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墻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枝杈虬結(jié),活像天然梯子。打從林野會爬樹起,
這玩意兒就成了他的專屬VIP通道,直通我家二樓陽臺。十多年了,
他那點翻墻越戶的功夫,練得比走正門還順溜?!疤K曉星!蘇曉星!
”窗外傳來那家伙壓著嗓子的鬼叫,夾雜著槐樹枝葉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我正窩在書桌前跟物理題死磕,頭都懶得抬。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除了林野那煩人精,
沒別人會干這事。果然,下一秒,他那張欠揍的臉就出現(xiàn)在窗框里。
初夏午后的陽光有點晃眼,落在他汗津津的額角和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臉上,
活像只剛偷了蜜的傻狗熊。“物理筆記!”他半個身子探進來,手伸得老長,“江湖救急!
下午老張要檢查!”我“啪”一聲合上手里的《天體物理基礎(chǔ)概念》,沒好氣地甩過去。
筆記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zhǔn)地拍在他臉上?!罢l管你死活!自己上課夢游去!
”我翻了個白眼,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箱里撈出來,“下次再翻墻,我就報警抓你私闖民宅!
”林野被砸得“嗷”一聲,手忙腳亂地接住差點掉下去的本子,
揉著鼻子齜牙咧嘴:“嘶…蘇曉星,你謀殺親夫?。俊彼炀毜?fù)沃芭_跳進來,
動作流暢得讓人牙癢癢,“下手忒黑!”“滾!”我抄起桌上的橡皮就砸。
他笑嘻嘻地側(cè)身躲過,一屁股歪在我書桌旁的懶人沙發(fā)里,那沙發(fā)立刻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他隨手翻開我那本深藍色封皮的物理筆記,嘴里還不消停:“嘖,還是我們曉星好,
筆記記得跟印刷體似的,比參考答案還清楚!
老張看了都得感動哭……”他一邊翻一邊嘖嘖稱贊,手指劃過我工整的公式和圖表,
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看得我心頭火起。這家伙,永遠這么沒臉沒皮!“少拍馬屁!
”我硬邦邦地頂回去,抓起桌上攤開的另一本習(xí)題冊,
試圖用密密麻麻的公式隔絕他那張讓人心煩意亂的臉,“抄完趕緊滾蛋!看著你就煩!
”林野嘿嘿一笑,對我的冷言冷語早已免疫,權(quán)當(dāng)背景音樂。他舒服地在沙發(fā)里陷得更深,
兩條長腿隨意地搭在矮凳上,嘩啦啦翻著筆記本。午后的陽光透過紗簾,
在他低垂的眼睫和專注的側(c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世界安靜下來,
只剩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他偶爾無意識哼出的不成調(diào)的小曲。然而,
這短暫的、帶著點奇異和諧的氛圍,在他翻到筆記本扉頁時,戛然而止?!皢??
”他拖長了調(diào)子,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兩根手指捻著扉頁那張不起眼的小貼紙,
把它拎了起來,正對著我晃了晃。我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那張小小的、印著可愛卡通圖案的課表貼紙!上面清晰地打印著高二(三)班,林野的名字,
還有他一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恼n程安排!那是我……上次打印時順手多打了一張,
鬼使神差地就貼在了這里!一股熱浪“騰”地沖上臉頰,耳朵尖燙得嚇人。
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劈手就去搶:“林野!你還我!”他早有防備,胳膊一揚就躲開了,
舉得高高的,像逗弄一只炸毛的小貓,
臉上掛著那種洞悉一切又得意洋洋的可惡笑容:“嘖嘖嘖,蘇曉星同學(xué),解釋解釋?
我的課表,怎么跑你筆記本里安家落戶了?”“要你管!”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跳著腳去夠,可他仗著身高優(yōu)勢,我連他手腕都碰不到,
“我…我那是…那是為了掌握年級第一的動態(tài)!督促自己好好學(xué)習(xí)!不行嗎?”我搜腸刮肚,
勉強擠出個理由,聽起來蒼白又可笑?!靶?,怎么不行?”林野挑眉,
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貍,慢悠悠地把課表貼紙放回扉頁,手指卻并未停下,繼續(xù)往后翻,
“督促學(xué)習(xí)嘛,理解理解……誒?”他的動作又是一頓,指尖在某一頁輕輕一捻,
夾出了一顆小小的、包裝鮮亮的檸檬味軟糖。那是我昨天放學(xué)順手買的,
莫名其妙就塞進了筆記本里,仿佛那里就該放著這個。
“哦——”他拖長的尾音拐了七八個彎,捏著那顆糖,在我眼前晃啊晃,
眼神里的促狹濃得化不開,“那這個呢?蘇曉星同學(xué)?這也是督促你學(xué)習(xí)的……動力糖?
”他故意把“動力”兩個字咬得極重。轟!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
燒得我眼前發(fā)暈。秘密被一層層剝開,攤在陽光下,
那種無所遁形的羞窘讓我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鉆進去。“林野!你煩不煩!”我惱羞成怒,
徹底炸毛,抓起手邊厚厚一疊草稿紙就朝他劈頭蓋臉地砸過去,“滾出去!立刻!馬上!
帶著你的破筆記給我滾!”草稿紙漫天飛舞,像下了場雪。
林野一邊手忙腳亂地?fù)踔业摹凹垙椆簟保贿呅Φ们把龊蠛希?/p>
:“哈哈哈…蘇曉星…你…你至于嗎…不就一顆糖…一張課表嘛…”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還不忘把檸檬糖揣進自己褲兜里,“謝了?。≌每柿?!”“滾——!
”我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個字,抄起桌上的筆筒作勢要砸?!暗昧?!”林野見好就收,
利落地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把我的物理筆記本像寶貝一樣護在懷里,身手矯健地竄到窗邊,
翻身就騎上了窗框。他回頭,臉上還帶著戲謔未消的笑意,沖我揚了揚下巴:“謝啦曉星!
下午放學(xué)請你吃冰!”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消失在窗外,只剩下老槐樹枝葉還在微微晃動。
房間里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和擂鼓般的心跳。我頹然坐回椅子上,
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課表……檸檬糖……蘇曉星,你這個笨蛋!
藏點心事都藏得這么漏洞百出!窗外的蟬鳴不知疲倦地聒噪著,攪得我心煩意亂。
掌心下的臉頰依舊滾燙,剛才林野那洞悉一切又帶著可惡笑意的眼神,
像烙鐵一樣印在我腦海里。課表……檸檬糖……我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蘇曉星,
你還能更蠢一點嗎?藏點心事都藏得這么欲蓋彌彰!書桌上攤開的習(xí)題冊,
那些復(fù)雜的公式和圖形,此刻全都扭曲成了林野那張欠揍的笑臉。我煩躁地一把合上,
眼不見為凈。不行,這樣下去不行。這家伙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仗著那點“青梅竹馬”的破情分,肆無忌憚地在我世界里橫沖直撞,
偏偏……偏偏我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 課表與檸檬糖的暗戀戰(zhàn)爭>林野翻墻十年來找我借筆記,
撞破我偷藏他的課表和檸檬糖。>隔天他竟帶著短發(fā)女孩招搖過市:“新交的女朋友,
可愛吧?”>我冷臉?biāo)﹂_他遞來的冰淇淋:“關(guān)我屁事。
”>他追到物理實驗室堵人:“吃醋了?”我舉起燒杯冷笑:“這是濃硫酸。
”>直到他抽走我藏在抽屜的情書:“蘇曉星,宇宙第一定理是——你必須喜歡我。
”---第二天清晨,陽光依舊準(zhǔn)時爬上那棵歪脖子老槐樹虬結(jié)的枝干。我坐在書桌前,
攤開的物理習(xí)題冊上,牛頓定律的公式像一行行冰冷的密碼。
耳朵卻不受控制地捕捉著窗外的動靜。太安靜了。沒有枝葉窸窣的摩擦,
沒有刻意壓低卻依舊穿透力十足的呼喚,更沒有那張帶著欠揍笑容、猛地出現(xiàn)在窗框里的臉。
林野,沒來。這反常的寂靜像一根細(xì)小的刺,扎在心頭某個角落,帶來一陣莫名的不適。
昨天他那副得意洋洋、捏著我的秘密當(dāng)把柄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那股熟悉的煩躁感又涌了上來,伴隨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我用力甩了甩頭,
試圖把這點異樣甩出去。不來最好!省得煩我!我惡狠狠地用鉛筆戳著草稿紙,
力道大得幾乎要戳破紙背。然而這份刻意維持的平靜,在踏入學(xué)校大門的那一刻,
就被徹底碾碎了?!鞍?,聽說了嗎?三班那個林野!動作可真快!”“真的假的?
就那個新轉(zhuǎn)來的?叫…周晴?看著挺酷的!”“千真萬確!早上有人親眼看見的!
兩人有說有笑一起進的校門,靠得那叫一個近!嘖嘖,林野那眼神,都快拉絲了!”“哇!
那可是林野誒!年級第一的學(xué)霸帥哥,多少人的白月光??!就這么……被拿下了?
”“……”幾個女生聚在走廊的拐角,嘰嘰喳喳的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足夠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里。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棱角的冰碴,狠狠刮過我的耳膜。周晴?
新轉(zhuǎn)來的?一起進校門?靠得很近?眼神拉絲?
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酸澀感的東西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猛地向下一墜,
沉甸甸地壓在胃里,帶來一陣翻攪的惡心。我攥緊了書包帶子,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試圖用這點疼痛壓下喉嚨口的哽塞和眼前突如其來的模糊。腳下的步子卻像生了根,
動彈不得。就在這時,喧鬧的走廊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了。
林野正和一個女生并肩走來。那女生留著利落的齊耳短發(fā),穿著簡單的白T和工裝褲,
側(cè)臉線條分明,透著一種爽朗的英氣。他們確實走得很近,林野微微側(cè)著頭,
正笑著對她說著什么,那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明亮和放松,帶著一種全神貫注的專注。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我。即使翻窗進來搶筆記時,
那笑容里也總是帶著熟悉的、惹人生氣的戲謔和玩鬧。那個短發(fā)女生——周晴,
也笑著回應(yīng)了一句,甚至還抬手,非常自然地拍了一下林野的胳膊?!芭尽钡囊宦曒p響,
在我此刻死寂的世界里,卻如同驚雷炸開。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視野里只剩下那兩個人靠近的身影,像一部無聲的、慢放的默片,
每一幀都在切割著我的神經(jīng)。林野的目光終于轉(zhuǎn)了過來,越過人群,精準(zhǔn)地落在我身上。
他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隨即,那笑容加深了,變得格外刺眼,
帶著一種刻意的、炫耀般的燦爛。他甚至微微抬高了聲音,
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談?wù)撎鞖猓骸霸绨?,蘇曉星!”他揚了揚下巴,指向身邊的周晴,
聲音清晰得足以讓周圍豎起耳朵的人都聽見,“介紹一下,周晴,新同學(xué)。”他頓了頓,
嘴角勾起一個絕對稱得上欠揍的弧度,“我新交的女朋友。怎么樣,可愛吧?
”“女朋友”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周晴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
對我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點了點頭:“你好,蘇曉星?林野跟我提過你,
說你是他最好的‘哥們兒’,物理筆記記得超神!”她的聲音爽朗清脆,帶著真誠的贊嘆。
哥們兒?最好的哥們兒?物理筆記?每一個詞都像一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原來在他眼里,
我只是這樣一個存在。一個提供筆記的、可以隨意戲弄的“哥們兒”。昨天的課表和檸檬糖,
大概也只是他無聊生活中的一點調(diào)劑,一個可以拿來取笑我的新把柄。
心口那塊冰冷麻木的地方,驟然騰起一股灼熱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和尖銳的刺痛。
我猛地抬起頭,直直對上林野那雙帶著明顯試探和某種……期待的眼睛。他還在笑,
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調(diào)動了臉上所有的肌肉,試圖擠出一個最冰冷、最無所謂的表情。
下頜繃緊,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然后,我用盡全身力氣,
讓聲音像浸透了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清晰地砸了回去:“哦。是嗎?
”目光在他臉上短暫停留,然后迅速移開,掠過那個叫周晴的女生,不帶任何情緒,
“關(guān)我屁事?!闭f完,我猛地低下頭,幾乎是用逃的速度,
肩膀用力撞開擋在身前的兩個看熱鬧的同學(xué),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教室。
身后似乎傳來林野錯愕的呼喚:“哎!蘇曉星!……”那聲音很快被甩在身后,
連同走廊里所有嗡嗡的議論聲,一起隔絕在緊閉的教室門板之外。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在空蕩的教室里異常清晰。我沖到自己的座位,
重重地把書包摜在椅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幾個已經(jīng)坐在位子上的同學(xué)嚇了一跳,
紛紛看過來。我誰也沒理,一屁股坐下,用力拉開書包拉鏈,把里面的書一股腦全掏出來,
動作粗魯?shù)孟袷歉鼈冇谐稹?/p>
“哥們兒”……“女朋友”……林野那張帶著炫耀笑容的臉和周晴爽朗友善的表情,
在我眼前交替閃現(xiàn)。一股強烈的酸楚和委屈猛地沖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熱。
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甜,硬生生把那股濕意逼了回去。蘇曉星,不許哭!
為了那個混蛋?不值得!我用力翻開最上面那本厚厚的物理習(xí)題集,
視線死死盯住一道復(fù)雜的電路分析題。密密麻麻的電阻符號和電流箭頭在眼前扭曲、晃動,
像一群嘲笑我的鬼臉。什么歐姆定律,什么基爾霍夫定律,全都變成了亂碼。我拿起筆,
狠狠地在草稿紙上劃拉著,筆尖穿透紙張,發(fā)出沙沙的刺耳噪音。整整一天,
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物理絕緣體。走廊里再沒捕捉到林野的聲音,
教室里也屏蔽了所有關(guān)于他和那個周晴的竊竊私語。我像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上課、記筆記、刷題,面無表情,動作精準(zhǔn),拒絕與任何人進行眼神交流,
尤其是當(dāng)那個方向可能來自林野時。課間,他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剛從洗手間出來,
甩著手上的水珠,一抬頭就看見他堵在回教室的必經(jīng)之路上。他斜倚著墻壁,
手里居然拿著兩支包裝花哨的冰淇淋,一支是他慣常喜歡的巧克力脆皮,
另一支……是檸檬味的。午后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落在他身上,
他臉上掛著那種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帶著點痞氣和試探的笑容?!斑觯?/p>
”他朝我遞過來那支檸檬味的,聲音刻意放得輕松,“說話算話。昨天說好的,
放學(xué)請你吃冰。提前兌現(xiàn)!”那支淺黃色的冰淇淋,在陽光下像一塊小小的、凝固的嘲笑。
檸檬味……他居然還記得!他是故意的!用這個昨天才被他當(dāng)眾“揭穿”的小秘密,
再來刺我一下?還是覺得,用一支冰淇淋就能輕易抹掉他今天早上那場拙劣的“表演”?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起,燒得我指尖都在發(fā)顫。我猛地停住腳步,離他還有兩步遠,
目光冰冷地掃過他手中的冰淇淋,再抬起來,對上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那笑意像針,
扎得我生疼。“謝謝,”我的聲音像冰鎮(zhèn)過,毫無起伏,甚至刻意帶上了一絲虛假的禮貌,
“不過,我不吃甜食,怕胖?!闭f完,我抬腳,毫不猶豫地就要從他身邊繞過去。“哎哎哎!
”他急了,身體立刻站直,手臂一伸,攔在我面前,那支檸檬冰淇淋差點蹭到我胳膊上,
“蘇曉星,你至于嗎?”他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眉頭微皺,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不就是開個玩笑嘛?脾氣這么大?一支冰而已,
吃了能怎么樣?”“玩笑?”我停下腳步,終于正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
“林野,你的‘玩笑’真高級。帶著你的新女朋友招搖過市,
然后再來請你的‘好哥們兒’吃冰?你覺得這很有趣?”我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壓抑不住的尖銳,“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讓開!
”“周晴她……”林野似乎想解釋什么,張了張嘴?!八钦l跟我沒關(guān)系!”我厲聲打斷他,
積壓了一整天的怒火和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
“你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愛請誰吃冰就請誰吃冰!離我遠點!看著你就煩!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周圍路過的同學(xué)紛紛側(cè)目。
林野被我吼得一愣,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舉著冰淇淋的手也停在半空,
眼神里充滿了錯愕和……一絲受傷?受傷?他憑什么受傷?該受傷的人是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再不想多看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猛地側(cè)身,
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他擋路的手臂,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教室。身后,
似乎傳來冰淇淋掉在地上輕微的“啪嗒”聲,
還有林野低低的、帶著難以置信的嘟囔:“蘇曉星你……瘋了吧?”我重重地摔在座位上,
胸口劇烈起伏,眼前陣陣發(fā)黑。瘋了嗎?也許吧。被一個混蛋逼瘋的!
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物理實驗課??諝饫飶浡幕瘜W(xué)試劑味道,混合著電流嗡嗡的低鳴。
實驗臺上,示波器綠色的光帶隨著信號源的變化而跳躍,像一條不安分的心電圖。
我盯著那不斷扭曲變化的波形,思緒卻像斷線的風(fēng)箏,飄得又遠又亂。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燒杯壁,那觸感也無法讓我紛亂焦躁的心緒冷卻半分。突然,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的聲音格外清晰。我沒回頭,但全身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一種強烈的、令人窒息的預(yù)感攫住了我。果然,熟悉的腳步聲,
帶著一種刻意的、慢悠悠的節(jié)奏,徑直朝著我所在的實驗臺走了過來。不用看,
我也能感受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我的后背上。“喲,蘇大學(xué)霸,
這么刻苦呢?”林野那特有的、帶著點懶洋洋痞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離得很近,
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屬于女孩子的甜香?
是周晴的嗎?我的脊背瞬間僵硬如鐵,捏著燒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像是沒察覺到我的僵硬,自顧自地繞過實驗臺,直接站到了我對面。和他一起出現(xiàn)的,
還有那個短發(fā)的身影——周晴。她就站在林野身邊,雙手插在工裝褲口袋里,
表情帶著點好奇和些許無奈,目光在我和林野之間轉(zhuǎn)了一圈。林野雙手撐在我的實驗臺上,
身體微微前傾,那張俊臉上又掛起了那種洞悉一切、帶著可惡試探的笑容,眼神亮得驚人,
直直地鎖住我低垂的臉,刻意拖長了調(diào)子:“怎么?一個人躲這兒生悶氣啊?蘇曉星同學(xué)?
”他故意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擴大,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和一絲……期待?聲音壓低,
卻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吃醋”兩個字,
像兩顆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轟!腦子里那根一直緊繃的弦,應(yīng)聲而斷!
積壓了一整天的怒火、委屈、被戲弄的羞辱感,還有那份被他戳中心事、無所遁形的羞憤,
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熔巖,瞬間沖破所有理智的堤壩,狂暴地噴涌而出!我猛地抬起頭,
眼睛因為憤怒和屈辱而燒得通紅,死死地瞪著他那張近在咫尺、寫滿了可惡笑意的臉。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
余光瞥見手邊那只裝著透明液體的燒杯——那是我們組剛配好備用的稀鹽酸(HCl),
標(biāo)簽清晰。理智?去他媽的理智!在周晴略帶驚訝的目光和林野驟然放大的瞳孔注視下,
我?guī)缀跏情W電般地抄起了那只燒杯。冰冷的玻璃杯壁緊貼著掌心,
里面澄清的液體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晃蕩。
我毫不猶豫地將杯口對準(zhǔn)了林野那張讓我恨得牙癢癢的臉,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冰冷尖銳,
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清晰地響徹在安靜的實驗室里:“吃醋?”我冷笑,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林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燒杯里的液體微微晃動,
折射著頭頂冷白的燈光?!翱辞宄蔽业穆曇艨嚨脴O緊,像一根隨時會斷裂的鋼絲,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這是濃硫酸(H?SO?)。你再廢話一句,
我不介意幫你免費換張臉!”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示波器屏幕上綠色的光帶還在不知疲倦地跳躍,電流的嗡嗡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實驗室里其他幾個同學(xué)的動作都僵住了,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目光驚疑不定地聚焦在我高舉的燒杯和對面林野驟然變色的臉上。濃硫酸(H?SO?)!
這三個字帶來的威懾力是毀滅性的。
林野臉上那副胸有成竹、等著看我跳腳的得意笑容瞬間凍結(jié)、碎裂。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到極致,映出燒杯里那晃動的、透明的、此刻卻顯得無比猙獰的液體。
撐在實驗臺上的手下意識地收回,身體本能地后仰,試圖拉開距離,
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和驚惶。他旁邊的周晴也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眼睛瞪得溜圓,看看我,又看看林野,最后死死盯著那只燒杯,
臉上寫滿了“玩脫了”的震驚。實驗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聲,
和林野喉嚨里艱難滾動的聲音。“……蘇曉星,”林野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目光死死鎖住我的手,“你……你來真的?
”他試圖扯出一個安撫的笑,但那笑容僵硬得比哭還難看,“別沖動!放下!有話好好說!
那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好說?”我舉著燒杯的手穩(wěn)得可怕,
只有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在微微顫抖,心卻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那股毀滅一切的沖動還在血液里奔涌,但一絲冰冷的后怕也悄然爬上脊背。我死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