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茶爭奪戰(zhàn)夏日的陽光,像潑辣的火鍋湯底,滾燙地澆在水泥地上,
蒸騰起肉眼可見的熱浪。我,林默,正和我的合法蘿莉老婆蘇晚晴,
進行著一場關乎尊嚴與生存的戰(zhàn)役——爭奪冰箱里最后一杯冰鎮(zhèn)珍珠奶茶的所有權?!傲帜?!
放手!”蘇晚晴穿著印著巨大可達鴨的寬大T恤,光著兩條白生生的腿,像只護食的小貓,
整個人幾乎掛在了冰箱門上,試圖用她那點可憐的體重阻擋我伸進去的魔爪。
她那頭栗色的短發(fā)因為用力而微微炸毛,氣鼓鼓的臉頰紅撲撲的,
大眼睛里全是“誓與奶茶共存亡”的決絕?!巴砬缤荆v點道理!”我一邊扒拉冰箱門,
一邊試圖用嘴炮攻勢瓦解她的防御,“我下午還有個巨難搞的客戶方案要肝!這杯奶茶,
它就是我的續(xù)命金丹!你的精神食糧是游戲,我的精神食糧是奶茶加糖分!懂?
”“懂你個頭!”她一個靈活的矮身,試圖從我的臂彎下鉆進去,“方案是你的事,
奶茶是我的命!再說,昨天你打游戲坑我掉段位的事還沒算賬呢!這杯奶茶,
就當精神損失費了!”她的小虎牙在陽光下閃著“兇光”。我倆在廚房門口扭成一團,
像兩只搶食的幼獸,毫無成年人該有的體面。最終,憑借身高和“噸位”優(yōu)勢,我險勝半招,
成功將冰涼的奶茶杯攥在手里。勝利的滋味還沒品出一秒,腳趾尖就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
“嗷——!”我抱著腳原地金雞獨立,疼得齜牙咧嘴。低頭一看,
蘇晚晴穿著她那雙硬底小黃鴨拖鞋,得意洋洋地收回作案工具,趁我分神,一個餓虎撲食,
硬生生從我指縫里摳走了那杯承載著“血淚”的奶茶。“略略略!兵不厭詐,林默同志!
”她抱著奶茶,像抱著稀世珍寶,哧溜一下吸了一大口,滿足地瞇起眼,發(fā)出小貓似的喟嘆,
“啊——活過來了!這該死的夏天,只有奶茶和空調能解救我!
”看著她那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的模樣,我揉著劇痛的腳趾,又好氣又好笑,
最終只能認命地長嘆一聲,一瘸一拐地撲向沙發(fā),把臉埋進抱枕里:“蘇晚晴!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的腳趾要是骨折了,下半輩子你得負責!”回應我的,
是她囂張又含糊不清的吸溜聲,以及一聲毫不走心的:“安啦安啦,
下次奶茶分你一半……吸溜……嗯,三分之一好了!”陽光透過百葉窗,
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奶茶的甜香和我們身上打鬧出的、混合著沐浴露和汗水的熟悉氣息。
這就是我和蘇晚晴的日常,雞飛狗跳,煙火氣十足,偶爾腳趾遭殃,
但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熨帖的幸福。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像門口那棵倔強的老榕樹,
扎扎實實地一直過下去。2 白月光再現直到那個名字,像一塊冰,
猝不及防地砸進這鍋滾燙的生活濃湯里。幾天后的一個傍晚,我正癱在沙發(fā)上,
用手機艱難地刷著新出的游戲攻略,試圖挽回昨晚在蘇晚晴面前丟掉的顏面。
廚房里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夾雜著她五音不全、跑調跑到姥姥家的哼歌聲。
手機屏幕頂端突然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來自蘇晚晴她們部門那個永遠沖在八卦第一線的“人間小喇叭”王姐。消息內容言簡意賅,
卻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即將掀起驚濤駭浪的氣息:【晚晴!驚天大瓜!空降的新副總,
竟然是咱們學校的風云學長陳??!陳琛??!
你當年不是……(此處省略八卦眼神若干)】我的手指頓在冰冷的屏幕上,
游戲攻略瞬間失去了吸引力。陳琛?這個名字像一把生了銹的鑰匙,
強行插進記憶深處某個落滿灰塵的鎖孔,猛地一擰。
蘇晚晴大學時期那個傳說中的“白月光”。關于陳琛的記憶碎片,模糊得像隔著一層毛玻璃。
蘇晚晴剛和我在一起時,偶爾會在閑聊中提起,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個路人甲。據她描述,
陳琛是她們那屆的風云人物,家境優(yōu)渥,成績拔尖,籃球打得好,是學生會主席,
總之就是校園文里標配的、自帶光環(huán)的男一號。他對蘇晚晴有過那么點意思,追得也算高調。
但蘇晚晴當時的原話是:“嘖,帥是帥,但感覺太端著,像櫥窗里擺著的精致模型,
碰一下都怕碎,沒勁兒。還是你這種接地氣的沙雕適合我?!彼敃r說這話時,
正毫無形象地癱在我宿舍的懶人沙發(fā)上,啃著我給她帶的醬香餅,嘴角還沾著油漬。
那副沒心沒肺、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我覺得陳琛這個名字,連同那段所謂的“白月光”往事,
都不過是她青春紀念冊里一張模糊不清的舊書簽,
早已被我們熱氣騰騰的日常覆蓋得嚴嚴實實。所以,當蘇晚晴趿拉著拖鞋,
端著一盤切得歪瓜裂棗的水果拼盤從廚房出來,看到我盯著手機屏幕、臉色有點不太對勁時,
她只是隨意地湊過來瞥了一眼,然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喲,
王姐這消息靈通得堪比狗仔隊啊!”她叉起一塊奇形怪狀的蘋果塞進嘴里,嚼得咔嚓作響,
腮幫子一鼓一鼓,含混不清地說,“陳?。颗?,那個學長啊。嘖,多少年沒聽人提起了,
怎么突然冒出來了?還空降成了我頂頭上司?這劇本寫的,夠狗血啊老鐵!
”她滿不在乎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我,順手把一塊哈密瓜塞到我嘴邊,“安啦安啦,
陳年舊醋有什么好吃的?快嘗嘗,這瓜賊甜!”她眼神清亮,坦蕩得像秋日的晴空,
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波瀾或躲閃。
看著她這副沒心沒肺、仿佛只是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舊同學的樣子,
我心頭那點剛冒出來、酸溜溜的疑慮,“噗”一下就被她塞過來的甜瓜給壓了下去。
我張嘴叼住那塊瓜,冰涼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開,心里那點微妙的膈應感也隨之煙消云散。
是啊,一個八百年前的“白月光”,還能翻起什么浪花?事實證明,
我低估了某些人搞事情的決心,也低估了“白月光”這種生物自帶的反派劇本光環(huán)。
3 霸道總裁的尷尬陳琛的出場方式,
精準地詮釋了什么叫“霸道總裁愛上我”的低配現實版。
就在他空降成為蘇晚晴所在部門副總的第一天,部門例會上,
他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他的表演。會議室里空調開得足,空氣帶著點公事公辦的冷冽。
蘇晚晴正對著投影屏上的數據報表,眉頭微蹙,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得飛快。我作為家屬,
那天正好去她們公司樓下等她下班,順路上去送個她忘在家里的U盤,
鬼使神差地就溜達到了會議室門口。隔著虛掩的門縫,我看到了陳琛。
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手腕上那塊表在燈光下折射出低調奢華的光。確實人模狗樣,皮相是好的,
氣質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疏離感和……刻意為之的深情款款?
會議接近尾聲,陳琛做了個簡短的總結發(fā)言,聲音沉穩(wěn),內容倒也算專業(yè)。
就在大家以為可以散會的時候,他忽然話鋒一轉,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坐在角落的蘇晚晴,
臉上綻開一個自認為魅力無邊的微笑?!巴砬?,”他開口,聲音刻意放柔了幾個度,
在安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讓人移不開眼?!边@開場白,
油膩得我站在門外都差點腳下一滑。蘇晚晴明顯愣了一下,抬起頭,
眼神里是純粹的疑惑和“這人是不是吃錯藥了”的茫然。陳琛似乎把這當成了害羞的信號,
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個包裝極其精美、碩大無比的奢侈品購物袋,
上面那個顯眼的雙C LOGO簡直要閃瞎人眼。他邁著自認優(yōu)雅的步子,
在部門幾十號人齊刷刷的、混雜著好奇、驚訝和看好戲的目光注視下,徑直走到蘇晚晴面前。
“還記得嗎?晚晴,”他把袋子輕輕放在蘇晚晴的辦公桌上,身體微微前傾,
營造出一種親密的壓迫感,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整個會議室的人聽清,“當年你說過,
收禮物只收初戀送的?!彼D了頓,眼神深情得能溺死人,“這個限量款,我找了很久,
覺得只有你才配得上。遲到了這么多年,希望……不算太晚?!笨諝夥路鹉塘?。
幾十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蘇晚晴身上,有女同事羨慕的低呼,
有男同事意味深長的咳嗽,更多的是屏息凝神的八卦之光。陳琛站在光暈里,
像個等待加冕的王子,自信滿滿地等著蘇晚晴的“感動”和眾人的“祝?!薄iT外偷窺的我,
血壓瞬間飆到了180。這孫子!當眾挖墻腳?還挖得這么清新脫俗、理直氣壯?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差點嵌進掌心,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媽的,
真想沖進去把這裝逼犯和他那破包一起扔出窗外!就在我腦補著血腥暴力畫面的下一秒,
蘇晚晴動了。她沒看那個扎眼的購物袋,也沒看陳琛那張寫滿“快感動哭”的臉。
她只是慢條斯理地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然后抬起頭,環(huán)視了一圈鴉雀無聲的會議室,
最后目光落回到陳琛臉上。那眼神,清澈見底,帶著一種看神經病般的純然困惑。“陳副總,
”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帶著點剛睡醒似的懵懂,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里,
“您……是不是記錯人了?”陳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蘇晚晴完全無視他僵掉的表情,
伸出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個購物袋,仿佛那是什么燙手山芋。她歪了歪頭,
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嫌棄和“這玩意兒能值多少錢”的市儈表情,
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包……看著挺能裝啊,能裝得下我老公給我買的十斤車厘子不?
”“噗嗤!”不知哪個角落沒憋住,漏出一聲笑,隨即又死死捂住。
陳琛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由紅轉青再轉白,堪比調色盤。蘇晚晴完全沒在意,
她利索地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得飛快。幾秒鐘后,她把手機屏幕轉向陳琛,
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燦爛、極其無辜的笑容,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陳副總,您看,
我?guī)湍鷴扉e魚上了!全新未拆封,絕對保真!價格嘛,我查了下市場價,給您打了個九八折,
夠意思吧?哦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機屏幕又往陳琛眼前湊了湊,
語氣天真又帶著點小得意,“鏈接我發(fā)您微信了哈!記得早點拍,省得被別人搶了!
這冤大頭……啊不是,這識貨的買家,可遇不可求呢!”她的聲音清脆響亮,
每個字都像小錘子,精準地敲在陳琛岌岌可危的尊嚴上。整個會議室徹底安靜了,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這神轉折震得目瞪口呆。陳琛臉上的表情徹底碎裂,
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從容蕩然無存,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種被當眾扒光般的羞惱。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挽回顏面的話,卻發(fā)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蘇晚晴卻像沒事人一樣,把手機揣回兜里,拎起自己的帆布包,
對著僵在原地的陳琛和一群石化的同事,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笑容:“那什么,
到點下班了哈!陳副總再見,各位拜拜!我老公在樓下等我呢,再晚他該餓得啃樹皮了!
”說完,她腳步輕快得像只小鹿,蹦蹦跳跳地繞過石化狀態(tài)的陳琛,推開會議室的門,
一眼就看到了門外憋笑憋得快要內傷的我。她沖我眨眨眼,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拽著我就往外走,邊走邊壓低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老公!快走快走!
剛才那場面你看見沒?年度最佳喜劇片現場!那冤大頭……啊呸,那陳副總的表情,簡直了!
哈哈哈!今晚加餐!我要吃火鍋!慶祝一下咱們白撿……呃,不是,
是合理處置不明來源財產!”夕陽的余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
給她栗色的短發(fā)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她挽著我的手臂,身體微微靠著我,腳步輕快,
嘴里還在喋喋不休地吐槽著陳琛的“迷惑行為”,臉上是惡作劇得逞般的狡黠和純粹的快樂。
剛才那股差點掀翻天靈蓋的怒火,在她嘰嘰喳喳的吐槽聲和緊挨著我的體溫中,
不知不覺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洋洋的、近乎膨脹的得意。
我低頭看著她神采飛揚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發(fā)頂。“行,火鍋!管夠!
我家小財迷今天立大功了!”我笑著應和,心里那點因為陳琛出現的陰霾,
被她這沒心沒肺的陽光一照,頓時煙消云散。什么白月光,
在我家這只沒心沒肺的小太陽面前,連螢火蟲都算不上!
4 鴨脖與打折券陳琛顯然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主兒。職場送包慘遭滑鐵盧,
這打擊似乎非但沒讓他清醒,反而激起了他某種“越挫越勇”的詭異斗志,
以及一種“她一定是害羞/欲擒故縱/被那個窮鬼蒙蔽了”的迷之自信。于是,
更加離譜的操作來了。一個悶熱的周五下午,我和蘇晚晴正窩在家里空調房里,
聯機打一個剛上線的雙人合作闖關游戲,為了爭奪最后一塊提升屬性的能量水晶,
我倆在屏幕里打得難分難解,手柄按鍵按得噼啪作響?!傲帜∧銚屛宜?!你還是人嗎?!
”蘇晚晴氣得哇哇大叫,一腳踹在我小腿上。“放屁!那上面寫你名字了?誰手快歸誰!
這叫叢林法則懂不懂!”我一邊靈活地操控角色閃避她的“追殺”,一邊得意地大笑。
就在這雞飛狗跳、塑料夫妻情誼即將破裂的關鍵時刻,蘇晚晴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她看都沒看,煩躁地直接按了免提,眼睛還死死盯著屏幕:“喂?誰啊?忙著呢!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痛苦喘息和虛弱感的男聲,
背景音里似乎還有隱約的儀器滴答聲:“晚……晚晴……是我,
陳琛……我……我出車禍了……在市中心醫(yī)院……急診3號床……你能……能來看看我嗎?
我……我可能……”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氣若游絲,演得那叫一個投入,
活脫脫一出苦情戲男主角臨終托孤。我和蘇晚晴的動作同時頓住了。游戲畫面里,
我倆的角色因為失去操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小怪圍毆致死。我皺起眉,看向蘇晚晴。
她臉上那副“游戲大過天”的暴躁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微妙的,
混合著驚訝、嫌棄和“這人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的復雜神色。電話那頭還在繼續(xù)“表演”,
吸聲更加急促艱難:“晚晴……我……我只想見你……最后一面……”蘇晚晴深吸了一口氣,
對著手機,用一種清晰無比、毫無同情心的語調開口了,
甚至還帶著點被打擾了游戲的煩躁:“陳副總?市中心醫(yī)院急診3號床是吧?行,我知道了。
等著啊?!闭f完,“啪”地一聲,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游戲里角色死亡后悲壯的音樂聲。我看著她,有點摸不準她的想法:“你……真去?。?/p>
”蘇晚晴丟開游戲手柄,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趿拉著拖鞋就往廚房跑,嘴里念念有詞:“去!
當然去!人家都‘最后一面’了,多感人啊!不去顯得我多不近人情!”我看著她翻箱倒柜,
心里更沒底了:“那你這是……”“探病??!”她頭也不回,
從冰箱冷凍室里翻出一個巨大的、鼓鼓囊囊的食品塑料袋,又沖進零食柜里一陣扒拉,
拎出來好幾罐冰鎮(zhèn)可樂,“探病不帶吃的喝的,像話嗎?多沒勁?。 睅追昼姾?,
當我開著我們那輛二手小破車,
載著副駕駛上抱著一大袋東西、哼著小曲兒的蘇晚晴駛向市中心醫(yī)院時,
我的心情是無比復雜的。我瞥了一眼她懷里那個超大號塑料袋,
塞滿了各種鴨脖、鴨鎖骨、鹵雞爪、藕片、毛豆……紅油和鹵汁的香氣混合著冰可樂的涼氣,
在狹小的車廂里彌漫開來,硬生生把“探病”的沉重氣氛沖得一干二凈。“我說……寶貝兒,
”我忍不住開口,“咱這是去探視重傷員,不是去郊游野餐吧?
”蘇晚晴正拿著一根鴨鎖骨啃得不亦樂乎,聞言白了我一眼,含糊不清地說:“你懂啥?
人是鐵飯是鋼!陳副總都傷成那樣了,肯定更需要補充能量?。≡僬f了,
醫(yī)院那消毒水味兒多難聞,不來點重口味壓壓驚?”我無言以對。行吧,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車子停在醫(yī)院停車場。蘇晚晴拎著她那袋“探病物資”,我提溜著幾罐可樂,
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向急診區(qū)。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側目——誰家探病帶這么大一袋子鹵味?。?/p>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急診3號床。那是一個用簾子隔開的臨時床位。隔著半透明的簾子,
能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靠在床頭,頭上似乎象征性地纏了一圈紗布,
一條腿打了石膏吊著,臉上……嗯,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
正努力維持著一種“虛弱中帶著堅強”的表情,時不時還蹙眉低咳兩聲,演技相當在線。
蘇晚晴一把掀開簾子,動靜大得把旁邊床位的病人都驚動了。“陳副總!我們來看你啦!
”她聲音洪亮,元氣滿滿,臉上掛著極其燦爛、極其不走心的笑容,仿佛來參加什么喜宴。
病床上的陳琛顯然沒料到我們來得這么快,更沒料到蘇晚晴會是這么個陣仗。
他臉上那副精心排練的虛弱表情瞬間凝固,眼睛瞪得溜圓,
目光死死地釘在蘇晚晴手里那個散發(fā)著濃郁鹵香、還滴著紅油的巨大塑料袋上。
“晚……晚晴?林默?你們……”他喉嚨像是被卡住了,
準備好的“臨終遺言”硬生生憋了回去?!鞍パ?!看著氣色還行嘛!沒電話里說的那么嚇人!
”蘇晚晴完全無視他驚愕的表情,把塑料袋往他床頭柜上一墩,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紅油立刻在柜面上暈開一小片可疑的油漬。她熱情地扒拉開袋子口,
濃郁的鹵香混合著辣椒的霸道氣息瞬間席卷了整個狹小的空間。“來來來,別客氣!
我特意買的!鴨脖!鴨鎖骨!還有藕片毛豆!賊香!啃點,補充能量!
”她熱情地抓起一根油光锃亮的鴨脖,不由分說就往陳琛那只沒打石膏的手里塞,“啃啊!
別愣著!這家的鹵味,排隊可長了!我跟你說,啃東西最能緩解疼痛了!真的!百試百靈!
”陳琛看著手里那根還帶著溫熱、滴著紅油的鴨脖,又看看床頭柜上那一大袋“兇器”,
再看看蘇晚晴那張寫滿“快吃快吃別浪費”的真誠(?)小臉,臉上的表情徹底裂開了。
精心設計的苦情氛圍被這濃烈的鹵味沖擊得渣都不剩。他拿著那根鴨脖,塞也不是,
丟也不是,手指都在微微發(fā)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得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
旁邊床位的大爺實在沒忍住,“吭哧”一聲笑了出來。陳琛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我……我……”他艱難地開口,試圖找回一點主動權,“醫(yī)生說我需要靜養(yǎng),
不能吃這些刺激的……”“?。坎荒艹园。俊碧K晚晴一臉“恍然大悟”的遺憾,
動作麻利地把那根鴨脖從他手里抽了回來,順手塞進自己嘴里,“咔嚓”就是一口,
嚼得嘎嘣脆,“那可惜了,真香!”她一邊嚼,一邊又從袋子里摸出一罐冰可樂,
“啪”地拉開拉環(huán),遞過去,“那喝點冰闊落?壓壓驚?透心涼,心飛揚!
”冰涼的罐壁碰到陳琛的手指,激得他猛地一縮手,可樂差點灑出來。他深吸一口氣,
似乎用盡了畢生的涵養(yǎng),才沒當場失態(tài),聲音干澀緊繃:“不用了,謝謝。我……我有點累,
想休息了?!薄芭杜?!好好好!那你休息!”蘇晚晴從善如流,立刻把可樂收了回來,
自己“咕咚”灌了一大口,滿足地哈了口氣,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超市打折券,
塞到陳琛的枕頭邊,“對了,這個給你!樓下超市滿100減20!
骨折了也得補充營養(yǎng)不是?買點牛奶雞蛋啥的!別客氣哈!”做完這一切,
她拉起還在憋笑的我,對著臉已經黑成炭的陳琛揮了揮手,
笑容依舊燦爛:“陳副總好好養(yǎng)傷哈!爭取早日康復!我們先撤啦!拜拜!”走出急診室,
直到坐進車里,我才終于忍不住,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蘇晚晴也笑得東倒西歪,
差點把可樂噴出來。
“哈哈哈……你看他那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哈哈哈……”她拍著大腿,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車禍?還最后一面?演!接著演!老娘用鴨脖子給你搭戲臺!
哈哈哈!”我邊笑邊發(fā)動車子,看著后視鏡里她笑得通紅的小臉,心里那叫一個舒坦。
這哪是白月光?分明就是個跳梁小丑!我家這位小祖宗,真是……干得漂亮!
車子匯入晚高峰的車流,夕陽的余暉把城市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
車里彌漫著鹵味的香氣和蘇晚晴清脆的笑聲。我握著方向盤,覺得這日子,
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什么狗屁白月光,在我家這只又虎又彪、戰(zhàn)斗力爆表的小太陽面前,
注定就是個笑話!5 同學會鬧劇陳琛在醫(yī)院吃了癟,被鴨脖和打折券糊了一臉,
消停了一陣子,估計是在憋大招。我和蘇晚晴的日子又恢復了雞飛狗跳的常態(tài)。周末,
她正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對著電視屏幕玩體感跳舞游戲,動作笨拙得像只剛上岸的小鴨子,
嘴里還念念有詞:“左!右!跳!啊呀又錯了!”門鈴響了?!罢l啊?外賣到了?
”蘇晚晴頭也不回,還在跟屏幕里的箭頭較勁。我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快遞制服的小哥,手里捧著一個極其精美的、扎著香檳色絲帶的巨大禮盒。
“您好,蘇晚晴女士的快件,麻煩簽收一下?!毙「邕f過單子。我簽了字,
把那個沉甸甸、散發(fā)著高級香水味的盒子抱進來,放在茶幾上。蘇晚晴終于被吸引了注意力,
氣喘吁吁地按了暫停,湊過來:“啥玩意兒?這么大?”拆開層層包裝,
里面躺著一件……嗯,怎么說呢,非?!懊嘛L”的晚禮服。
香檳色的緞面在燈光下流淌著奢華的光澤,深V領口綴著細密的碎鉆,
裙擺蓬松得像一朵盛開的昂貴花朵。旁邊還有一張同樣精致的卡片,
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字跡:“晚晴:下周六,君悅酒店頂層,‘拾光’主題同學會。
期待你的盛裝出席,彌補當年畢業(yè)舞會的遺憾?!愯 碧K晚晴拎起那件裙子,
兩根手指捻著細細的吊帶,表情像是拎著一塊抹布:“我去……這啥玩意兒?抹布鑲鉆了?
這深V是想凍死誰?這裙擺拖地,是想讓我現場表演拖地嗎?”她嫌棄地把裙子丟回盒子里,
拿起卡片看了看,嗤笑一聲,“還‘拾光’?拾他個大頭鬼!還彌補遺憾?
我當年畢業(yè)舞會跟林默蹦迪蹦得可嗨了,有啥遺憾?”她眼珠子一轉,
露出那種熟悉的、帶著點狡黠和小惡魔氣息的笑容,掏出手機就開始噼里啪啦打字:“不行,
這玩意兒不能白收!老規(guī)矩!”幾分鐘后,她興沖沖地把手機遞給我看。
屏幕上赫然是某二手奢侈品交易平臺的頁面。
那件嶄新的、閃瞎眼的“名媛抹布裙”被掛了上去,標題醒目:【全新!
香檳色深V緞面晚禮服!前男友(誤)硬塞!一次未穿!給錢就賣!包郵!
】配圖是她剛才隨手拍的幾張“買家秀”——裙子被她胡亂團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