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惡毒婆婆將一個鐵盆扔我面前?!翱念^叫媽,不響不給錢!”生完孩子半年,
她給我扔來一堆招聘啟事。“出去工作賺錢,還想讓我兒子一個人辛苦啊!”燒鍋做飯,
洗衣疊被,我做什么事她都看不順眼。每次做不到一半,就被她搶過去干。后來我掙了錢,
在城里買了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把惡毒婆婆接過去住。伺候她像伺候我親媽一樣。
1大學畢業(yè),我嫁人了。嫁的是一個“鳳凰男”。他叫趙磊,家在農(nóng)村。我家在城里。
我爸媽堅決不同意。他們怕我吃苦,怕我去農(nóng)村受罪。趙磊人不錯,他考上了“三支一扶”。
這工作挺好,但有個問題。他要去離家很遠的地方工作三年。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結(jié)婚后,
大部分時間,我得一個人待著。待在趙磊的老家,和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的家人,
不好相處。結(jié)婚前我去過幾次,感覺怪怪的。但那時趙磊在,他奶奶對我還算客氣。
現(xiàn)在想想,全是裝的。婚禮那天,本該開開心心,熱熱鬧鬧。親戚朋友都來了,大家笑著,
說著祝福的話。給我爸媽敬茶的環(huán)節(jié)到了。我們恭恭敬敬地鞠躬,雙手奉上熱茶。
我爸媽笑開了花,他們給了厚厚的紅包。摸著就很有分量,那是改口費,也是父母的心意。
接著,該給公公婆婆敬茶了。我心里有點緊張。他媽媽,就是我婆婆,一直沒什么笑臉。
氣氛有點冷。突然,婆婆動了。她彎腰,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東西。那東西黑乎乎的,
她手一揚。“哐當!”一聲巨響!一個鐵盆,扔在了我面前的地上。聲音刺耳,
喜慶的音樂都蓋不住。全場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看著我,看著我面前那個冰冷的鐵盆。
婆婆的聲音又尖又利,像刀子刮過玻璃:“磕頭叫媽!不響不給錢!”我懵了,完全懵了。
腦子一片空白。這是什么規(guī)矩?我爸媽敬茶是鞠躬,到了公婆這里,就要磕頭?還要磕得響?
用鐵盆來聽響聲?我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男方的親戚們,表情各異。有的驚訝,
有的低頭偷笑,有的帶著看好戲的神情。我明白了,這不是什么地方風俗。這就是老趙家,
給我這個新媳婦的下馬威!再看我爸媽。我媽捂著嘴,眼圈瞬間紅了。我爸的臉,
黑得像鍋底。他拳頭都攥緊了,他心疼我,他憤怒。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能鬧。
不能讓爸媽更難堪。我咬著嘴唇,心里憋著一股火。我忍下這口氣!我提起礙事的婚紗裙擺。
慢慢地,跪了下去。冰冷堅硬的地面硌著膝蓋,很疼。但我顧不上。我彎下腰,
額頭對著那個冰冷的鐵盆。咚!我用足了力氣磕下去。鐵盆發(fā)出沉悶又巨大的一聲響。
“哐——!”這聲特別刺耳,特別響亮。我聽到有人小聲嘀咕:“哎喲,真使勁?。?/p>
”“這么響,這閨女真實在?。 薄皣K嘖,老趙家規(guī)矩就是大…”我抬起頭,
額頭上肯定紅了,有點疼。我看向周圍的人。公婆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尤其是趙磊的奶奶,那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她坐在上首,癟著嘴,沒有牙。
此刻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很得意。只有我爸媽,他們的眼圈紅紅的,心疼得不行。
我媽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爸強忍著怒火。我心里憋著一股氣。2婚禮折騰了一天,
累極了。晚上,我倒在床上,動都不想動。趙磊也累壞了,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
天還沒完全亮。迷迷糊糊的,我聽到“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沒敲門。是婆婆!她站在門口,眼睛像探照燈,在我和趙磊身上掃來掃去。又看看房間各處,
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很不滿意?!斑@房間亂的!跟豬窩似的!”她聲音不大,
但很刺耳?!靶≡掳?!起床后把地下掃一下!再把被子疊起來!利索點!”我困得要命,
眼睛都睜不開。這大清早的?闖進兒子兒媳房間?指手畫腳?她說完,也不等我回答,
轉(zhuǎn)身就走了。房門就那么敞開著,一點隱私都不講!更讓我羞憤的是,趙磊的奶奶,
那個威嚴的老太太,正好從門前經(jīng)過。她停下腳步,朝房間里瞥了一眼。眼神冷冷的,
帶著審視。我渾身不自在,像被扒光了衣服展覽。我氣得一腳踹在趙磊腿上?!靶研?!
快醒醒!”趙磊被我踹醒。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老婆?”“怎么了?你媽!
門都不敲就闖進來!還嫌房間亂!讓我們掃地疊被子!”我壓低聲音,氣得發(fā)抖。
趙磊揉揉眼睛,有點不信:“不能吧?我媽以前跟我說過。不管娶誰家的女兒,
都要好好待人家。因為人家閨女在家也是寶貝。”我冷笑一聲:“哼!說得好聽!
在自己家當然講道理,出了門,到了別人家地盤,就不一樣了!你去!把門關(guān)上,然后掃地,
疊被子!”趙磊看我真生氣了,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乖乖拿起掃帚掃地,
又去疊那床大紅被子。動作笨手笨腳。我坐在梳妝臺前,開始梳頭發(fā)、化妝。
心里憋著一股火,還沒消停幾分鐘?!爸ㄑ?!”門又被推開了!又是婆婆!
她像一陣風似的刮進來,先看了我一眼。我正對著鏡子涂口紅。她眉頭一皺,沒說話。然后,
她看到了正在努力疊被子的趙磊?!鞍盐业奶?!”她大叫一聲,幾步?jīng)_過去。
一把奪過趙磊手里的被子?!氨渴直磕_的,這城里女娃就是嬌氣!連掃地疊被子都不會,
以后我慢慢教你!”我愣住了。難道她老眼昏花?分不清自己兒子和剛過門的兒媳婦?
婆婆手腳倒是麻利,幾下就把趙磊沒掃干凈的地重新掃了一遍。又把那床大紅被子抖開,
三下五除二,疊得整整齊齊,方方正正。像個豆腐塊。干完活,她沒再說什么陰陽怪氣的話,
拍拍手就走了。留下我和趙磊面面相覷。我想發(fā)火,都沒找到借口。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到了吃早飯的時候,幺蛾子又來了。3廚房很大,里面擺了兩張桌子。一張大的八仙桌,
油光發(fā)亮。一張小的方桌,擺在角落。有點舊。趙磊的奶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诖笞雷又魑簧稀?/p>
公公坐在她旁邊,趙磊也被他奶奶拉著,坐在了大桌子旁。我剛想挨著趙磊坐下,
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就感覺不對勁。好幾道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抬頭一看,
大桌子旁的人,奶奶、公公、還有幾個早來的親戚,都看著我,表情很奇怪。有驚訝,
有等著看笑話,奶奶的眼神尤其冷。婆婆坐在小桌子旁,手里拿著筷子。
“篤篤篤”敲了敲小方桌的桌面。聲音不大,但很清晰?!靶≡拢∵^來這邊坐!
老趙家的規(guī)矩,女人吃飯不上大桌子!”我愣住了。不上桌?我指著坐在大桌子上的奶奶,
脫口而出:“奶奶不是女人嗎?”奶奶的臉立刻沉下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要吃人。
婆婆趕緊說:“奶奶不一樣,她為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德高望重,當然可以上桌!
”一股火“噌”地冒上來。我故意點點頭,大聲說:“哦,明白了,年紀大了,
熬成‘德高望重’了,就能上桌了是吧?”我頓了頓,看著奶奶那張陰沉的臉,
繼續(xù)說:“那這樣行不行?就當……我預支了,預支我以后‘德高望重’的資格,
還有上桌子的權(quán)力!”“我保證,等我老了,像奶奶這么大歲數(shù)的時候,我絕對不上桌吃飯!
行嗎?”“啪!”一聲巨響!奶奶把手里盛著稀飯的碗,重重地砸在八仙桌上!
湯汁都濺出來了。她氣得臉都歪了。我假裝沒看見,也沒聽見那聲巨響。但桌子周圍的氣氛,
瞬間降到冰點。公公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磥恚谶@個家,奶奶就是絕對的女王。
沒人敢反抗她的“規(guī)矩”。婆婆也嚇到了,她趕緊起身,一把將我拽到小桌子旁。
按著我坐下。我坐下,手卻沒閑著。一把拉住旁邊的趙磊,使勁把他拽到我身邊的小板凳上。
“你!”奶奶的目光像刀子。狠狠剜向趙磊,帶著命令和威脅。趙磊被他奶奶看得頭皮發(fā)麻,
訕訕地笑了笑。有點尷尬。但他看了看我,還是沒起身。硬著頭皮坐在了我旁邊。
婆婆看看我,又看看被拉住的趙磊。最后,目光落在坐在奶奶身邊,
像個鵪鶉一樣的公公身上。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是無聲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肩膀都垮了下來。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這個家真正的主人,是奶奶。趙磊以前跟我提過,
他爺爺去世很早。奶奶一個人,又當?shù)之攱?,硬是把公公拉扯大。她很有本事?/p>
很會做生意,是村里有名的能人。家里這棟氣派的大磚房,就是她當年蓋起來的。所以,
在這個家,她就是天,說一不二,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今天,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這權(quán)威有多可怕,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4小桌子上的菜,很簡單。咸菜,青菜,
一點炒雞蛋。大桌子上,卻擺得滿滿的。有魚有肉。最顯眼的,
是一大盤金燦燦、油汪汪的炸雞翅。香噴噴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鉆,那是我的最愛。
我餓壞了??粗请u翅,悄悄咽了下口水。我給趙磊使了個眼色,
用下巴指了指大桌子上的雞翅。意思很明顯:幫我夾!趙磊看懂了。他猶豫了一下,
看看奶奶,奶奶正陰沉著臉喝粥。他鼓起勇氣,飛快地起身。走到大桌子邊,拿起公筷,
迅速夾了兩塊最大的雞翅,放到了我碗里。“咳!咳咳!”幾乎是同時,
奶奶和婆婆都劇烈地咳嗽起來。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趙磊像沒聽見。低著頭,
快步走回來,坐下。還順手又給我碗里添了一塊更大的!“哼!
”奶奶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不滿和憤怒。她放下筷子,
給旁邊的公公遞了個眼色。公公立刻像接到了圣旨。放下碗。對趙磊說:“小磊。
你過來一下。爸跟你說點事。”語氣不容拒絕。趙磊無奈,只能起身,跟著公公走到院子里。
臨走前,他還不忘小聲對我說:“快吃?!蹦棠痰哪樕琅f冰冷。我不管了,肚子咕咕叫。
夾起雞翅就啃。真香!管他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吃完飯,奶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婆婆習慣性地站起來,準備收拾碗筷。奶奶卻突然伸手,按住了婆婆的手腕。然后,
目光轉(zhuǎn)向我,慢悠悠地說:“小月啊。你過來收拾吧。都是做媳婦的人了。
該學著能干點活了,不能總閑著?!逼牌帕⒖滔癖粻C到一樣縮回手。附和道:“對對,
小月啊,奶奶說得有道理。你來,把這些碗筷都收拾了,拿到廚房水槽里去洗洗,???
”趙磊正好從院子里回來。聽到這話,立刻開口:“媽,我?guī)托≡乱黄稹薄安挥媚銕停?/p>
”婆婆打斷他,語氣有點急。“你現(xiàn)在陪你奶奶出去走走,消消食,別在這杵著!
”趙磊還想爭辯,被婆婆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艾F(xiàn)在就去!”趙磊被婆婆強行支走了。
現(xiàn)在,廚房里就剩我和婆婆。還有一堆油膩膩的碗盤。奶奶的意思很明白,這活,我必須干。
我認命地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疊在一起,沉甸甸的,小心翼翼地端進廚房。
放進那個大大的水泥水槽里??粗臀郏悬c犯愁。我剛挽起袖子,準備開水龍頭。
婆婆就一陣風似的跟了進來。她麻利地擼起袖子,把我往旁邊一推。“行了行了,放下放下,
都放下!我來洗!你站一邊看著就行!”我愣住了,看著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剛才不是她讓我來洗的嗎?婆婆手腳麻利地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沖下來。她一邊洗碗,
一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朝櫥柜努努嘴:“傻站著干啥?快!櫥柜最下面那個抽屜。
”“左邊,扒拉開,里面有東西!”我疑惑地走過去,蹲下。拉開那個有點卡住的舊抽屜,
伸手往里一摸。摸到一個冰冰涼涼、油紙包著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幾個炸得金黃的雞翅!
還熱乎著呢!“快吃!趁熱!”婆婆頭也不抬,小聲催促。“我特意藏的!以前聽小磊說過。
你最愛吃這個,知道你早上沒吃夠?!蔽遗踔前鼫責岬碾u翅。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暖暖的,又酸酸的。這個婆婆,到底怎么回事?
一會兒兇巴巴,一會兒又偷偷給我藏吃的?我站在婆婆身邊,小口小口吃著雞翅,真香。
婆婆動作很快,碗盤洗得干干凈凈,碼放整齊。剛洗完,就聽到院子里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是趙磊扶著奶奶回來了。婆婆臉色一變,閃電般抓住我拿著雞翅、還油乎乎的手。
一把按進水池里!冰涼的水沖在我的手背上?!靶辛诵辛?!小月,洗得還不錯,挺干凈!
這兒沒你事了,回屋歇著去吧!”婆婆的聲音突然拔高?;謴土四欠N公事公辦的調(diào)調(diào)。
好像剛才偷藏雞翅的人不是她。我還有點懵,手上滴著水,就被婆婆推出了廚房。
奶奶正好走到廚房門口。說了一聲:“慢著?!甭曇舨桓?,但很有威嚴。我停下腳步,
奶奶像檢閱士兵的將軍,慢悠悠地走進廚房。走到水槽邊,
拿起一個剛剛洗好、還在滴水的碗。舉到眼前。對著光,仔仔細細地看。里里外外,
看了好幾遍。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油星。最后。她才面無表情地把碗放下,揮了揮手,
像趕蒼蠅一樣。“行了,去吧。”我這才松了口氣,趕緊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5回到房間,我關(guān)上門。靠在門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一天一夜的經(jīng)歷,像做夢一樣。
不,比噩夢還離譜。這個家,太奇葩了!規(guī)矩多得嚇死人,等級森嚴,
奶奶就是金字塔尖的女王!所有人都得聽她的!結(jié)婚前我來過幾次。印象完全不是這樣??!
那時候,奶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笑瞇瞇的,很慈祥。招呼我吃水果,
抓一把花生瓜子塞我手里。還假裝生氣地數(shù)落趙磊:“臭小子,以后要敢欺負小月,
看我不收拾你!”趙磊就在旁邊嘿嘿傻笑?,F(xiàn)在想想,全是裝的!演給我看的!
就是為了讓趙磊順利把我娶進門,我真是太大意了!其實那時候,
就有一些小小的、不對勁的信號。比如,大家聊天時。奶奶偶爾會輕輕咳嗽一聲,聲音不大。
但只要她一咳,剛才還在說話的婆婆,立刻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間閉嘴。甚至,
我能看到婆婆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眼神里帶著恐懼,只是當時沉浸在戀愛里,
沒往深處想。如今,我嫁進來了,成了新的小媳婦。婆婆似乎熬成了“婆”??伤厦?,
還壓著更厲害的奶奶!婆婆當年受的苦,現(xiàn)在是不是要加倍地讓我也嘗一遍?
這個“媳婦熬成婆”的循環(huán),難道要在我身上重演?我還沒想清楚,
也沒來得及跟趙磊好好談?wù)?。第二天一早,他就收拾行李。匆匆忙忙去外地報到了?/p>
他要去履行那三年的“三支一扶”工作。家里,就剩下我,和這個奇怪又壓抑的大家庭。
我知道,平靜只是暫時的。奶奶對我的“服從性測試”,絕不會停止。果然,
趙磊剛走沒兩天。新的考驗就來了,而且,來勢洶洶。6這天上午,剛吃完早飯,收拾完。
就聽見院子外面一陣熱鬧。來了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是趙磊的幾個嬸嬸和姑姑。
她們一進門,就直奔堂屋,圍著奶奶。親熱地叫著“大娘”,臉上堆著笑。
她們一邊跟奶奶說話,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我,還互相使著眼色。一看就知道,
沒憋什么好屁??隙ㄊ悄棠探衼怼爸嚒钡?。果然,一個胖胖的、穿著花褂子的二嬸,
上下打量著我。目光落在我穿的牛仔褲上??鋸埖亍皢选绷艘宦暋!翱纯?!看看!
這城里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哈!嘖嘖。穿衣服就是時髦!這褲子……嘖嘖嘖。
還故意剪破幾個洞呢?真會趕潮流啊!”語氣里滿是嘲諷。其實我知道,
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年輕女孩,穿這種破洞牛仔褲的也不少。她這就是沒事找事,故意挑刺兒。
給我下馬威。我可不是軟柿子。我立刻揚起笑臉,聲音清脆地回應:“二嬸,
您真是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出門道了!”我故意側(cè)了側(cè)身,讓她看清褲腳的細節(jié)。
“這洞可不是磨破的,是設(shè)計師特意剪出來的,要的就是這個‘破’的味道,這叫潮流!
”“二嬸,您看這針腳,多細密!這水洗紋路,多講究!可不是隨便剪的!
”我甚至還微微彎腰,指著褲腳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標簽:“喏,您看這兒!Levi’s!
名牌!這一條褲子的價錢。能頂您身上這樣的十條。還不止呢!穿著特別透氣。舒服!
城里年輕人都認這個牌子!”二嬸臉上的假笑瞬間僵住了。她大概沒想到,
我這個新媳婦敢這么直接地頂回來。她有點下不來臺。但很快,她眼珠一轉(zhuǎn),
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終于扳回一城的得意:“時髦?哼!
時髦是時髦!可咱們做女人的。最要緊的是什么?是本分!是賢惠!”她的目光像刀子,
重新剜向我,語氣咄咄逼人:“伺候好公婆,照顧好男人,把家拾掇利索,
這才是女人的本分!懂不懂?”“我們那會兒做媳婦。天不亮就得爬起來,
先給公婆端洗臉水,再緊著給男人孩子張羅吃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
雞鴨鵝狗都喂了,自己才能胡亂扒拉兩口冷飯!”“現(xiàn)在日子是好了!
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不能丟!孝心不能省!我聽說啊……”她故意拉長調(diào)子,
瞥了一眼端坐著的奶奶?!俺抢锏哪贻p人。懶得很!動不動就叫那個什么……外賣?是吧?
那玩意兒!又貴!又不養(yǎng)人!都是地溝油!哪有家里做的干凈衛(wèi)生有營養(yǎng)!”我明白了,
矛頭指向了我和趙磊偶爾偷懶叫外賣的習慣。這肯定是奶奶告訴她們的,
奶奶的眼線無處不在!我看著二嬸那張唾沫橫飛的臉,又看看奶奶那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心里冷笑。我故意大聲說:“叫外賣是因為工作忙,沒時間做飯!我們又不像二嬸您,
整天閑得沒事干。有工夫東家長西家短地串門子!”我頓了頓,想起趙磊抱怨過的話。
接著說:“再說了,家里的菜也不一定就更健康吧?之前我就聽小磊說過,
二嬸您送來的咸菜,齁咸齁咸的,吃得他嗓子疼!喝了三壺水都不解渴!”“二嬸,
咱家不會是開鹽鋪子的吧?吃鹽不花錢?可勁兒放?”“噗嗤!”站在一旁的婆婆,
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她趕緊用手捂住嘴。背過身去,肩膀一聳一聳的。
奶奶狠狠地瞪了婆婆一眼。婆婆立刻不敢笑了,站直了身體,低著頭。
二嬸被我懟得滿臉通紅,像煮熟的蝦子。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其他幾個嬸嬸姑姑,
也都面面相覷。不敢再輕易開口。7這一回合,看起來是我贏了。懟得二嬸啞口無言。
奶奶的臉色也更難看了。但我知道,她絕不會善罷甘休。果然。奶奶的“第二戰(zhàn)場”,
很快就開辟了。這次,是針對我的生活習慣。我從小體質(zhì)偏寒,特別怕冷。一到冬天,
手腳冰涼,像冰塊。在自己家的時候,冬天我基本就“長”在空調(diào)房里了。暖洋洋的,
特別舒服。嫁過來之前,趙磊也知道我這個毛病。他特意在我們住的房間里,
裝了一臺新空調(diào)。他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晚上冷了就開空調(diào)。別凍著。電費我出。
別擔心?!泵刻焱砩纤螂娫捇貋恚谝痪湟彩菃枺骸伴_空調(diào)沒?別省著。”可是,
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明明睡前開了空調(diào),設(shè)定好溫度,暖暖和和地睡著。但每天半夜,
總是被凍醒,冷得直哆嗦,像掉進了冰窟窿,醒來一看,空調(diào)關(guān)了!指示燈都滅了。一開始,
我以為是空調(diào)壞了。或者電壓不穩(wěn),自己跳閘了??蓹z查了幾次,插座好好的,電閘也沒跳。
我重新打開,又能正常運轉(zhuǎn)。后來,我留了個心眼,決定裝睡。那天晚上,我照常開了空調(diào)。
設(shè)定26度。然后躺下,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呼吸均勻。果然,到了后半夜,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聽到極其輕微的“咔噠”一聲。是門把手被輕輕扭動的聲音,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我瞇著眼睛,借著窗外一點微弱的光。
看到一個佝僂著背、但動作異常靈活的身影。悄悄地溜了進來!是奶奶!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空調(diào)下面。仰頭看著正在送暖風的空調(diào),嘴里不滿地嘟囔著:“敗家!
真是敗家喲!燒錢!這得費多少電!”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遙控器。
“滴”的一聲。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然后,她又像進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帶上了門。
原來是她!每天半夜來關(guān)我空調(diào),就為了省那點電費,我氣得牙癢癢。第二天夜里,
我學聰明了。睡覺前,不僅反鎖了房門,還把鑰匙拔下來。這下,看你怎么進來關(guān)!這一夜,
果然安安穩(wěn)穩(wěn)。一覺睡到天亮,沒再被凍醒。真舒服!早上吃飯時,奶奶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陰沉沉的,像要下雨。她盯著我,慢悠悠地開口了:“小月啊,這天兒,也沒那么冷吧?
我看外面太陽都出來了?!彼D了頓,意有所指?!拔掖髮O子又不在家,你一個女娃,
多穿點,蓋厚點,不就暖和了?開空調(diào)……太浪費電了!那電表嗖嗖地轉(zhuǎn),都是錢?。?/p>
”我正喝著粥,頭也沒抬,淡淡地說:“哦,沒事的奶奶。您放心,這電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