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沉的警告，如同一道不祥的讖語，很快便應(yīng)驗了。
沒過幾日，一輛破舊不堪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們借住的府邸后門。
兩個婆子將一個用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架了下來，粗魯?shù)赝T口一推，然后迅速駕著馬車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佛在丟棄什么骯臟的垃圾。
我被門房的驚呼聲吵醒，披衣出去查看時，看到的正是失魂落魄的云姝。
她面色慘白如紙，嘴唇干裂，曾經(jīng)神采飛揚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洞與麻木。
她身上依然穿著華麗的衣衫，卻像是借來的戲服，松松垮垮地掛在消瘦的身體上，顯得滑稽又可悲。
父親和母親聞訊趕來，看到云姝這副模樣，父親那場飛黃騰達的美夢，在這一刻，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
他不敢去質(zhì)問權(quán)勢滔天的景王，便將所有的怒火和失望，都傾瀉在了云姝身上。
“廢物！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他指著云姝的鼻子，氣得渾身發(fā)抖，“府里那么多銀子都砸在了你身上，你連一個男人的心都抓不??！我云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母親抱著云姝，哭得肝腸寸斷，嘴里卻也在埋怨：“我的兒啊，你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啊......”
云姝原本像個木偶一樣，任由他們打罵?？筛赣H的咒罵和母親的埋怨，像兩根針，狠狠刺破了她最后的偽裝。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fā)出瘋狂的光芒。
她不恨景王的薄情寡義，也不怨父親的趨炎附勢。她像一只瘋了的野獸，猛地掙脫母親的懷抱，朝我撲了過來。
“是你！都是你！云梨！都怪你！”
她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抓向我的臉，被我側(cè)身躲過。她一擊不成，便開始瘋狂地撕扯我的衣服，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嘶喊：
“為什么受傷的不是你！為什么！如果你當時也沖出去，替我擋了那支箭，我就可以在景王面前扮演舍身救姐的戲碼，他一定會更感動！他一定會愛上我！”
“是你這個掃把星！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毀了我的富貴榮華！你該死！你該去死！”
我靜靜地看著她癲狂的模樣，聽著她那荒謬又自私的指控，心中一片漠然。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做著她的春秋大夢。
她從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有錯，錯的永遠是別人。
前世，她怪我多事，阻了她的路。
今生，她怪我自私，沒替她去死。
看著她被下人手忙腳亂地拉開，看著父親氣急敗壞的臉，看著母親痛哭流涕的模樣，我忽然覺得，這一場鬧劇，真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