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衣瞬間燃起了希望。
我的金手指呢?!統(tǒng)子哥?!老爺爺?!隨便來個(gè)什么都行啊!救命!
……
千呼萬喚不出來,李豐衣徹底麻了....先帝還未創(chuàng)業(yè)就已……
不!不能放棄!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能如此窩囊地死去?
戴罪立功!對(duì)!只有立下足夠的功勞,才能得到赦免!
可是…在這鬼地方挖石灰,能立什么功?
挖出傳國玉璽嗎?!
李豐衣的腦子瘋狂運(yùn)轉(zhuǎn),試圖從記憶的碎片和眼前的現(xiàn)實(shí)中找到一線生機(jī),渾然不覺馮三已拎著鞭子走到了他面前。
“還吃,沒看到有大人物來了。”
馮三一把拍掉李豐衣手中的碗,惡聲惡氣地吼著,一鞭子狠狠抽在李豐衣腿上,火辣辣的疼,“滾起來!過去集合!”
李豐衣一個(gè)激靈,忍著痛,麻木地跟著人群站好,這時(shí),他才看清前方的情形。
礦場督辦宋青巖,那個(gè)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九品官,此刻正卑躬屈膝地陪在一個(gè)黑衣青年身側(cè)。
黑衣青年神情冷漠,眉宇間帶著一種天生的倨傲。
他身后,三名同樣身著黑色制服、氣息森然的男子肅立,胸口繡著星辰圖案。
“小公爺?!崩C著四顆星的男子上前一步,聲音低沉,“邪魔的蹤跡…在這里徹底斷了。它…一定就藏在這群人里!”
他的目光如刀,掃過每一個(gè)礦工的臉。
邪魔?!
李豐衣心頭劇震,原主的記憶里,只有“邪魔禍?zhǔn)馈钡哪:拍?,從未親見。
至于邪魔長什么樣?有何能力?他一概不知。
“都站好嘍!不許動(dòng)!”督辦宋青巖拉長了調(diào)子,聲音在雪地里顯得格外尖銳,“接受夜巡人大人的檢查!”
胸口繡四星的夜巡人大步上前,掌心托著一塊奇異的盤蛇石雕,蛇信微吐,泛著幽光。
他眼神銳利,托著石雕,從排頭的礦工開始,將蛇信緩緩對(duì)準(zhǔn)每一個(gè)人,仔細(xì)感應(yīng)。
片刻,他眉頭緊鎖:“小公爺,蛇感石無反應(yīng)!這鸤鳩魔…怕是已徹底掌控了宿體!”
他口中的小公爺,也就是赫山·馳翔抬頭,雙瞳瞬間覆蓋上一層白膜,高高在上的審視他們這群人。
李豐衣被那目光掃過時(shí),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仿佛被最毒的蛇盯上,血液都要凍結(jié)了。
“鏘——!”
刺耳的金鐵摩擦聲傳入李豐衣的耳中,四尺橫刀化作一道寒光,毫無征兆地劈向李豐衣身旁隔了兩個(gè)身位的礦工!
噗嗤!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臉上還凝固著茫然。無頭的脖頸處,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濺了旁邊幾人滿頭滿臉!
還有幾滴溫?zé)岬?、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液體,濺到了李豐衣冰冷的臉頰上。
“啊——?。?!”
死寂被瞬間打破!被鮮血淋透的礦工發(fā)出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癱軟在地。
站成一排的礦工像炸了窩的馬蜂,亂成一團(tuán)。
“小…小公爺…這…這便是那邪魔?”宋青巖臉色發(fā)白,弓著腰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焙丈健ゑY翔的白瞳依舊在混亂的人群中逡巡,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不…不是?”宋青巖愣住了,“那為何…”
“看他神色有異罷了?!?/p>
赫山·馳翔的語氣,就像隨手碾死了一只礙眼的蟲子,聽不出半分錯(cuò)殺的愧疚,只有找不到目標(biāo)的煩躁。
李豐衣低著頭,臉上溫?zé)岬难E正在迅速變冷。
一個(gè)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殺了?只憑一個(gè)“神色有異”?
血淋淋的例子告訴李豐衣——這個(gè)世界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dú)埧帷?/p>
他現(xiàn)在也是礦工,身份與剛剛死去的人一樣。在這位小公爺面前,是看不順眼就可以隨意宰殺的。
赫山·馳翔眼中的白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去耐心的、即將爆發(fā)的暴戾。
繡四星的夜巡人黃安福察言觀色,立刻將惶恐不安的宋青巖叫到一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宋督辦,你可知藏在他們之中的,是什么魔?”
“下官…下官孤陋寡聞,還請(qǐng)大人明示?!彼吻鄮r擦著額頭的冷汗。
“云泰二十一年,大邑城慘案,宋督辦想必有所耳聞吧?”
“是…是!大邑城就在本省,下官自然知曉,死傷…慘重啊!”
“制造那場慘案的,便是鸤鳩魔!”黃安福盯著宋青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魔能殺死并完美奪占他人軀殼,繼承其一切記憶!外表、言行、習(xí)慣…與常人無異!極難分辨!
當(dāng)年大邑城那只,初時(shí)不過七品,藏匿于六名孩童之中。追捕的夜巡人一念之仁,不忍對(duì)孩童下手。
結(jié)果呢?被其逃脫,最終釀成滔天大禍,生靈涂炭!”
宋青巖的臉色發(fā)白,他聽懂了!這是要…不分青紅皂白,全部殺光?!
“小公爺!”宋青巖聲音帶著哭腔,“南境摩柯帝國蠢蠢欲動(dòng),于總兵正督造防御工事,急需海量石灰!若是…若是礦場人手驟減,耽誤了軍機(jī)大事…下官萬死難辭其咎!”
赫山·馳翔是寧遠(yuǎn)公的兒子,他這個(gè)小小的九品官可開罪不起,只能搬出于總兵這個(gè)大人物。
赫山·馳翔稍顯猶豫。
宋青巖見有轉(zhuǎn)機(jī),連道:“小公爺!受‘天羊圖騰’賜福的心道修士有辨?zhèn)巫R(shí)真之能,不妨…”
“宋督辦!”黃安福厲聲打斷,“辨?zhèn)巫R(shí)真,那是心道四品“言靈”才具備的能力,整個(gè)云嶺行省都沒有一個(gè)!你讓我們?nèi)ツ膬赫遥?!?/p>
他上前一步,氣勢迫人,“人沒了,朝廷自會(huì)再發(fā)配流犯過來!可若讓這鸤鳩魔走脫,再次為禍…宋督辦,這滔天的罪責(zé),你擔(dān)得起嗎?!”
“黃星使有所不知??!”宋青巖幾乎要哭出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短時(shí)間…短時(shí)間哪來那么多流犯填補(bǔ)?月底交不出足額石灰,于總兵那邊催逼起來,下官…下官難辭其咎!”
李豐衣低著頭,耳朵卻將每一句對(duì)話都捕捉進(jìn)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yùn)轉(zhuǎn)、分析、過濾:
新皇登基? 云泰帝死了!大赦天下?可惜,赦令沒落到自己頭上。
邊關(guān)軍情! 急需海量石灰修工事!這是自己可以抓住的“立功”稻草!
鸤鳩魔!
殺人奪舍,完美偽裝…保留原主記憶?外表行為無法分辨?
等等…這描述…怎么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一個(gè)荒謬而驚悚的念頭瞬間閃過——這不就是我嗎?!
我是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