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我站在鏡子前反復換衣服。簡單的T恤牛仔褲？太隨意。連衣裙？又顯得太正式。最后選了件淺藍色襯衫配白色休閑褲，既不會太隆重，又足夠清爽得體。
"小棠！"媽媽在廚房喊，"面發(fā)好了沒？"
"馬上來！"我最后抹了點唇膏，匆匆跑向廚房。
媽媽已經系上圍裙，面前擺著揉好的面團和各種餡料。"小林喜歡吃什么餡的？"她一邊搟皮一邊問。
"我哪知道..."我洗了手加入包餃子的行列，"應該不挑食吧。"
"你這女朋友當?shù)模B男朋友口味都不知道。"媽媽嫌棄地撇嘴，"我昨天特意問了，他說喜歡韭菜雞蛋的。"
我手一抖，餃子皮差點掉地上："你什么時候問的？"
"昨晚啊。"媽媽得意地說，"我加了他微信。"
"媽！"我差點把面粉撒一身，"你怎么能..."
"怎么了？"媽媽理直氣壯，"我女婿的微信不能加嗎？"
"什么女婿！我們才剛在一起幾天！"我耳朵發(fā)燙，趕緊低頭包餃子掩飾自己的窘迫。
門鈴在十一點準時響起。媽媽擦了擦手，小跑著去開門。我聽到她熱情的聲音："哎呀，小林來啦！還帶什么禮物，太見外了！"
林修遠今天穿著淺灰色POLO衫和深色休閑褲，比平時工作時隨意，卻依然干凈利落。他手里提著水果禮盒和一瓶紅酒，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在看到我時亮了起來。
"阿姨好。"他禮貌地打招呼，然后看向我，"小棠。"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我心跳加速。媽媽接過禮物，把我們趕去客廳："你們年輕人聊，餃子馬上好！"
客廳里，我壓低聲音："我媽加你微信了？"
"嗯。"他眼中帶著笑意，"昨晚聊了一會兒。阿姨很熱情。"
"她沒問你什么奇怪的問題吧？"
"就是問了些我的家庭情況、工作規(guī)劃之類的。"他頓了頓，"還有我們什么時候結婚。"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么？！"
"我告訴她，這要看你的意思。"他自然地握住我的手，"不過我個人希望越快越好。"
我瞪大眼睛，卻在他含笑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只能紅著臉轉移話題："電視臺采訪是怎么回事？"
"阿姨沒告訴你？"他挑眉，"她朋友李阿姨的侄女在都市頻道工作，想做一期關于職業(yè)女性健康的專題，想采訪我們兩個。"
"我們？"
"嗯。"他點頭，"你代表職場女性，我提供專業(yè)建議。我覺得是個好機會，既能普及健康知識，又能幫你提升行業(yè)影響力。"
我心頭一暖。他總是這樣，處處為我考慮。"謝謝你。"我輕聲說。
"謝什么？"他捏了捏我的手，"男朋友應該做的。"
媽媽端著餃子餡進來，看到我們牽著手，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來來來，一起包！小林會包餃子嗎？"
"會一點。"林修遠謙虛地說，"不過沒阿姨包的好看。"
媽媽被哄得心花怒放，手把手教他捏花邊。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笨拙地擺弄面皮，忍不住偷笑。誰能想到手術臺上穩(wěn)如磐石的林醫(yī)生，居然被一個小餃子難住了？
午餐氣氛溫馨愉快。媽媽講了我小時候的糗事，林修遠則分享了醫(yī)學院的趣聞。飯后，媽媽堅持要洗碗，把我和林修遠趕到陽臺上"透氣"。
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暖洋洋的。我靠在欄桿上，看著他的側臉："修遠，你父親...真的很難接受我嗎？"
他表情微微一滯，隨即恢復平靜："別擔心，我有辦法說服他。"
"什么辦法？"
"帶你去見他。"他轉身面對我，目光堅定，"讓他親眼看看你有多優(yōu)秀。"
我咬著下唇："如果他堅持反對呢？"
"那是我需要面對的問題，不是你的。"他輕輕撫摸我的臉頰，"我父親控制欲強，但我已經三十二歲了，有權決定自己的人生。"
他的堅定讓我安心，但內心深處仍有一絲不安。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是公司座機。
"喂？"
"許經理，出事了！"小林的聲音透著慌亂，"藍天集團突然通知暫停合作，說明耀提供了更優(yōu)惠的條件！"
我握緊手機："怎么可能？合同都簽了！"
"他們寧愿付違約金也要終止！"小林幾乎哭出來，"鄭總讓你周一立刻去公司！"
掛斷電話，我臉色發(fā)白。林修遠關切地問："怎么了？"
我簡單解釋了情況，他眉頭緊鎖："這不正常。違約金不是小數(shù)目，藍天沒理由這么做。"
"除非..."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除非有人施壓。"
林修遠的表情變得凝重："我打電話問問陳明。"
他走到陽臺另一端撥通電話，我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和越來越冷的眼神，心不斷下沉。
"查清楚了。"他掛斷電話，聲音低沉，"我父親給藍天董事長打了電話。"
"什么？"我如墜冰窟，"他...他怎么..."
"陳明說，我父親以'老同學'的名義，暗示藍天董事長不要和你合作。"林修遠拳頭緊握，"理由是'這種靠不正當關系拉業(yè)務的女孩不可信'。"
我雙腿發(fā)軟，扶住欄桿才沒倒下。林修遠立刻上前抱住我："小棠，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不是你的錯。"我強忍淚水，"但我的工作..."
"我會解決。"他聲音堅定，"給我一天時間。"
媽媽從廚房出來，看到我們的表情，笑容凝固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修遠簡單解釋了情況。媽媽臉色變了幾變，最后斬釘截鐵地說："這老頭子太過分了！小林，你爸住哪？我親自去找他理論！"
"媽！"我趕緊拉住她，"別添亂了。"
"阿姨，這件事我來處理。"林修遠安撫道，"我父親性格固執(zhí)，需要策略應對。"
媽媽氣呼呼地坐下："什么年代了還講門當戶對！我們家小棠哪點配不上你了？"
"媽！"我尷尬得想鉆地縫。
"阿姨說得對。"林修遠卻認真點頭，"是我高攀了小棠。我父親的觀點早已過時。"
他的話讓媽媽稍微平靜下來。林修遠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處理這件事。小棠，別擔心，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送他出門時，他在走廊上突然轉身抱住我："相信我，好嗎？"
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輕輕點頭。
關上門，媽媽立刻湊過來："小林這孩子不錯，明事理。就是他爸..."
"媽，這事你別管了。"我疲憊地說，"我和修遠會解決的。"
"解決什么？"媽媽突然提高聲音，"他爸都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了！"
"媽，冷靜點。"我拉她坐下，"修遠和他父親關系本來就緊張，我們越鬧，他夾在中間越難做。"
媽媽嘆了口氣，摸摸我的頭："小棠長大了，知道為別人著想了。"她頓了頓，"不過，如果小林最后選擇聽他爸的..."
"那我們就沒緣分。"我輕聲說，胸口卻一陣刺痛。
周日一整天，林修遠只發(fā)了幾條簡短的信息，說在處理事情，讓我別擔心。我強迫自己專注準備應對周一的公司會議，但思緒總是飄向他。
周一早晨，我頂著黑眼圈來到公司。鄭總辦公室里氣氛凝重，趙明居然也在——雖然被停職調查，但顯然還沒放棄搞垮我的機會。
"許經理，"鄭總推過來一份文件，"藍天集團單方面終止合作，公司損失巨大。作為項目負責人，你有什么解釋？"
我深吸一口氣："鄭總，這件事背后有隱情。藍天集團是受到不正當施壓才..."
"什么施壓？"趙明冷笑，"明明是你能力不足，客戶不滿意！"
"是嗎？"我冷冷地看向他，"那為什么明耀傳媒能突然給出比違約金還優(yōu)惠的條件？趙總監(jiān)，你和明耀的關系，調查組查清楚了嗎？"
趙明臉色一變，正要反駁，鄭總的秘書突然敲門進來："鄭總，都市頻道的記者來了，說要采訪許經理！"
"什么記者？"鄭總一臉茫然。
我也愣住了，直到看見林修遠跟在秘書身后走進來。他今天穿著正式西裝，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沉穩(wěn)堅定。
"鄭總您好。"他彬彬有禮地打招呼，"我是市立醫(yī)院婦產科副主任醫(yī)師林修遠，也是許小棠的男朋友。"
鄭總驚訝地站起來握手："林醫(yī)生，久仰。"
"冒昧打擾。"林修遠從容不迫地說，"都市頻道正在制作一期關于職場女性健康的專題，想采訪小棠作為成功職業(yè)女性的代表。我作為醫(yī)學顧問也會參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趙明："采訪中我們會談到職場女性面臨的各種壓力，包括來自同事、上級甚至客戶的不公平對待。"
趙明的臉色變得難看。鄭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林醫(yī)生，你和許經理...？"
"我們正在交往。"林修遠坦然道，"但這與藍天項目無關。事實上，正是因為我父親反對我們的關系，才導致藍天集團受到不當施壓終止合作。"
他遞過一份文件："這是我父親與藍天董事長通話的記錄，以及藍天集團內部對此事的調查報告。陳明副總愿意作證。"
鄭總快速瀏覽文件，表情越來越嚴肅："趙總監(jiān)，請你先出去。"
趙明灰溜溜地離開后，鄭總嘆了口氣："許經理，公司錯怪你了。這件事我們會嚴肅處理。"
"謝謝鄭總。"我松了口氣，"那藍天項目..."
"公司會通過法律途徑維護權益。"鄭總承諾，"你的職位和待遇不受影響。"
走出辦公室，我長舒一口氣："修遠，你怎么做到的？那些證據..."
"陳明幫忙的。"他低聲說，"我父親這次太過分了，連藍天內部都有人看不下去。"
"那個采訪是真的？"
"當然。"他微笑，"李記者就在樓下等著呢。這是個好機會，既能提升你的行業(yè)形象，又能讓我父親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我心頭一暖，突然想到什么："你父親...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不會。"他眼神堅定，"院長是我導師，了解我的為人。況且..."他嘴角微揚，"我手上握著他幾個得意門生的把柄，他不敢輕舉妄動。"
我驚訝地看著他："林醫(yī)生，沒想到你也會玩這種手段。"
"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偶爾需要變通。"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準備好了嗎？去見記者。"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李記者專業(yè)而友好，問題主要圍繞職場女性如何平衡工作與健康。林修遠從醫(yī)學角度給出建議，我則分享了自己的經驗和教訓。
"許經理，"采訪尾聲，李記者突然問，"作為成功女性，你如何看待事業(yè)與愛情的關系？"
我看了林修遠一眼，他微笑著鼓勵我。
"我認為...兩者并不沖突。"我緩緩說道，"真正愛你的人會支持你的事業(yè)，而不是要求你放棄。我很幸運遇到了這樣的人。"
林修遠的目光溫柔而熾熱，讓我臉頰發(fā)燙。
采訪結束后，他送我回公司。"晚上有空嗎？"他突然問，"我父親...想見你。"
我僵在原地："什么？"
"我昨天和他長談了一整天。"林修遠語氣平靜，"他同意當面見你，雖然態(tài)度可能不會太好。"
我心跳如鼓："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
"不。"他坦誠地說，"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想讓他看到真實的你，而不只是他想象中的'攀高枝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氣："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