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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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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面具后的鐘表和會撒謊的證據(jù)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晃眼,把戴面具的男人照得像尊掉色的蠟像。林嵐把一杯冰水 “啪” 地拍在桌上,水花濺到男人手背上,他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摘了吧。” 林嵐靠在椅背上,手指敲著桌面,“都這會兒了,還戴著面具裝神秘,當自己是蒙面唱將呢?”

男人沒動。黑色面具上的鐘表圖案被汗水浸得發(fā)暗,指針歪歪扭扭地指著三點十五分,跟老鐘表廠墻上的涂鴉如出一轍。

“行,你不摘是吧?” 林嵐沖旁邊的輔警使了個眼色,“小王,幫他‘卸妝’。”

小王剛伸手,男人突然開口了,聲音沒經過變聲器處理,粗啞得像砂紙磨木頭:“別碰我?!?/p>

他自己摘下面具,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左臉頰有道從眉骨到下巴的疤,像條扭曲的蚯蚓,把嘴角都扯得歪了。陳默坐在單向玻璃后面,看著這張臉突然想起什么 —— 十年前老鐘表廠火災案的幸存者,好像就有這么一道疤。

“認識一下,我叫趙強?!?男人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你們要問什么,趕緊問,我時間寶貴?!?/p>

“挺狂啊?!?林嵐挑眉,“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嗎?綁架、殺人未遂,數(shù)罪并罰夠你把牢底坐穿了。”

“殺人?” 趙強嗤笑一聲,“我可沒殺人,那兩個姓李的,都是自找的?!?/p>

“自找的?” 林嵐把假李雪和真李雪的照片推到他面前,“一個被人推下樓,一個被貨車撞死,這叫自找的?”

“她們不該查倉庫里的東西?!?趙強的眼神冷下來,“‘鐘表匠’的事,不是誰都能碰的?!?/p>

“鐘表匠?” 林嵐和單向玻璃后的陳默同時皺起眉。這名字聽著像個代號,跟那個扭曲的鐘表標志肯定脫不了干系。

“就是雇我的人?!?趙強喝了口冰水,喉結滾動的樣子像吞了個石頭,“他說只要我辦好這兩件事,就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去國外治臉。”

“他長什么樣?”

“不知道?!?趙強搖頭,“每次都是通過電話聯(lián)系,聲音跟機器人似的。他給我發(fā)指令,我照做,就這么簡單?!?/p>

林嵐盯著他看了半分鐘,突然笑了:“趙強,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呢?沒見過雇主就敢接殺人的活?你這疤痕是十年前鐘表廠火災留下的吧?當年那場火燒死了七個人,你是唯一的幸存者,這事跟‘鐘表匠’有關系,對不對?”

趙強的臉色瞬間白了,抓著杯子的手指關節(jié)泛白。審訊室里的空調開得足,他額頭上卻冒出汗珠,順著疤痕往下流,像條細小的血河。

單向玻璃后面,陳默的指尖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他看見火光沖天的廠房,七個人被綁在椅子上,嘴里塞著布條,眼里全是恐懼。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手里拿著個秒表,表盤上的指針也是歪的。

“時間到了?!?白大褂男人按下秒表,轉身走出廠房,身后傳來爆炸聲。

畫面碎得很快,陳默晃了晃,差點撞到觀察窗。小張扶住他,一臉緊張:“陳哥,你又看到啥了?臉白得跟紙似的?!?/p>

“十年前的火災…… 是人為的?!?陳默的聲音發(fā)顫,“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拿著帶鐘表標志的秒表?!?/p>

小張剛想說什么,審訊室里突然傳來趙強的嘶吼:“不是我!我沒放火!是‘鐘表匠’!他說只要我聽話,就能活命!”

林嵐猛地站起來,隔著桌子盯著趙強:“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是誰?你認識他對不對?”

趙強抱著頭蹲在地上,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貓:“我不知道他是誰…… 他總戴著口罩,手里總拿著個秒表…… 他說他是‘鐘表匠’,能掌控時間……”

陳默推開門走進審訊室,手里拿著張打印出來的照片 —— 是從倉庫貨物上截下來的鐘表標志。他把照片放在趙強面前:“這個標志,你見過嗎?”

趙強的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像看到了鬼:“是他!這是‘鐘表匠’的標志!他說這是‘時間的印記’,被標記的人,都活不長……”

他突然像瘋了似的往墻上撞,小王趕緊撲過去按住他。審訊室里亂成一團,林嵐沖陳默使了個眼色,兩人退到外面。

“你怎么看?” 林嵐壓低聲音,“這小子不像裝的,好像真被‘鐘表匠’嚇破膽了。”

“十年前的火災肯定有問題?!?陳默的指尖還在發(fā)麻,“他剛才說的白大褂男人,跟我閃回里看到的一樣。還有那個秒表,說不定就是關鍵證據(jù)?!?/p>

“我讓技術隊查‘鐘表匠’這個代號?!?林嵐掏出手機,“你去趟物證室,把趙強的隨身物品再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漏的。對了,小張解密的 U 盤有結果了嗎?”

“還沒。” 陳默想起那個發(fā)燙的 U 盤,“我去催催他。”

*** 物證室里堆滿了證物箱,一股樟腦丸的味道嗆得人鼻子疼。陳默找到裝著趙強物品的箱子,里面除了錢包、手機,還有個用塑料袋裝著的舊懷表。

懷表的外殼銹得厲害,打開時 “咔噠” 一聲,里面的指針早就停了,表盤上也有個鐘表標志,只是比其他地方的更精致 —— 指針是用細小的齒輪做的,像只正在爬行的金屬蜘蛛。

陳默的指尖剛碰到懷表,眼前就閃過一串畫面:趙強小時候在鐘表廠玩耍,手里拿著這個懷表;火災那天,他把懷表藏在墻角的裂縫里;十年后,他在廢墟里找到它,表蓋內側刻著行小字 ——“獻給最聽話的時間奴隸”。

“時間奴隸?” 陳默皺起眉。這 “鐘表匠” 還挺會玩梗,把綁架說得這么文藝。

他翻到表蓋內側,果然有行刻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寫的。在刻字下面,還有個模糊的指紋,像是被人反復摩挲過。

“有了!” 陳默趕緊掏出證物袋,小心翼翼地把懷表裝進去。這指紋說不定就是 “鐘表匠” 的,只要能比對上,案子就能破一大半。

剛走出物證室,就撞見小張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手里舉著個平板電腦:“陳哥!U 盤解密了!里面全是物流單,還有…… 還有這個!”

平板上顯示著段監(jiān)控錄像,拍的是倉庫的角落。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對著鏡頭,正在跟趙強說話,手里果然拿著個秒表。雖然看不清臉,但陳默一眼就認出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鋼筆 —— 跟自己導師周明遠常用的那支一模一樣。

“周老師?” 陳默的腦子 “嗡” 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周明遠是法醫(yī)界的泰斗,帶了他整整五年,平時待他像親兒子。怎么可能是他?

“陳哥,你認識這人?” 小張一臉好奇,“他好像是個醫(yī)生,倉庫里的貨物都是些醫(yī)療器械,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物流單上的收貨地址,全是廢棄的工廠和倉庫,根本沒人簽收?!?小張點開另一個文件,“而且這些醫(yī)療器械里,有一半是過期的,還有些是管制藥品,根本不允許流通?!?/p>

陳默的心跳得像要炸開。如果周明遠真是 “鐘表匠”,那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十年前的火災,假李雪和真李雪的死,難道都跟他有關?

“這段錄像發(fā)給林隊了嗎?”

“剛發(fā)過去?!?小張撓撓頭,“林隊說讓你趕緊過去,她好像查到‘鐘表匠’的其他線索了?!?/p>

陳默往林嵐的辦公室跑,手里的證物袋被攥得變了形。走廊里的公告欄還在播反詐宣傳,機器人的聲音不知疲倦地重復:“陌生鏈接不點擊,可疑人員要警惕……”

他突然想起周明遠上周還給他發(fā)過個文件,說是什么新的解剖技術資料,他當時沒多想就點開了?,F(xiàn)在想想,那文件下載速度慢得離譜,說不定就是個病毒,監(jiān)控了他的電腦。

“不會的……” 陳默喃喃自語。周明遠教他怎么分辨?zhèn)卧斓膫冢趺赐ㄟ^尸斑判斷死亡時間,怎么在蛛絲馬跡里找到真相。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殺人兇手?

林嵐的辦公室門沒關,里面?zhèn)鱽硭螂娫挼穆曇簦骸啊?對,查十年前鐘表廠火災案的卷宗,尤其是那個幸存的小孩趙強,看看他有沒有監(jiān)護人…… 什么?周明遠是他的臨時監(jiān)護人?”

陳默的腳步僵在門口,像被釘在了地上。

林嵐掛了電話,抬頭看見他,臉色凝重:“你來了正好,我剛查到,十年前趙強被送到孤兒院,周明遠是他的資助人,也是…… 臨時監(jiān)護人?!?/p>

辦公室里的空氣像凝固了似的,陳默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的,震得耳膜發(fā)疼。他走到桌前,把裝著懷表的證物袋放在林嵐面前:“這是從趙強身上找到的,表蓋內側有指紋,還有段刻字?!?/p>

林嵐戴上手套拿起證物袋,對著光看了半天:“‘時間的奴隸’?這‘鐘表匠’還挺有文采。” 她頓了頓,突然抬頭看陳默,“你是不是早就懷疑周明遠了?”

“沒有?!?陳默的聲音有點發(fā)啞,“我只是…… 不敢相信?!?/p>

“我懂?!?林嵐把證物袋放回桌上,“就像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崇拜的偶像塌房了,還是那種觸及底線的大塌特塌?!?/p>

她這話用了個網絡熱梗,卻沒讓氣氛輕松半分。陳默想起周明遠帶他第一次解剖時說的話:“法醫(yī)的手,是用來還原真相的,不是用來掩蓋的?!?現(xiàn)在想想,這話像根刺,扎得他心口生疼。

“技術隊說,U 盤里的監(jiān)控錄像被處理過,人臉部分模糊不清,沒法做面部識別?!?林嵐點開電腦里的卷宗,“但十年前的火災案卷宗里,有張周明遠去現(xiàn)場勘查的照片,你看他手里的鋼筆?!?/p>

照片有點泛黃,但能看清周明遠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支銀色鋼筆,筆帽上的圖案 —— 正是那個扭曲的鐘表。

陳默的手指冰涼。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周明遠,像一張織好的網,把他困在中間。

“我去找他問問?!?陳默猛地站起來。

“別沖動?!?林嵐拉住他,“現(xiàn)在沒有直接證據(jù),你去找他,只會打草驚蛇。而且……” 她猶豫了一下,“你確定自己能保持冷靜嗎?他畢竟是你的導師。”

陳默想起懷表上的指紋,想起監(jiān)控里的鋼筆,想起趙強說的 “白大褂男人”。冷靜?他現(xiàn)在只想沖到周明遠面前,把這些證據(jù)摔在他臉上,問他為什么。

“我能?!?他深吸一口氣,“我是法醫(yī),只看證據(jù)?!?/p>

林嵐盯著他看了幾秒,點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會會這位‘鐘表匠’?!?/p>

*** 周明遠的實驗室在法醫(yī)中心頂樓,常年鎖著門,說是在研究什么 “特殊課題”。陳默以前來過幾次,每次都覺得這里陰森森的,墻角的標本瓶里泡著各種器官,標簽上的名字都用代號代替。

“周老師?!?陳默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韨€蒼老的聲音:“進來?!?/p>

推開門,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撲面而來。周明遠正坐在顯微鏡前,頭發(fā)比上次見時更白了,背也駝了些,像棵被霜打過的老樹。

“小陳啊,稀客?!?周明遠轉過身,臉上堆著笑,“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是不是解剖上遇到難題了?”

他的目光掃過陳默身后的林嵐,笑容淡了些:“這位是?”

“市局刑警隊的林嵐?!?林嵐亮出證件,“周教授,我們有些事想向您了解一下?!?/p>

“哦?什么事?” 周明遠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陳默把裝著懷表的證物袋放在桌上:“周老師,這個您認識嗎?”

周明遠的目光落在懷表上,臉色沒變,手指卻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角:“這是…… 十年前鐘表廠火災案的證物吧?怎么會在你這兒?”

“是從趙強身上找到的?!?林嵐接過話頭,“他說這是‘鐘表匠’給他的,表蓋內側還有刻字。周教授,您作為他的臨時監(jiān)護人,知道‘鐘表匠’是誰嗎?”

周明遠笑了,笑聲有點干澀:“小林警官真會開玩笑。我一個搞法醫(yī)的,哪知道什么‘鐘表匠’?趙強這孩子從小就神神叨叨的,估計是看了什么恐怖片,自己瞎編的。”

“是嗎?” 陳默往前走了一步,“那您認識這個標志嗎?” 他掏出手機,點開倉庫貨物上的鐘表圖案。

周明遠的瞳孔縮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熱水把他的嘴角燙紅了一塊,他卻像沒感覺似的:“不認識。這圖案看著挺奇怪的,像是小孩子畫的?!?/p>

“可我們在您十年前勘查火災現(xiàn)場的照片上,看到您的鋼筆上有同樣的圖案?!?林嵐盯著他,“而且倉庫監(jiān)控里的白大褂男人,用的也是同款鋼筆?!?/p>

實驗室里的空氣突然變得很靜,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周明遠放下茶杯,鏡片后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像兩把藏了多年的刀。

“你們懷疑我?”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們只看證據(jù)?!?陳默的聲音有點發(fā)顫,但還是堅持說了下去,“周老師,十年前的火災到底是怎么回事?假李雪和真李雪的死,是不是跟您有關?”

周明遠突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種溫和的笑,而是帶著點悲涼的笑:“小陳啊,你還是太年輕。有些事,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他走到墻角的保險柜前,輸入密碼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個黑色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上,也印著那個扭曲的鐘表標志。

“既然你們這么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們?!?周明遠把筆記本扔在桌上,“‘鐘表匠’確實存在,但不是我。我只是…… 他的記錄者?!?/p>

陳默和林嵐同時看向筆記本,封面上的標志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周明遠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跟墻上掛鐘的滴答聲一模一樣。

“十年前的火災,是‘鐘表匠’做的?!?周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他說那七個人是‘時間的蛀蟲’,必須清除。我去現(xiàn)場,只是為了幫他處理痕跡?!?/p>

陳默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扶著桌子才站穩(wěn)。他一直崇拜的導師,竟然是幫兇?

“假李雪和真李雪呢?” 林嵐的聲音也有點發(fā)緊。

“她們發(fā)現(xiàn)了‘鐘表匠’的倉庫?!?周明遠的目光落在窗外,像是在看很遠的地方,“‘鐘表匠’說,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我勸過他,但他不聽……”

“‘鐘表匠’到底是誰?” 陳默追問,心臟像被一只手攥住了。

周明遠轉過頭,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像愧疚,又像恐懼:“他是……”

他的話沒說完,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小王沖了進來,臉色慘白:“林隊!不好了!趙強在看守所里…… 自殺了!”

陳默和林嵐同時愣住了。趙強死了?那個知道 “鐘表匠” 秘密的人,就這么死了?

周明遠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像只狡猾的狐貍。陳默看著他的笑,突然明白過來 —— 趙強不是自殺,是被滅口了。而能在看守所里動手腳的,除了 “鐘表匠”,還能有誰?

墻上的掛鐘 “當” 地響了一聲,三點十五分。

跟老鐘表廠的時間,一模一樣。

陳默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他知道,這盤棋才剛剛開始,而他們,連對手的真面目都還沒看清。

周明遠拿起桌上的筆記本,輕輕吹了吹上面


更新時間:2025-08-14 19:4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