕是不愿出丑吧。
”話語輕飄飄,卻像刀子般劃在臉上。若是從前的謝昭昭,必定推辭回避,正好被人笑話。
可她只是抬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緩緩起身:“既然如此,便獻丑了?!彼叩交◤d中央,
隨手取了琴案上的七弦琴,指尖輕撥,一聲清越入耳。曲調(diào)初起,宛若春風(fēng)拂面,
眾人心神一松;然而轉(zhuǎn)折處,琴音驟然激昂,如刀光劍影,驚得不少人微微變色。
最后一聲錚然,似利劍入鞘,余音未絕。滿廳寂靜。謝昭昭垂眸撫琴,
淡淡一笑:“這曲《驚鴻》,是獻給今夜所有的賓客……提醒各位,世事無常,
切莫小覷任何人?!痹捖洌系拿夹奈Ⅴ?,謝盈盈的笑容徹底僵住。世子蕭景祈的目光,
第一次真正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她看向他,唇角微勾,
淡淡行禮,仿佛方才那驚心動魄的琴聲,與她毫無干系。賓客們交換眼神,
心底皆有了同一個念頭——攝政王府的這位側(cè)妃,怕是不好惹。4夜已深,花廳散席。
賓客們?nèi)齼蓛呻x去,廳外的夜風(fēng)帶著桂花香,吹散了幾分酒氣。謝昭昭緩步回到偏院,
褪去外衫,坐在燭光下慢慢拂琴弦。指尖的動作看似隨意,
心中卻在回味宴席上每一雙投向她的目光?!厦奸g的不安,謝盈盈眼底的恨意,
世子那一瞬的探究。她唇角輕輕一勾:從今晚起,他們再不能將我當成可有可無的花瓶。
“小姐?!毙∏喽藖頍岵瑁裆行┻t疑,“奴婢在宴席后聽到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謝昭昭抬眸:“說。”小青壓低聲音:“奴婢路過偏廊時,
聽見大夫人身邊的林嬤嬤在和人議論,說世子殿下近日在外與人走得很近,
那人似乎是……盈盈小姐的表姐?!敝x昭昭微微一頓,唇角泛起冷笑。——原來如此。
怪不得謝盈盈如此篤定能在王府站穩(wěn)腳跟。她手里,還有一條通向世子心口的暗線。
她放下茶盞,眸色漸冷:“林嬤嬤人在哪?”“奴婢去查?!薄盁o需?!敝x昭昭緩緩起身,
走到窗前,望著深夜中高懸的圓月,“有些魚,不必我去釣,只要在水里撒點血,
它們就會自己浮上來。”……次日清晨,柳氏院中傳出一陣吵鬧?!胺蛉?,您快看看,
這封信是從外院傳進來的!”柳氏接過,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是匿名送來的密信,
信中直指——世子與謝盈盈的表姐私下往來頻繁,有失體統(tǒng)。柳氏眉心緊蹙,
看向謝盈盈的目光,已帶了幾分審視。偏院中,謝昭昭正在院里喂錦鯉。
小青快步進來:“小姐,信送到了?!敝x昭昭微笑著拋下一枚魚食,
看著魚兒爭相躍起:“別急,真正的戲,還在后頭?!彼D(zhuǎn)身回屋,
取出一份賬簿——那是王府內(nèi)務(wù)開銷的記錄。賬面上,有幾筆支出十分可疑。
她緩緩勾勒下一步的計劃:——用賬簿牽出內(nèi)院貪腐,
先讓柳氏疲于應(yīng)付;再借世子之事動搖盈盈的依靠;最后,逐步收攏府中下人的心。
局已布下,潮已暗涌。在燭火映照下,她的笑容冷艷如刀鋒。5王府的后花園,春梅正開,
香氣沁人。謝盈盈坐在廊下,一身鵝黃色襦裙,眉眼如畫,正與幾位夫人小姐輕聲談笑。
她的姿態(tài)溫婉從容,仿佛昨日的風(fēng)波從未發(fā)生。然而,就在這時,
柳氏的貼身婆子急匆匆趕來:“二小姐,夫人請您立刻去正院!
”謝盈盈心中一緊——她平日最懂得揣摩柳氏心意,可這突如其來的傳召,總讓她有種不安。
正院中,柳氏面色冷沉,手里攥著一封信?!澳阕约嚎纯??!绷蠈⑿湃拥剿媲啊?/p>
信紙攤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花銷記錄:絲綢、首飾、胭脂水粉,數(shù)額驚人。末尾一句,
更是字字扎心——> 此皆二小姐私下動用府中賬房銀兩所購,已非一日。
謝盈盈臉色慘白:“夫人,這不是我——”柳氏冷聲打斷:“這些賬是賬房送來的,
我已核對過印章。若非你,難道是我冤枉你不成?”“我……”謝盈盈啞口。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