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靠在樓梯扶手上，看著手里的半截注射器。
針管里的液體呈現(xiàn)出詭異的銀灰色，和手腕上烙印的顏色一模一樣。三分鐘前，她在解剖室找到這東西時，烙印突然亮起，浮現(xiàn)出一行字：“臨時時間補充劑，可延長 30 分鐘，副作用未知”。
樓梯間的燈光忽明忽暗，鐵藝欄桿上纏繞的藤蔓雕塑正在悄然變化 —— 原本枯萎的金屬葉片正在展開，尖端泛著寒光。蘇離握緊注射器，聽見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穿著不合身的燕尾服，手里拎著消防斧，額頭還在流血。他在看到她的瞬間明顯愣了一下，眼神里的警惕像出鞘的刀。
“別碰欄桿。” 蘇離先開口，聲音冷靜得不像身處這種詭異環(huán)境，“剛才有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抓了一下，手指直接被融成血水了?！?/p>
陳默的目光掃過欄桿上的金屬藤蔓，果然在根部看到暗紅色的污漬。他沒有放下斧頭，反而握緊了些：“你知道這是哪里？”
“不知道?！?蘇離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但我知道這東西能換命。你剛才在歌劇院殺了‘譜面縫合者’？”
陳默瞳孔微縮。這個女人知道那怪物的名字。
“觀測者給的信息?！?蘇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每殺死一個衍生物，烙印就會解鎖一點信息。你殺了縫合者，應(yīng)該知道‘空間重置’吧？”
陳默點頭。剛才歌劇院的消失就是明證。
“這棟建筑每過 12 小時會重置一次空間，但不是所有區(qū)域都一樣?！?蘇離走到樓梯轉(zhuǎn)角，指著上方，“我剛才從三樓下來，那里的時鐘走得比實際時間**倍。還有，別相信樓梯的臺階數(shù)?！?/p>
她突然踏上第七級臺階，原本平整的臺階表面突然傾斜，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蘇離迅速退回，臺階又恢復原狀，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重力反轉(zhuǎn)區(qū)?！?她解釋道，“每一層都有隨機分布的陷阱，觸發(fā)條件未知?！?/p>
陳默盯著那級臺階，突然注意到臺階邊緣有極細的劃痕，排列方式和歌劇院吊燈的水晶棱面驚人地相似。他蹲下身，用斧刃輕輕敲擊臺階表面，聽到內(nèi)部傳來空洞的回響。
“這棟建筑在模仿之前的空間?！?他站起身，“歌劇院的元素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重置不是徹底的毀滅，而是某種…… 重組。”
蘇離挑眉，似乎對這個結(jié)論很感興趣：“你叫什么名字？”
“陳默。你呢？”
“蘇離，醫(yī)生?！?她指了指自己白大褂上的血跡，“不是外科，是精神科。不過現(xiàn)在看來，在這里我的專業(yè)可能不如一把斧頭有用?！?/p>
她的語氣帶著自嘲，但眼神始終銳利。陳默注意到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手術(shù)刀，刀柄上刻著一串編號。手腕上的倒計時顯示6:18:45:22，比他的時間多了近三個小時。
“你的初始時間比我多？”
“可能因為我醒來時手里握著這個。” 蘇離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生銹的黃銅鑰匙，“烙印顯示這是‘安全屋權(quán)限鑰匙’，初始時間 10 天。但我剛才用它打開一扇門時，時間突然減少了 24 小時?！?/p>
陳默的目光落在鑰匙上，突然想起歌劇院包廂門上的鎖孔形狀。他剛想開口，樓梯上方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響，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
“小心！”
蘇離猛地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向樓梯內(nèi)側(cè)。幾乎同時，一具扭曲的尸體從上方砸下來，撞在剛才他們站立的位置。尸體穿著和他們類似的禮服，手腕上的烙印已經(jīng)變成灰黑色，皮膚下隱約有藤蔓狀的紋路在蠕動。
更詭異的是，尸體的胸腔里插著半截樂譜紙，正是構(gòu)成縫合者軀干的那種材質(zhì)。
“被同化了?！?蘇離蹲下身檢查尸體，“烙印時間耗盡的人，會變成衍生物的養(yǎng)料。你看這里。” 她用手術(shù)刀劃開尸體的皮膚，下面的肌肉組織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纖維狀，像被泡發(fā)的紙漿。
陳默的視線被尸體手腕上的灰黑色烙印吸引。那上面殘留的數(shù)字最后定格在 “0”，但數(shù)字邊緣有被強行抹去的痕跡，像是有人試圖用什么東西刮過。
“不是自然耗盡。” 他肯定地說，“有人搶了他的時間?！?/p>
蘇離的臉色沉了下來：“烙印能轉(zhuǎn)移時間？”
“或者說，是獻祭。” 陳默想起歌劇院里那些扭曲的人影，“剛才大廳里的‘觀眾’，可能都是被獻祭的人?！?/p>
就在這時，樓梯上方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一個高大的身影撞破二樓的欄桿，重重摔在平臺上。他穿著破舊的工裝，手里握著一根鋼管，背后還背著一個昏迷的女孩。
男人抬起頭，露出布滿胡茬的臉，眼神兇狠如狼。當看到陳默和蘇離時，他立刻將女孩護在身后，鋼管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別過來！” 他的聲音嘶啞，“這是我找到的‘時間泉水’，誰也別想搶！”
陳默和蘇離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男人所說的 “時間泉水”，其實是從墻壁裂縫里滲出的銀灰色液體，正順著臺階緩緩流淌 —— 和蘇離注射器里的液體一模一樣。
而那個昏迷女孩的手腕上，烙印的倒計時已經(jīng)只剩下0:59: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