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我會寵你,愛你,和你白頭偕老?!?婚禮上,他深情告白,而我微笑著說?!拔遥?/p>
不愿意?!?全場寂靜。煙花不合時宜地綻放。而我,
親手讓狗男女的丑陋全部曝光在聚光燈下。1婚禮前兩天,沈珊忽然端著一杯冰美式,
敲了敲我面前的婚禮流程單,笑得意味深長:“晚晚,要不要我?guī)湍銣y試一下你家陸湛?
”我下意識抬頭:“測試什么?”“測試他會不會亂來啊。”她慢條斯理地用吸管攪著冰塊,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撩撥我的神經(jīng),“男人嘛,在婚前都愛顯顯本性?!蔽胰滩蛔⌒?。
“陸湛沒你想的那么不堪。”“你怎么知道?你二十小時盯著他嗎?”沈珊挑起眉,
靠在沙發(fā)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要不,我教你個辦法——用小號去撩他。
”我無語:“你閑得沒事做?”“我只是想幫你確認,他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專一。
”她壓低聲音,笑得像只狡猾的貓,“你忘了我上次說的了嗎?我對男人的直覺,百分百準(zhǔn)。
”我沒接話,低頭繼續(xù)改著花藝表格,可腦子里已經(jīng)被她的話攪得有些亂。
——沈珊是我大學(xué)室友,認識十多年,性格直爽,話從來不好聽,但她確實救過我?guī)状巍?/p>
比如大三那年,我的前男友劈腿,她二話不說沖去酒店撕了小三。所以她說直覺準(zhǔn),我信。
只是,這次的直覺,未免有點刺耳。晚上十點,我一個人窩在別墅二樓書房,
聽著樓下婚禮籌備團隊收尾的動靜,翻著陸湛的微信界面。
我知道他行程滿到連打游戲的空都沒有。我知道他追我那一年,
為了打破“花花公子”的名聲,戒了所有酒局和夜場。我知道他為了我,連賽車都停了兩年。
可不知道為什么,沈珊的話就像一根釘子,死死扎在心里。十一點半,我盯著屏幕發(fā)呆。
手機里,沈珊下午給我發(fā)的語音又彈了出來?!居眯√枺瑒e用你自己,免得他看出你在試他。
】我嘆了口氣,點開微信,注冊了一個新的賬號。頭像是網(wǎng)上隨便找的一張綠茶自拍,
昵稱改成“柚子心心”。我猶豫了三秒,輸入了陸湛的號碼。好友申請秒過。
我手心微微出汗,打下一行字:【陸總,睡了嗎?】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屏幕暗了又亮?!菊l?】 我盯著這兩個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 正猶豫著,
第二條消息跳了出來。 【哦,我知道了。】 緊接著,第三條。 【小月,這么晚找我,
有事嗎?】我愣住了。小月。這是沈珊的昵稱。她曾經(jīng)笑著說,
只有她最親近的人才會這么叫。連她爸媽都不這么喊。我盯著那兩個字,
胸口像被人捏了一把。那種力道不大,但足夠讓我呼吸發(fā)緊。是巧合嗎? 不可能。
我忍不住翻回聊天記錄,
把“柚子心心”的頭像和名字看了又看——沒任何和沈珊有關(guān)的痕跡。那他,
怎么會第一反應(yīng)叫出這個昵稱?正想繼續(xù)試探,陸湛又發(fā)來一條?!鞠麓沃苯佑么筇栒椅?,
不用這么麻煩。】我盯著這句話,手指僵在屏幕上。下次直接用大號?他把我當(dāng)成了誰?
答案呼之欲出,卻讓我后背一陣發(fā)涼。樓下傳來傭人收拾餐具的聲音,瓷器輕輕碰撞,
我卻覺得刺耳?;氐脚P室,我關(guān)掉所有燈,只留了床頭的那盞小夜燈。
橘黃色的光灑在被子上,像極了婚紗禮臺上的聚光燈——溫暖、明亮,但一旦走近,
就能看見光外的陰影。沈珊說她的直覺向來很準(zhǔn)。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她在感情上的天賦。
可如果這次,她的直覺是對的……那我?guī)啄甑男湃?,就是個笑話。我把手機丟到一邊,
翻過身,閉上眼??裳矍胺磸?fù)浮現(xiàn)那兩個字,小月。像是在提醒我,這場婚禮,
可能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樣。2我本以為,自己會像往常一樣很快入睡。 可那晚,
直到凌晨四點,窗外的天色微微發(fā)白,我的眼睛依舊睜得圓圓的。腦子里亂糟糟的,
全是過去一些被我忽略的畫面。第一次把沈珊帶到陸湛的別墅,她像主人一樣走在我前面,
沒等我開口,就拐進了主臥,徑直推開了衣帽間的門。 “這就是你的衣帽間???挺大的。
”她笑著說。 當(dāng)時我只是覺得她眼尖——但現(xiàn)在想想,那種熟悉感,
是不是來過很多次才能有的?還有那只陸湛養(yǎng)的阿拉斯加。 我抱著零食和玩具去逗它,
它總是抬起下巴,眼神冷淡得像個貴族。 可那天,沈珊一出現(xiàn),它就搖著尾巴蹦過去,
差點把她撲倒,還興奮地舔她手背。我記得自己還開玩笑說:“它可能被你收買了。
” 沈珊只是瞇著眼笑,沒解釋。她的衣柜里,
也有不少和我一模一樣的東西——限量版的包包、某季斷貨的口紅、我代言的珠寶同款。
有些是我買了送她的,有些,她說是“追求者送的”。 我還天真地感嘆:“你桃花真旺。
” 她只是笑笑,不說話。更讓我回味到心口發(fā)涼的,是幾次我們?nèi)齻€人一起逛街。
那時候我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只覺得他們一見面就互懟,像是天生八字不合。 陸湛嫌她太吵,
她說他是霸道總裁的中年版,油得很。 可每次吵到一半,他們會不約而同地笑出來,
那笑里帶著一種我說不清的默契。 我曾為他們“冰釋前嫌”而暗暗高興,
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調(diào)情。我撐著額頭坐在床邊,胸口的悶意一波波涌上來。
電話忽然震動,是陸湛。【怎么不接視頻?】 【該不會在哭鼻子吧?】 【來海棠苑,
我哄哄你。】 【你放心,結(jié)婚后,我還會對你好。】 【蘇晚有的,你都有。
】 【包括我?!课毅对谀牵讣獍l(fā)涼。海棠苑,是陸湛的另一處住所,
也是伴郎團聚會的地方。 而“包括我”這三個字,讓我想起昨晚那個刺耳的“小月”。
我忍不住去衣帽間找那條象牙白的披肩,那是去年秋天陸湛送我的,說是定制款。
披肩上有一絲不屬于我的香水,冷冽的雪松調(diào)。 沈珊常用。我喉嚨像被卡住一樣,
呼吸急促。 突然很想確認一些事情。夜里八點,雨細細密密地下著,我開車去了海棠苑。
別墅的外墻燈光把雨線映得金黃,鐵柵欄外的草坪上,隱約有笑聲和音樂傳來。
我關(guān)掉車燈,走近。泳池邊,沈珊坐在躺椅上,腿上搭著陸湛的外套。 陸湛半蹲在她面前,
不知道說了什么,把她逗得仰頭大笑。 雨點打在泳池里,濺起一圈圈漣漪。
陸湛忽然伸手,將她額前的發(fā)別到耳后,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很多次。
伴郎們起哄:“陸少,小心嫂子看見??!” 有人笑著說:“只要你不說,我不說,
他今天就算和沈小姐在這兒接吻,也沒人知道?!毕乱幻?,我真的看見陸湛俯下身,
在她唇上輕輕一碰。 那是個很短的吻,卻足夠讓我全身血液倒流。
雨水順著我的發(fā)梢滴到脖頸,冰涼一片。 我一動沒動,直到伴郎們的笑聲又傳來?!瓣懮?,
你當(dāng)初追蘇晚的時候,可真像個情種啊,沒想到還是原來的浪子性格。” 陸湛笑了笑,
聲音低沉:“我很愛她,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但讓我為了她守身如玉……我做不到。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心口有什么東西碎掉了。 雨聲、笑聲、音樂聲交織在一起,
像是刻意合奏的一場鬧劇。我退后兩步,轉(zhuǎn)身離開。 每一步都像踩在了空里。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雨聲被隔絕,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發(fā)抖。 方向盤冷得像冰,
燈光映在后視鏡里,我看見自己臉色蒼白,眼眶通紅,像個被人按在塵土里的笑話。
3雨越下越大,海棠苑的泳池?zé)艄庠谟昴焕飼灣梢粓F模糊的金色。 我隔著柵欄看著那一幕,
手指攥成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陸湛似乎喝了酒,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紅。
他單膝跪在泳池邊,伸手勾住沈珊的脖子,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 雨水沿著他額角滑下,
滴在她鎖骨處。沈珊笑得很張揚,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伴郎們立刻起哄:“哎喲,
沈小姐,你可真狠啊!” “陸少,你可得小心點啊,
不然嫂子可會罵我們的~”旁邊人跟著附和大笑。那些聲音,好刺耳。陸湛被推下水,
激起一片水花。 我以為他會生氣,可他只是從水里冒出頭,甩了甩頭發(fā),
露出那種痞氣的笑容。下一秒,他伸手抓住沈珊的腳踝,沈珊尖叫著被拉進水里。
水面翻涌,她撲騰著想往岸上爬,卻被陸湛按在泳池壁上。
雨點、泳池水、他們交錯的呼吸,全都糅在一起。他低頭,毫不猶豫地吻了她。
那不是朋友間的玩笑。 是帶著占有欲、帶著熟悉感的吻。 我看見沈珊一開始推了推他,
可很快,手順著他的脖子抱了上去。伴郎們的歡呼聲幾乎蓋過了雨聲。
有人擰開香檳噴在空中,有人把禮花對著泳池放。 一片喧鬧里,
那個我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正親吻著我最信任的閨蜜?!瓣懮?,嫂子不會知道吧?
” “哈哈,只要我們閉嘴,誰會說?” “這才是我認識的陸湛嘛!追蘇晚那副癡情樣,
差點都把我騙了!”陸湛結(jié)束那個吻,把沈珊抱出水面,放在躺椅上。 他自己披上浴巾,
又扯下一條蓋在她身上。“今晚還回去嗎?”有人問。沈珊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他笑了笑,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臉:“晚晚最心疼你了,我得留下來陪你。 燕成周,
給你嫂子發(fā)消息,就說我喝醉了,今晚不回?!蔽液鋈挥X得冷,從骨頭縫里往外冒的那種冷。
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燕成周發(fā)來的?!旧┳?,陸少喝醉了,今晚就不回去陪你了。
明天我送他回去?!课叶⒅@行字,像被人釘在原地。原來,
這一切是熟練到不需要討論的流程。 一個吻,一句借口,一條消息,
就足夠讓我被排除在外。雨水從發(fā)梢滑到脖頸,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顫抖。 是冷,也是氣。
我轉(zhuǎn)身,腳踩在濕滑的石板路上,鞋跟敲出一聲聲鈍響。 走出海棠苑的那一刻,
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如果再看一眼,我可能會沖過去,撕破這場假象??涩F(xiàn)在,
不是時候。4雨停了,空氣里還有潮濕的冷氣。 我把車停在路邊,靠在座椅上,
手捂著眼睛。 眼眶發(fā)熱,可淚水遲遲沒有掉下來。不是不想哭,是不知道該為誰哭,
為那段被我當(dāng)作家人的情誼,還是為我自己這二十多年的眼瞎。沈珊和我是小學(xué)同學(xué)。
我父母早逝,被寄養(yǎng)在舅舅家。舅媽對我冷淡,表弟更是抓到機會就欺負我。
我不敢告狀,沈珊替我告,我不敢還手,沈珊替我打回去。學(xué)習(xí)上,我比她快一點。
每次考試后我都會分一半獎學(xué)金給她買文具、零食。 她不愛學(xué)習(xí),高三那年,
我?guī)缀跏亲е黄鹜碜粤?xí),硬生生幫她提了幾十名,雙雙考進同一所城市大學(xué)。大二那年,
我抓到當(dāng)時的男朋友出軌,整個人被氣得發(fā)抖。 她接到電話,沖進那對狗男女的酒店房間,
連高跟鞋都沒脫,就一腳踹開門,把渣男的臉抓出了幾道血痕。 我那時候覺得,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只有沈珊不會。畢業(yè)后,我們合租過一間十幾平的小單間,
擠在一張一米五的床上。 冬天晚上凍得腳都冰涼,她會把我的腳塞進她懷里,
嘴上嫌棄得要死,手卻死死抱著不撒開。那時候我們沒錢,
每天半夜抱著被子在出租屋天臺上吹風(fēng),嘴里還互相畫著大餅。 “茍富貴,勿相忘。
” “先分半張床,后留一間房?!笨墒乾F(xiàn)在,我親眼看見她趴在我未婚夫的肩膀上,
讓他吻她。 我甚至能猜到,他們第一次曖昧的起點是什么,是我毫無防備地把她介紹給他。
我很想當(dāng)面質(zhì)問沈珊,可喉嚨像被堵住一樣,話還沒成型,就被胸口的鈍痛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