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程念并不想來這場慶功宴。
可邀請函上印著她的名字，還特別備注請務(wù)必到場，落款是顧辰川親簽的電子章。
那是她參與的最后一個大型項(xiàng)目，成功為弘信爭取下跨國醫(yī)企的并購合同，拿下案子的時候，她還沒有提交辭呈。
所以這場宴會，她無論如何都得來一次，來告別，來結(jié)束，也許是來為自己的七年畫個句號。
程念穿了一條黑色收腰長裙，安靜地站在角落，看著人群中那個身影。
顧辰川。
站在他身邊的，是新近入職的林澄，那個被稱為最有前途的新人。
“林澄啊，顧總親自帶的，未來不可限量?！表?xiàng)目部主管笑著對客戶介紹。
程念拿著酒杯站在旁邊，仿佛空氣的一部分，聽著這一切，不動聲色。
她原本是想敬顧辰川一杯的。
她想說一句：“感謝這七年，也謝謝你，讓我終于明白什么是無效努力?！?/p>
可就在她走過去、舉杯的那一刻，卻看見顧辰川正彎下腰，將自己西裝外套披在林澄肩上，語氣溫柔地說：“空調(diào)太冷，別凍著?！?/p>
林澄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謝謝顧總，我沒事的。”
而顧辰川看她的眼神，溫柔、柔和。
他們仿佛完全沒看到她。
程念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秒，然后輕輕地收回酒杯，轉(zhuǎn)身走向飲品區(qū)。
“程姐?！币粋€聲音在她身后響起，是小宋，“你剛才不是要敬酒嗎？”
“換主角了?！彼p輕說。
有些人她守了七年，也未必等來一個回頭的眼神，有些關(guān)系，再用力去經(jīng)營，也注定只是單方面的付出。
程念突然想起七年前，她剛拿下第一個案件勝訴，給顧辰川送了一枚定制紀(jì)念章。
“顧總，這是我人生第一場庭審勝訴，想留個紀(jì)念。”她當(dāng)時這樣說。
“嗯，挺好?！彼S口接過，然后再無回應(yīng)。
那個紀(jì)念章，不過是個啞劇的開頭。
林澄正站在舞臺上領(lǐng)獎，顧辰川在她身側(cè)遞上獎杯，還附上一句：“這是她應(yīng)得的?！?/p>
程念扭頭離開。
她走得不快，卻很堅(jiān)定。身后仍是掌聲、閃光燈和觥籌交錯，可她的腳步?jīng)]有回頭。
走到電梯口時，傳來后面人聲：“哎？程念怎么走了？慶功還沒結(jié)束啊。”
“聽說她辭職了吧？是啊，總裁心頭不在她那邊，還留著干嘛？”
“也是，沒資源沒人脈，一個過氣的助理而已?！?/p>
她聽得一清二楚。
但她只是笑了笑，走進(jìn)電梯。
“要走啦？”門口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她轉(zhuǎn)頭，是合伙人方律，“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彼Z氣溫和。
“以后去哪了？換行當(dāng)？”
“嗯?！彼D了頓，“去西部做公益援助?！?/p>
方律眼里浮現(xiàn)一絲復(fù)雜：“你啊，七年這么拼，就這么輕易放下？”
她轉(zhuǎn)身，“不僅是放下，還是放過自己?！?/p>
電梯門閉合，她閉上眼睛。
多年的努力，今晚終于可以畫個句號了。
她第一次沒有幫他應(yīng)付酒局，沒有在他身邊扮演隨叫隨到的助理。
她只為自己舉杯。
這一杯，敬過去的沉默、錯付和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