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桑榆一路尾隨他們到射擊館門口。
終于追上顧云舟一行人，著急地剛拿出公司的設(shè)計方案講解。
就見姜姒月拉著陸衍卿的手停下腳步，回頭不懷好意地看向她：
“衍卿，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玩法，只是，這個玩法還需要阿榆來幫我們！”
這一刻，桑榆心中強烈的不安感幾乎達到了頂峰，
可她的孩子還在等著她拿錢去救命，她不能退縮。
忍著身上劇痛，剛上前幾步，就聽見姜姒月嬌嗔著向顧云州撒嬌道。
“如果阿榆愿意給我們當(dāng)靶子，你就大發(fā)慈心，給她一次機會，怎么樣？”
陸衍卿沉默幾秒，故作親昵地刮過姜姒月的鼻子：
“就你鬼點子多，成天有變著法處不完的花樣?！?/p>
說完，轉(zhuǎn)身看向桑榆，只剩下冷嗤。
“不像某些眼里只有錢的女人，成天變著法兒地想要剝走我身上的錢！低俗至極！”
這一刻，桑榆心頭酸澀，幾乎再站不穩(wěn)當(dāng)。
她能說什么？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她的兒子嗎？
那也是他的兒子！
可這些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只是看著兩個人的臉在她眼中越來越模糊，
感受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七拐八繞，交織在一起，疼得她倒吸涼氣。
可想起病床上孩子天真的眼神，
桑榆閉了閉眼，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澀著嗓子道出了“好”。
穿上防彈衣，桑榆剛站在箭靶子前，轉(zhuǎn)頭就看見姜姒月早已架好了槍，
沒等她準(zhǔn)備好，姜姒月的第一槍已經(jīng)射了過來。
重重擦過她的左耳，她一摸去，滿是鮮血。
傷口火辣辣疼起來，可桑榆卻幾乎麻木。
“你不行啊，阿榆，都不知道躲躲？再來一槍，你一定要記得躲！”
姜姒月對著桑榆滿是不滿，陸衍卿冷眼旁觀，甚至給姜姒月鼓起了掌。
“準(zhǔn)頭不錯！”
桑榆心口發(fā)痛，險些笑出了淚。
姜姒月拿著她的命冒險，陸衍卿卻只知夸姜姒月準(zhǔn)頭不錯！
她忍著劇痛剛想去找紙巾擦拭，姜姒月又一槍迎面而來，正中她的小腹。
一瞬間，沖擊感遍布全身。
刺得桑榆身上每一處傷口都痛到發(fā)麻，她冷汗直下，
捂著小腹踉蹌栽在地上。
抬眼就看見姜姒月得意炫耀。
“衍卿，怎么樣？我的技術(shù)不錯吧？正中靶心！你打算怎么獎勵我？”
說罷，她一頭鉆到陸衍卿的懷里。
陸衍卿笑著夸贊，“自然，我們家姒月最是出色！”
“想要獎勵，那不如獎勵你再中一次靶心？”
說完，馬上戲謔朝桑榆看過去，命令道。
“你，重新站好，讓姒月再射一次！否則，什么給你一次機會，想都別想！”
這一刻，桑榆看著陸衍卿的臉，晃神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那個十八歲的陸衍卿。
陪她笑，陪她鬧，他們一起射擊，他怕她受傷，連槍都是他幫忙扶著。
而今，那個他早就不見了。
桑榆不想站起，可想到孩子，她不得不站。
強撐著爬起，剛站穩(wěn)身形，
姜姒月的槍就打了過來。
頓頓麻麻，這一次打到了胸口，
一樣全身麻木，牽動著渾身上下的傷口。
可這一次的力道更大，彈得她直接到了下去，再沒有力氣去抵抗。
腦袋直直撞在后面的墻上，天旋地轉(zhuǎn)間，桑榆只能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
緩了好久，稍微緩過勁兒，就聽到姜姒月冷嘲熱諷的聲音：
“阿榆不會真死了吧？衍卿你都答應(yīng)給他機會合作了，她總不至于裝死！否則的話，就是這個合作對她來說不重要！”
這一刻，桑榆無比想要爬起來。
兩個孩子都在等著她，她咬破下唇努力讓自己清醒，
終于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抬頭，就對上陸衍卿的視線。
“真把自己當(dāng)個東西了？姒月還沒放話讓你倒，倒下做什么？真是掃興！”
桑榆眼睜睜看著陸衍卿的手從扣下扳機，到子彈發(fā)射，
明明有時間躲閃，可不知怎么，她僵住了。
直直看著那顆子彈直沖她而來，擦過她的鼻尖飛向她身后。
桑榆突然鼻間一股熱流。
她慌忙去擦，才發(fā)現(xiàn)鼻尖早已一片鮮紅。
再看向?qū)γ骊懷芮鋹毫拥难凵瘢恢趺?，一時濕了眼眶。
這雙眼睛，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望向自己，
有平靜的，有溫柔的，有無奈的，也有寵溺的……
可唯獨，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仇恨的。
她緩了好久，抬手抹去眼角的淚，幾乎是用盡全力問道，
“不是說可以給我一次機會么？你們玩也玩夠了，現(xiàn)在能給我機會了嗎？”
陸衍卿卻只是一味皺眉，把槍隨意一丟：
“逗你玩的，桑榆，你不會真當(dāng)真了吧？”
這一刻，桑榆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什么都再聽不真切。
逗她玩？
拿著她的命冒完險，他說他只是逗她玩？
“陸衍卿，你卑鄙！”
桑榆終于再也忍不住爆發(fā)道，
“我卑鄙？桑榆，哪里比得上從前的你半分？”
陸衍卿當(dāng)下就冷下了臉，環(huán)住姜姒月的肩轉(zhuǎn)身就要走。
他們半分不守承諾，桑榆沒了轍，只能慌亂地去抓顧云舟的衣袖。
卻被顧云舟無情推開，
“干什么干什么？誰答應(yīng)你的找誰去？我可沒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的人在那兒，別認(rèn)錯人了！”
說完，甚至好心地給桑榆指了指姜姒月的方向。
桑榆這才想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姜姒月提議的。
可一切都是桑榆逼不得已，她還哪里有空去管什么誰答應(yīng)的。
現(xiàn)如今，為了孩子，只能一再妥協(xié)，剛想去求姜姒月，顧云舟一把拉住她道。
“我突然改主意了，也不是不能給你機會，陸總的前女友弄臟我了，讓你給我舔干凈，不過分吧？對，就當(dāng)著陸總的面！”
顧云舟眼里明晃晃的戲虐看向陸衍卿。
隨意拉了把椅子大剌剌坐下，張開雙腿。
沖桑榆挑眉，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這是明晃晃的羞辱，桑榆氣憤不已，
握緊了拳頭，指甲都陷進肉里，
可她不得不照做！
剛慢騰騰地彎了個腰，
顧云舟開了口，不耐道，
“行了，不愿意就別勉強了，我這個人也不喜歡勉強別人！更何況是陸總的前女友！”
“不，我愿……”
桑榆話未說完，顧云舟眼神驟然一冷。
“愿意還慢吞吞地做什么？你自己蹲不下來，那我?guī)湍?！?/p>
說完，抓過桑榆就將她甩在了地上。
眼看著顧云舟抓起他就要朝他的下面摁去，
桑榆終于感覺到了害怕，這一刻，她再顧不上別的，只能拼命抓住陸衍卿的褲腳。
“陸衍卿，求你……”幫幫我！
后面的話桑榆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陸衍卿的動作一頓。
冷下了臉。
“和我有關(guān)系么？桑榆，你什么身份，也配來求我？”
說完，他一把甩開桑榆的手，燃了根煙，將身旁的姜姒月?lián)нM懷里。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我陸衍卿是有女朋友的人，當(dāng)著我女朋友的面勾搭我，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這一刻，桑榆的心再也支撐不住，一點點降到冰點。
淚無聲落下，她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當(dāng)年的事，她是有苦衷的。
可她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最終，還是姜姒月拍了拍她的臉，將她的思緒拉回：
“桑榆，你還真是蠢的可以，沒有衍卿的意思，你覺得別人真有膽子敢這么為難你么？”
姜姒月的一句話讓她臉色徹底蒼白了下來。
桑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其實即便姜姒月不說，她也能猜到的。
只是她內(nèi)心至始至終不愿相信，陸衍卿恨她已經(jīng)恨到了這種地步。
心里的絕望蓋過了肉體上的疼痛，淚流滿面時。
顧云舟粗暴地按住她的后腦勺，
“行了，舊也敘夠了，既然求人，也該拿出求人的態(tài)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