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父緊咬牙,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停滯。
砰!
鋤頭砸碎了母親的墓碑。
母親言笑晏晏的樣子在眼前碎裂。
“江光福,你不得好死!”江寧崩潰嘶吼,她手腳并用的爬過去,卻被蘇漣舟一把撈住。
“親眼看著,這都是你作孽的代價。”
一旁陸歸鴻一介武將被一個家仆打到在地,他喊著:“寧寧,別怕,哥哥一定會救你的?!?/p>
陳子期更甚,竟跪在蘇漣舟身側(cè)苦苦哀求。
李沐斯被打的昏死過去。
一鋤頭接連砸下來,江寧的心仿佛被凌遲,漸漸母親的墳地成了半個廢墟。
江父見她還不肯開頭,索性喊道:“你骨頭硬,那你母親的呢?”
家仆將母親的尸骸挖出來。
江父萬般不忍地別過頭,一腳踩上已經(jīng)腐化的骨頭,“凝凝到底在哪?她膽子很小?!?/p>
江寧的世界一瞬安靜。
她想到江凝說——“我的母親和你的父親才是真的愛人,只是他需要你母親幫他事業(yè)騰飛。”
半晌,她吐出幾個字,“惡心啊?!?/p>
幾人對上江凝泣血的雙眸,微微蹙眉。
蘇漣舟被她眼底的恨意刺的手指一顫。
似乎有什么在悄然地溜走。
他正欲開口,江凝從一旁的林子里沖出來,撲通一聲跪在江寧的身旁,“姐姐,求你,別讓他們把我賣去山里,嫁給老鰥夫,我不喜歡蘇哥哥了,我不敢了?!?/p>
江寧機械地扭頭,對上她淚盈盈的雙眸。
噗嗤一聲笑了。
“我,賣,你?”
江凝哭的直接暈過去,蘇漣舟和江父急忙沖過來,將她心疼地抱在懷里哄著。
像是找到失而復(fù)得的珍寶簇?fù)碇吡耍瑳]給地上的尸骸和江寧一個眼神。
江寧死死掐著掌心,撐著最后一口氣將母親的尸骸抬回墓里。
一旁的三人此刻撲過來。
跪地對她道歉,甜言蜜語安撫她的情緒。
江寧淡淡掃了眼,啐了一口在他們身前,“你們,真的太惡心了?!?/p>
“有意思嗎?”
三人齊聲道:“你在說什么啊。"
江寧一字字道:“早就知道江凝是我爹的私生女,早就知道是她和蘇漣舟有一腿,一心——”
一心盼她死。
她忽地沒了說下去的興致。
反正,明日岱青就來了,他會帶著圣旨來找她,她要奔赴的新的人生,而不是跟這群畜生周旋。
她轉(zhuǎn)身走了。
身后三人的眼底滿是冷漠,對視一眼,死死盯著她。
選夫宴當(dāng)日。
昨夜,三人又來了,站在門外一夜,晚杏將他們?nèi)稼s了出去。
清晨,剛開門,陳子期沖了進(jìn)來,“寧寧,我知道你氣瘋了才說了那樣的話,今天不管你選誰,我都在?!?/p>
“今日沒有選夫宴?!苯瓕幚淠亻_口。
陸歸鴻輕笑,“別鬧了?!?/p>
“別說氣話,如果你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選我們,我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崩钽逅古踔皇ü蛟诘厣?。
不選蘇漣舟,就會選他們,真夠不要臉。
這群人認(rèn)定她會在他們身上浪費一輩子。
“有病?!?/p>
她正欲關(guān)上門,卻被陸歸鴻一把拽出門,她驚呼:“我沒梳妝,你松開我!”
其余兩人走在身后,“我們實在是等不及了,寧寧見諒?!?/p>
她像是瀕死的魚一樣掙扎。
卻還是被丟在大廳。
上京有頭有臉的人坐了滿堂,她只穿了一件素白的里衣,甚至在拉扯間小衣的帶子都露在外頭。
一股羞憤涌上心頭,她轉(zhuǎn)身想逃,卻被江凝拉住。
“姐姐怎么穿著這樣便來了?!?/p>
江凝一身華麗衣裳,頭頂珠翠,滿臉紅光。
相比之下,她丑陋不堪。
“這相府嫡女怎么如此做派?還郡主呢?!?/p>
“還不如一個嫡次女呢?真丟人?!?/p>
賓客七嘴八舌,蘇漣舟走過來,“別放在心上,今日大日子?!?/p>
剩下三人也如此安慰。
江父看著這一幕,眼神閃躲。
江寧深吸一口氣,“父親,你沒有跟大家說嗎?”
蘇漣舟蹙眉,“說什么?今日是你的選夫宴,賓客都到了,你的結(jié)果快些告訴大家。”
江寧扯動嘴角。
“什么結(jié)果?”
蘇漣舟有些不耐說:“你不是要選我嗎?蘇家的聘禮都已經(jīng)抬來了?!?/p>
正當(dāng)此時——
“圣旨到!”
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覷,臉上掛滿了疑惑,下跪行禮。
未有江寧臉上帶著一抹笑。
陛下身側(cè)的福公公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他身側(cè)跟著一個身著鴉羽大氅的少年,骨鏈繞頸,豐神俊朗。
正是北疆王子,岱青。
江寧大喜。
是他,是那個上一世,她死后看了許多眼的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相府嫡長女,安寧郡主江寧,德才兼?zhèn)?,柔嘉維則,今特降恩旨,與北疆王子岱青結(jié)秦晉之好,以敦親誼,欽此?!?/p>
“不可能!”
蘇漣舟猛地抬頭看向江寧,怎么可能,要去北疆和親的人,怎么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