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復(fù)古劍時觸發(fā)了通靈系統(tǒng)。青銅劍里的鑄劍師殘魂告訴我:“此劍弒主,藏滅族之秘。
”拍賣會上,儒雅貴公子林宇高價拍下古劍,眼神狂熱。
系統(tǒng)突然警告:“他血脈與劍上詛咒同源!”深夜他潛入修復(fù)室,
指尖撫過劍上銘文:“終于找到了...”劍架突然震動,青銅劍自動出鞘三寸,
寒光直指林宇咽喉。他臉色煞白倒退:“不可能...這兇器怎會護你?
”——正文——1指尖下的青銅傳來刺骨寒意。夏瑤屏住呼吸,
戴著特制手套的右手穩(wěn)如磐石。細若牛毛的刻刀尖端,
輕輕刮過那柄古劍劍格上盤繞的螭龍紋飾。積壓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陳年銹垢,
像一層頑固的痂,死死咬住底下幽冷的青綠銅色。工作臺上,高倍放大鏡冷光燈投下的光束,
將這方寸之地照得纖毫畢現(xiàn),空氣里彌漫著金屬陳腐的氣息和松節(jié)油淡淡的清冽味道。窗外,
城市早已沉入深夜的死寂,只有雨點不知疲倦地敲打著玻璃,發(fā)出單調(diào)壓抑的噼啪聲。
“就差一點…”她低語,是對自己說,也是對眼前這件沉睡的古老兵刃說。劍身狹長,
線條透著西周兵器特有的古樸厚重,一道猙獰的裂痕斜貫劍脊,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無聲訴說著過往的慘烈。劍格處的螭龍紋,繁復(fù)而模糊,是這次修復(fù)的重點,
也是最大的難點。刀尖,精準地探入一道極細微的紋路凹陷。積塵被剔出。突然,
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夏瑤猛地一縮手,指尖赫然滲出一粒鮮紅的血珠。血珠落下,
不偏不倚,正滴在那螭龍一只空洞的龍眼之上。嗡——!一聲低沉到近乎虛幻的劍鳴,
毫無征兆地在狹小的修復(fù)室里震蕩開來,穿透耳膜,直抵靈魂深處!
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幽之下,帶著跨越千年的沉重嘆息。夏瑤眼前驟然一黑,
強烈的眩暈感海嘯般襲來。
無數(shù)破碎、扭曲、光怪陸離的畫面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閃現(xiàn)、沖撞!燃燒的宮室,
崩塌的梁柱發(fā)出刺耳的斷裂聲!絕望凄厲的哭嚎聲撕扯著耳膜!一個高大模糊的身影,
在沖天的烈焰背景中高高舉起了手中寒光四射的長劍!劍光落下,血光沖天而起!
那濃稠的紅色瞬間淹沒了整個世界!“呃?。 ?夏瑤痛苦地捂住額頭,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
剛才那些畫面…是什么?幻覺?還是…【叮!檢測到‘靈媒’血脈共鳴!
通靈古鑒系統(tǒng)綁定中…】一個毫無感情、冰冷如機械的合成音,
突兀地直接在她混亂的意識深處響起!【綁定成功。宿主:夏瑤。
身份:古物修復(fù)師(靈媒血脈覺醒)?!肯默幟偷靥痤^,驚駭?shù)丨h(huán)顧四周。
修復(fù)室里一切如常,只有雨聲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幻覺?不!那聲音太清晰了!“誰?!
”她失聲低喝,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系統(tǒng)載體:西周晚期,青銅蟠螭紋劍(殘損)。
】那冰冷的聲音自顧自地繼續(xù)著,
【檢測到器物核心意識殘留…正在嘗試建立初級精神鏈接…】冰冷的提示音剛落,
夏瑤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晃動起來。
復(fù)室里熟悉的工作臺、燈光、工具…所有的一切都像劣質(zhì)的油彩畫般迅速褪色、剝落、溶解。
濃得化不開的灰白色霧氣憑空涌現(xiàn),翻滾著,無聲地吞噬了所有光線和聲音,將她徹底包裹。
死寂。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她孤零零地站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混沌霧海之中,
腳下空無一物,卻又詭異地沒有墜落感。寒冷,一種深入骨髓、仿佛連靈魂都能凍結(jié)的陰冷,
透過單薄的衣物滲透進來。“有人嗎?” 她的聲音發(fā)出去,立刻被這濃霧吞噬,
連一絲微弱的回響都沒有留下。就在這令人絕望的寂靜里,前方濃霧深處,
毫無征兆地亮起兩點幽光。那不是燈燭的光芒,
更像是兩簇在寒夜荒冢間飄搖的、冰冷的鬼火。它們靜靜地懸浮著,
散發(fā)著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幽幽地注視著夏瑤的方向。夏瑤的心臟驟然縮緊,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頭頂。她下意識地想后退,雙腿卻像灌了鉛般沉重,
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那兩點幽光緩緩地、無聲地向前飄近了一些。
周圍的霧氣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擾動,隨著幽光的移動而緩緩旋轉(zhuǎn)、流動。
一個模糊的輪廓,在幽光之后,于濃霧中漸漸顯形。那是一個極其虛幻的人影。
仿佛由最稀薄的煙氣和微光勉強凝聚而成,邊緣模糊不清,隨時都會潰散在霧氣里。
只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性輪廓,披散著長發(fā),
穿著一件式樣極其古拙、早已無法分辨年代和材質(zhì)的寬大袍服。
他的面容完全隱沒在朦朧的光影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眼睛的位置,
就是那兩點冰冷、銳利、仿佛蘊藏著無盡痛苦與滔天恨意的幽藍火焰,穿透霧氣,
死死地烙印在夏瑤的意識里。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壓迫感,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
沉沉地壓在她的靈魂之上。那是時間沉淀的厚重,是死亡帶來的沉寂,
更是某種至死方休的執(zhí)念所散發(fā)出的、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冰冷鋒芒!【精神鏈接初步穩(wěn)定。
可進行低耗能意識交互?!肯到y(tǒng)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夏瑤的喉嚨發(fā)緊,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她強迫自己迎著那雙幽藍鬼火的注視,艱難地開口,
聲音嘶?。骸澳恪闶钦l?這是哪里?”那高大而虛幻的殘魂輪廓,
在濃霧中微微晃動了一下。沒有開口,沒有嘴唇的翕動,
一個沙啞、干澀、仿佛兩塊銹蝕千年的青銅片在摩擦的聲音,直接在夏瑤的腦海深處響起,
與無盡的蒼涼:“鑄此劍者…歐冶門下…無名匠魂…”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壓出來,
沉重?zé)o比。夏瑤的呼吸一滯。歐冶子!傳說中的鑄劍祖師!這把劍,竟出自他的門徒之手?
她壓下心頭的震撼,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殘魂那虛無的雙手位置:“這把劍…它怎么了?
那道裂痕…”“裂痕?”殘魂的意識波動陡然變得激烈起來,那兩點幽藍的鬼火猛地?zé)肓粒?/p>
如同瀕死星辰最后的爆燃!一股混合著極度恐懼、刻骨怨恨和滔天憤怒的情緒洪流,
毫無緩沖地狠狠沖擊著夏瑤的意識!她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頭痛欲裂?!胺橇押?!
”殘魂的意識咆哮如同驚雷,在夏瑤腦中炸響,“乃弒主之痕!
是它飲下的…第一口主人之血!”夏瑤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wěn)。弒主?!
兇器?!“誰?”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追問,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誰的血?
”殘魂那虛幻的身影劇烈地波動起來,構(gòu)成輪廓的微光明滅不定,仿佛風(fēng)中殘燭。
濃霧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他劇烈的情緒波動,開始瘋狂地翻涌、咆哮,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那雙幽藍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夏瑤,那目光穿透了肉身,仿佛要直接烙印在她的靈魂上。
“血…姬氏滿門…無辜者的血…”殘魂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掙扎,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的傷口里摳出來的,
“秘密…真相…被…被抹去…詛咒…血脈…”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飄忽,
構(gòu)成身影的光影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劇烈地閃爍、撕裂,
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解在濃霧之中?!揪?!殘魂意識能量急劇衰減!精神鏈接即將中斷!
】系統(tǒng)的警報聲尖銳刺耳?!暗鹊龋∈裁疵孛??什么血脈詛咒?”夏瑤急切地追問,
向前伸出手,試圖抓住那即將消散的光影。然而,一切都遲了。眼前的濃霧驟然瘋狂倒卷,
如同退潮般急速退去。那殘魂痛苦掙扎的輪廓、那兩點冰冷的幽藍鬼火,
瞬間被翻滾的灰白徹底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里熟悉的景象——明亮的燈光、堆滿工具的工作臺、窗外持續(xù)的雨聲——如同切換的幻燈片,
猛地重新撞入夏瑤的視野。她身體劇烈地一晃,全靠及時扶住冰冷的工作臺邊緣才沒有摔倒。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咚咚咚的巨響沖擊著耳膜。指尖被刻刀劃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提醒著她剛才的一切絕非幻覺。額頭上全是冰冷的虛汗,后背的衣服也濕透了,
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寒意。工作臺上,那柄西周蟠螭紋青銅劍靜靜地躺著。劍格處,
那只被她血珠滴落的螭龍之眼,
在燈光下似乎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紅光澤,轉(zhuǎn)瞬即逝。
弒主兇器…姬氏滅門…血脈詛咒…殘魂那斷斷續(xù)續(xù)、充滿痛苦與恨意的話語碎片,
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瘋狂地鉆動、撕咬?!跋到y(tǒng)!
”夏瑤在意識中急切地呼喚,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剛才那個…是真的?
那把劍…它…”【確認。宿主已成功與器物核心意識(鑄劍師殘魂)建立初級鏈接。
信息碎片已接收:器物性質(zhì)判定為‘兇煞’,關(guān)聯(lián)重大歷史隱秘事件(姬氏滅門),
涉及未知血脈詛咒?!肯到y(tǒng)的聲音依舊冰冷、平穩(wěn),沒有絲毫波瀾,
如同在宣讀一份枯燥的化驗報告。兇煞…滅門…詛咒…每一個詞都像沉重的鉛塊,
砸在夏瑤心頭。她看著那柄靜靜躺在工作臺上的古劍,那猙獰的裂痕此刻在她眼中,
仿佛變成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血口,正無聲地向外滲著千年未干的怨毒。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不再僅僅是一件等待修復(fù)的珍貴文物,而是一個裹挾著血腥秘密與致命詛咒的潘多拉魔盒。
【核心任務(wù)發(fā)布:修復(fù)‘青銅蟠螭紋劍’,并還原‘姬氏滅門’歷史真相。時限:30天。
】【任務(wù)失敗懲罰:殘魂徹底消散,歷史真相永埋塵埃;器物兇煞之力失控反噬,
宿主精神遭受重創(chuàng)?!勘涞牡褂嫊r,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斑€原真相?
”夏瑤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冰冷的劍身,那刺骨的寒意讓她瞬間縮回了手。
她只是個修復(fù)師,不是偵探,更不是驅(qū)魔人。這任務(wù)…談何容易?
【任務(wù)指引(初始):修復(fù)劍格蟠螭紋飾,可進一步穩(wěn)固與殘魂鏈接,獲取更多信息碎片。
注意:修復(fù)過程需高度專注,精神鏈接狀態(tài)下可能觸發(fā)器物記憶回溯,請保持意志穩(wěn)定。
】夏瑤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指尖細微的顫抖。
她重新拿起刻刀,聚光燈的光束重新聚焦在那盤繞的螭龍紋飾上。刀尖,
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繁復(fù)而古老的線條。這一次,當她的精神高度集中,
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青銅時,一種奇異的、微弱的共鳴感,如同水波般從接觸點蕩漾開。
不再是單純的金屬觸感,仿佛有什么極其微弱、極其古老的東西,在劍的深處…蘇醒了。
2陽光刺眼,展廳里人聲鼎沸。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華夏遺珍——西周瑰寶特展”的開幕現(xiàn)場映照得金碧輝煌。
空氣中浮動著香檳的甜膩、女士香水的馥郁以及一種屬于上流社會的、彬彬有禮的喧嘩。
夏瑤站在展廳一角,背脊挺直,穿著剪裁合身的米白色套裝,
手里端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香檳。作為這件引起轟動的西周蟠螭紋青銅劍的主要修復(fù)師,
她本應(yīng)是此刻的焦點之一。然而,她的目光卻穿透了眼前衣香鬢影的人群,
牢牢鎖在展廳最核心的獨立防彈玻璃展柜上。那柄青銅劍靜靜地懸浮在特制的支架上,
幽冷的燈光精準地打在它身上,歷經(jīng)滄桑的青綠銅色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的光華。劍格處,
那只被夏瑤的血和無數(shù)個日夜的專注點亮的螭龍之眼,
在燈光下似乎隱隱流轉(zhuǎn)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靈性。那道致命的裂痕,在她巧奪天工的技藝下,
已被一種特殊的、接近原礦色澤的青銅合金近乎完美地彌合,
只留下一道極淡、需要湊近才能看清的接續(xù)痕跡?!肮砀窆?!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
”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老專家激動地站在展柜前,幾乎要把臉貼到玻璃上,
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fā)顫,“夏老師,這修復(fù)手法…聞所未聞!
尤其是這劍格螭紋的還原度…簡直像是它自己活過來了一樣!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與贊嘆之聲。夏瑤勉強牽動嘴角,露出一絲禮節(jié)性的微笑,
微微頷首:“您過譽了,是器物本身蘊藏著非凡的生命力。”她的心神,
卻有一大半系在意識深處?!鞠到y(tǒng),殘魂狀態(tài)?鏈接強度?】她在心中默問。
自從修復(fù)完成主體紋飾后,那種若有若無的精神鏈接感確實增強了些許,
如同風(fēng)中殘燭的火苗稍微穩(wěn)定了些,但依舊微弱得令人心焦。
她能隱約感知到展柜中那柄劍散發(fā)出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感”,冰冷、沉重,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愴,卻無法再清晰地觸及到那個霧中的殘影。
【殘魂意識仍處于深度沉寂狀態(tài),能量極度微弱。
當前精神鏈接強度:1.2%(維持最低閾值)。
需關(guān)鍵性器物信息或能量刺激方可激活深層交互?!肯到y(tǒng)的回復(fù)冰冷而客觀。
能量刺激…夏瑤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劍身上那些尚未完全解讀出來的、極其細微的銘文痕跡。
它們?nèi)缤罱苹拿艽a,隱藏在繁復(fù)的蟠螭紋飾和歲月的磨蝕之下?;蛟S,那才是突破口?
正當她凝神思索時,人群外圍傳來一陣輕微的、帶著明顯恭敬意味的騷動。
自動分開的人潮中,一個年輕男子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他身量很高,
穿著剪裁無可挑剔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襯得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鼻梁高挺,
薄唇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文爾雅的微笑弧度。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深邃平和,
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學(xué)識與涵養(yǎng)。他手里隨意端著一杯香檳,姿態(tài)閑適,
每一步都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融入骨子里的從容與貴氣。他的出現(xiàn),
瞬間吸引了展廳內(nèi)幾乎所有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年輕女士們。“林少來了!
”“林先生也對這件國寶感興趣?”“宇恒集團的少東家,聽說剛從牛津考古系回來,
眼光毒得很…”細碎的議論聲飄入夏瑤耳中。宇恒集團?林宇?她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一個在國內(nèi)外古董收藏和拍賣界都極具影響力的龐然大物。林宇的目光精準地越過人群,
落在了展柜中的青銅劍上。那溫潤如玉的眼神,在接觸到劍身幽冷光澤的剎那,
似乎有某種極其銳利、極其熾熱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隨即,
那光芒又迅速隱沒在他鏡片后的深邃里,恢復(fù)了之前的平和與欣賞。
他步履優(yōu)雅地走到展柜前,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專注地凝視著劍身。他的視線,
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穿透力,一寸寸地掃過劍脊上那道被完美彌合的裂痕,最終,
極其精準地停留在劍格下方靠近護手處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有一處極其微小的、形似半片羽毛的暗色印記。那不是銹跡,
更像是鑄造時留下的天然礦質(zhì)痕跡,或者后期某種極其輕微的沁色,混雜在繁復(fù)的紋路里,
若非最頂級的專家拿著高倍放大鏡仔細尋找,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熬罱^倫的修復(fù)。
”林宇開口了,聲音如同溫潤的玉石相擊,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周圍的低語,
傳入夏瑤耳中。他微微側(cè)過頭,金絲眼鏡的鏡片反射著展廳的燈光,
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實情緒,但嘴角那抹謙遜的微笑恰到好處。
“尤其是這道裂痕的接續(xù)…化殺伐戾氣為歷史的沉淀感,夏老師的手段,令人嘆為觀止。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夏瑤,帶著純粹的、學(xué)者般的欣賞。夏瑤的心跳,毫無預(yù)兆地漏了一拍。
不是因為他外表的出色或是言語的恭維。
——那處極其隱蔽、連她也是在修復(fù)后期借助系統(tǒng)細微的精神感應(yīng)才偶然注意到的“羽痕”!
他怎么可能一眼就鎖定那里?“林先生過獎?!毕默幘S持著表面的平靜,聲音清冷,
“器物本身承載的歷史厚重感,才是根本。”“當然。”林宇微笑頷首,
目光再次流連于劍身,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凝視一件失散多年的珍寶,“歷史的厚重,
往往就隱藏在這些最細微的痕跡里。比如…”他的指尖隔著虛空,遙遙點向那處“羽痕”,
“這處微妙的沁色,形如飛羽,在西周某些特定家族的禮器上,
似乎象征著某種特殊的…印記或傳承?夏老師在修復(fù)時,可有更深入的發(fā)現(xiàn)?”印記?傳承?
夏瑤的瞳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縮。他果然知道!而且似乎了解得遠比她目前掌握的要多!
一股強烈的警惕感瞬間攫住了她。這人看似溫潤如玉,
但那份精準到可怕的眼光和對某些“細節(jié)”的執(zhí)著,絕不僅僅是興趣使然!【警告!
檢測到高能精神波動!目標指向:器物(青銅蟠螭紋劍)!
】系統(tǒng)冰冷急促的警報聲驟然在夏瑤腦中炸響!【警告!檢測到異常精神共鳴!
目標鎖定:林宇!精神波動特征分析中…】【分析完畢!
目標精神波動與器物核心意識(鑄劍師殘魂)所攜帶的‘詛咒’印記,存在高度同源特征!
相似度:87.3%!
初步判定:目標血脈與器物所涉歷史隱秘(姬氏滅門)及‘詛咒’源頭存在直接關(guān)聯(lián)!
風(fēng)險等級:高!建議宿主高度戒備!】轟!系統(tǒng)的警報如同驚雷在夏瑤意識深處炸開!
高度同源?!詛咒血脈?!林宇?!那個溫文爾雅、學(xué)識淵博的貴公子?
他謙和外表下隱藏的,竟是與這把弒主兇劍同源的危險氣息?
這就是他目光如此精準、如此“熱情”的根源?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
讓她握著香檳杯的手指都微微發(fā)涼。展廳里溫暖的空氣、明亮的燈光、周圍人群的談笑,
在這一刻仿佛都離她遠去。眼前只剩下林宇那看似溫和無害的側(cè)臉,
和展柜中那柄散發(fā)著幽冷氣息、仿佛正無聲訴說著千年血仇的古劍。
拍賣師富有煽動力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響徹全場:“…西周蟠螭紋青銅劍,起拍價,八百萬!
每次加價不低于五十萬!請出價!”競價牌瞬間如同雨后春筍般舉起,報價聲此起彼伏。
“八百五十萬!”“九百萬!”“一千一百萬!”價格如同脫韁的野馬,
在狂熱的氣氛中一路飆升。夏瑤站在拍賣廳后方不起眼的陰影里,指尖冰冷。
她看著前排貴賓席上那個挺拔的身影。林宇氣定神閑地坐著,
修長的手指偶爾在競價器上輕輕一點,每一次動作都精準而從容,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
價格已經(jīng)突破了兩千萬大關(guān),場內(nèi)的狂熱氣氛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皟汕灏偃f!
”一個頭發(fā)稀疏的富商激動地舉牌。“三千萬!”林宇的聲音不高,
透過他面前的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甚至連競價牌都沒舉,
只是平靜地報出數(shù)字。場內(nèi)瞬間安靜了一瞬。三千萬!
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大部分人的心理預(yù)期。一些競拍者開始猶豫,交頭接耳。
夏瑤的心沉了下去。他勢在必得!這柄劍對他而言,絕不僅僅是一件古董!
那與詛咒同源的血脈,那隱藏的目的…劍一旦落入他手,殘魂會怎樣?
那個被抹去的姬氏滅門真相,還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嗎?“三千一百萬!
”角落里傳來一個略顯遲疑的聲音。林宇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帶著掌控者的從容與一絲輕蔑。他微微側(cè)頭,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夏瑤所在的方向,
鏡片后的眼神深邃難辨?!叭灏偃f?!彼穆曇粢琅f平穩(wěn),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水面,
徹底壓垮了最后的競爭者?!叭灏偃f一次!三千五百萬兩次!三千五百萬…三次!成交!
”拍賣槌重重落下,發(fā)出沉悶而決絕的聲響?!肮擦钟钕壬 闭坡暼绯彼沩懫?。
林宇在助理的簇擁下,優(yōu)雅起身,向四周微微頷首致意。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展柜中的青銅劍,
那一刻,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熾熱與貪婪,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
瞬間刺穿了所有溫文爾雅的偽裝,直直刺入夏瑤的眼底!那是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占有欲,
一種對某種秘密即將得手的狂喜!夏瑤的呼吸驟然一窒。她猛地低下頭,
避開那道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后背滲出一層冷汗。她毫不懷疑,
如果眼神能化為實質(zhì),此刻那柄青銅劍已被他牢牢攥在掌心?!揪妫?/p>
目標對器物占有欲達到峰值!精神同源波動持續(xù)增強!】系統(tǒng)的警報冰冷而急促,
【器物即將易主!殘魂意識面臨被強行壓制或抹除風(fēng)險!請宿主盡快采取應(yīng)對措施!
】3夜色如墨,吞噬了城市最后的光亮。厚重的積雨云低低壓在頭頂,
醞釀著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博物館龐大的輪廓在黑暗中沉默矗立,
只有零星幾處安全出口的幽綠指示燈,如同巨獸不懷好意的眼睛。凌晨三點。萬籟俱寂。
修復(fù)室厚重的合金門外,死一般沉寂。門內(nèi),
那柄西周蟠螭紋青銅劍靜靜地躺在特制的恒溫恒濕保存箱里,
幽冷的金屬光澤在應(yīng)急備用燈微弱的光線下若隱若現(xiàn)。
夏瑤蜷縮在修復(fù)室隔壁狹小的監(jiān)控兼值班室里,
黑暗中只有面前幾塊監(jiān)控屏幕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她毫無睡意,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修復(fù)室內(nèi)部的畫面,神經(jīng)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耳邊回響:【目標精神波動持續(xù)接近…預(yù)計接觸時間:00:15:00…】倒計時的數(shù)字,
在她腦海中無聲跳動,如同催命的鼓點。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窗外,風(fēng)聲漸起,嗚嗚地掠過建筑物的棱角,如同冤魂的低泣。忽然,
正對修復(fù)室后巷的監(jiān)控畫面邊緣,一道極其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
毫無征兆地一閃而過!來了!夏瑤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強迫自己保持絕對的靜止和呼吸的平穩(wěn)。她像一尊石像,隱在監(jiān)控屏幕的幽光之后。
監(jiān)控畫面里,修復(fù)室那扇理論上固若金湯的合金門,
門禁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燈極其詭異地閃爍了幾下,隨即徹底熄滅。整個過程無聲無息,
快得如同幻覺。緊接著,門軸發(fā)出一聲微乎其微、幾乎被風(fēng)聲完全掩蓋的“咔噠”輕響。門,
被推開了一條縫隙。一道頎長、敏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門在他身后悄無聲息地合攏。
他穿著一身貼合的深色夜行衣,臉上蒙著特制的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但那身形,
那舉手投足間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屬于世家子弟的從容儀態(tài),夏瑤一眼就認了出來——林宇!
他像一道無聲的影子,精準地避開了室內(nèi)所有紅外感應(yīng)器的掃描路徑,目標明確,
直撲房間中央那個特制的恒溫恒濕保存箱。他的動作快而穩(wěn)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顯然是經(jīng)過最嚴苛的訓(xùn)練。幾秒鐘后,保存箱的電子鎖同樣詭異地失效,箱蓋被他輕輕掀開。
幽冷的應(yīng)急燈光下,青銅劍靜靜地躺在絲絨襯墊上,劍身流淌著千年歲月沉淀的暗啞光澤。
林宇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遏制的狂熱光芒!那是一種近乎貪婪的攫取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