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周年紀念日的燭光搖搖晃晃,映著滿桌漸漸失溫的菜。椒鹽蝦蜷縮著,
清蒸魚凝出乳白的油膜。墻上時鐘指向十一點。手機屏幕終于亮起,卻不是林晚的號碼。
一條財經(jīng)新聞推送粗暴地撞入眼簾:“快訊!恒科集團董事會地震,林晚女士臨危受命,
正式出任集團總裁!”配圖抓拍得極具沖擊力。璀璨的水晶吊燈下,
林晚一襲利落的珍珠白西裝,微揚下巴,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劍。光芒萬丈。而她身側(cè)半步,
站著一個穿著考究藏藍西裝的男人。身姿挺拔,側(cè)臉線條溫潤儒雅,帶著金絲眼鏡。他的手,
似乎極其自然地,虛扶在林晚纖細的腰后。姿態(tài)親昵而維護。
的小字標注:“新任總裁林晚女士與集團最大戰(zhàn)略投資人Marshall先生于發(fā)布會后。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失重。我盯著那張照片。
盯著那個男人虛扶在她腰后的手。盯著林晚眼中我從未見過的、仿佛站在世界之巔的鋒芒。
紀念日。董事會。不回了。原來如此。燭火“啪”地輕響,爆開一朵小小的燈花。
最后一點暖意也熄滅了。---恒科科技,研發(fā)二部??諝饫锔又Х纫蚝痛a的味道。
“老陸,王總叫你去趟辦公室。”隔壁工位的小張?zhí)竭^頭,眼神躲閃。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碼,
保存。起身。穿過格子間,那些平時勾肩搭背的兄弟,此刻都默契地低下了頭。
鍵盤聲也稀疏了許多。王總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我推門進去。他坐在寬大的老板椅里,
肥胖的身體陷進去,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臉上是混合著虛偽惋惜和如釋重負的復雜表情。
“坐,老陸。”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我沒坐?!巴蹩偅惺轮闭f?!彼炅舜晔?,
胖臉上擠出為難的褶子?!鞍?,老陸啊,你是公司的老人了,技術(shù)沒得說!真的!
”話鋒陡然一轉(zhuǎn)?!暗悄亍瘓F戰(zhàn)略調(diào)整,咱們整個研發(fā)二部的方向…要優(yōu)化。
”他拿起桌上那份薄薄的、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推了過來。紙張邊緣在光潔的桌面上滑過,
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像毒蛇吐信。“公司…也是沒辦法?!彼荛_我的目光,
盯著桌上的招財貔貅,“這個…補償協(xié)議,你看一下。”“N+3,按最高標準走的!老陸,
念在多年情分,哥哥我可是盡力爭取了!”補償協(xié)議。白紙黑字。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的目光掃過紙面。卻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王總面前那臺碩大的曲面屏顯示器上。屏幕沒關。
郵箱界面亮著。最新一封郵件的標題,像燒紅的烙鐵,
人:**Lin.Wan.Assistant@hengke.com**林晚總裁助理。
收件人:王德發(fā)(我直屬上司王總)。發(fā)送時間:**今日上午 9:05。
**正是林晚總裁就任新聞鋪天蓋地的時候。正是她光芒萬丈、站在權(quán)力之巔的時候。
也是……決定我命運的時候。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液體猛地涌上喉嚨。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谇焕飶浡_血腥氣。王總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肥胖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那點虛偽的惋惜瞬間被驚恐取代!他手忙腳亂地去抓鼠標!
動作笨拙得像只受驚的肥鵝!“啪嗒!”鼠標被他慌亂中掃落在地!屏幕上的郵件界面,
依舊刺眼地亮著?!袄详?!你聽我解釋!這不是……”他額頭瞬間冒出冷汗,語無倫次。
解釋?我看著他那張因心虛而扭曲的胖臉。
看著屏幕上那封來自總裁助理的、關于“處理”我的確認郵件。看著協(xié)議上“雙方協(xié)商一致,
解除勞動合同”那行冰冷的印刷體。忽然覺得這一切?;闹嚨每尚Α?/p>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動。牽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我拿起桌上的筆。拔掉筆帽。
金屬筆身在燈光下劃過一道冷冽的寒光。沒有再看王總一眼。沒有再看那封郵件一眼。
筆尖落下。在乙方簽名欄。唰唰唰。簽下我的名字。陸珩。力透紙背。最后一筆,
幾乎劃破紙張。然后。我放下筆。將那份簽好的、輕飄飄的協(xié)議,輕輕推回他面前。
動作甚至算得上優(yōu)雅。像完成一場無關緊要的交易。轉(zhuǎn)身。拉開門。外面格子間里,
所有假裝忙碌的腦袋瞬間又低了幾分。死寂無聲。我挺直脊背。
穿過這片埋葬了我七年光陰、如今只剩難堪的墳場。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清晰。決絕。
像最后的喪鐘。---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屏幕固執(zhí)地亮起?!袄掀拧?。一遍。又一遍。
震動。熄滅。再亮起。走出恒科氣派冰冷的玻璃大門。熾熱的陽光兜頭澆下。刺得眼睛生疼。
我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林晚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數(shù)條未讀信息。“陸珩?你在哪?
怎么不接電話?”“王德發(fā)是不是找你了?你聽我說!”“接電話!求你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字里行間,透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和……哀求?
解釋?我扯了扯嘴角。指尖懸在冰冷的屏幕上。沒有點開任何一條。只是長按。拉黑。
刪除聯(lián)系人。動作一氣呵成。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毫無表情的臉。陽光刺眼。車流喧囂。
世界依舊運轉(zhuǎn)。只是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城西,老破小區(qū)頂樓。
鐵門銹跡斑斑,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呻吟。不足十平的單間。墻壁斑駁,
滲著可疑的黃褐色水漬。一張吱呀作響的舊鐵床。一個瘸腿的塑料衣柜。
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霉味。這就是我全部的家當。我把最后一只裝著舊書的紙箱扔在墻角。
灰塵撲簌簌揚起。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個陌生號碼。我漠然地看著它固執(zhí)地亮著。
直到耗盡最后一點電量。屏幕徹底熄滅。世界終于清靜。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將狹窄的窗戶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怪陸離。像一場無聲的默哀。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滑坐在地。疲憊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頭頂。手機屏幕一片死寂。
銀行卡余額的數(shù)字冰冷刺眼。房租押一付三。補償金扣除后,所剩無幾。“叮咚。
”一聲清脆的系統(tǒng)提示音。是“急速達”騎手APP的注冊成功通知。
“恭喜您成為急速達第97462號騎手!即刻起,為生活疾馳吧!
”配圖是一個穿著明黃色沖鋒衣的卡通小人,騎著電驢,笑容燦爛。為生活疾馳?
我扯了扯嘴角。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按下了“接單”。---暴雨。
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頭盔上,噼啪作響。雨水順著劣質(zhì)雨衣的縫隙灌進來,
浸透內(nèi)里的T恤,冰冷地貼在皮膚上。電驢在積水的路面艱難穿行,燈光刺破厚重的雨幕。
手機導航的機械女聲冰冷提示:“您已嚴重超時,請盡快送達?!蹦康牡兀恒K悅府。
城里最頂級的江景大平層。林晚去年買的。她說視野好,離公司近。
單子是一份醒酒湯和養(yǎng)胃粥。備注寫著:“盡快!送到按門鈴,放門口!”地址和備注,
都透著主人慣有的不耐煩。鉑悅府奢華的入戶大堂燈火通明,干燥溫暖。
與門外的暴雨如同兩個世界。保安狐疑地打量著我濕透的工裝和不停滴水的頭盔。
核對了許久訂單信息,才勉強放行。電梯無聲上升。鏡面映出我此刻的狼狽。
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臉色凍得發(fā)青,明黃色的沖鋒衣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像個滑稽的小丑。
“叮?!表攲拥搅恕:裰氐牡窕p開門緊閉著。門牌號燙金:3601。我按響門鈴。
刺耳的鈴聲在門內(nèi)響起。等了幾秒。沒有回應。雨水順著褲腿流進鞋里,冰冷黏膩。
我又按了一次。門內(nèi)傳來趿拉著拖鞋、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還有壓抑的、痛苦的嘔吐聲。
門鎖“咔噠”一聲。被猛地拉開!濃烈的酒氣混合著昂貴的香水味,瞬間撲面而來!
林晚站在門口。她只穿了一件真絲吊帶睡裙,絲質(zhì)順滑,勾勒出依舊窈窕的曲線。
長發(fā)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肌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神渙散迷離,
腳下虛浮。顯然醉得不輕。她一手扶著門框,身體微微搖晃,似乎努力想看清門外的人。
當她的目光,
終于聚焦在我身上那件明黃色、印著巨大“急速達”LOGO的濕透沖鋒衣上時。
那雙迷蒙的醉眼,驟然睜大!瞳孔深處,像是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震驚!錯愕!
隨即是翻江倒海的、難以置信的羞恥和……暴怒!“陸……陸珩?!
”她的聲音因為酒精和極度的震驚而扭曲變調(diào),尖利得破了音!“你……你穿著什么?!
”她猛地站直身體,踉蹌著向前一步,手指顫抖地指向我胸前的LOGO!
仿佛那是什么骯臟不堪的瘟疫!“你他媽的去送外賣?!”她嘶吼出來,
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眼淚瞬間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殘妝和酒氣!
“你寧可……寧可像個乞丐一樣去送外賣!”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像狂風中的枯葉,
眼神里充滿了被徹底羞辱和背叛的瘋狂!“也不肯……不肯低頭回來求我一句?!
”“你就那么恨我?!那么想看我難堪?!看我笑話?!”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與優(yōu)雅。像個被逼到絕路的瘋子。雨水順著我的頭盔流下,
模糊了視線。我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狂、陌生無比的女人。
看著她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真絲睡裙??粗T內(nèi)泄出的、屬于頂級豪宅的溫暖光暈。
再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濕透、廉價、沾滿泥點的明黃色工裝。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攫住了我。
我沉默地提起手中那個印著“粥鋪”LOGO、同樣被雨水打濕的塑料袋。
里面裝著那份價值不菲的醒酒湯和養(yǎng)胃粥。隔著冰冷的、滴著水的塑料袋。遞到她面前。
聲音透過濕漉漉的頭盔面罩傳出。平靜。冰冷。毫無波瀾。像設定好的程序?!澳耐赓u。
”“祝您用餐愉快,林總?!闭f完。我松開手。塑料袋落在她光潔昂貴的玄關地板上。
發(fā)出沉悶的輕響。湯水可能灑了出來。但我不再關心。轉(zhuǎn)身。按下電梯下行鍵。“陸珩——!
”身后傳來林晚撕心裂肺、如同瀕死般的哭喊!帶著巨大的絕望和……滅頂?shù)目只牛?/p>
“你站??!你給我站住!”她踉蹌著撲過來,冰涼的手帶著酒氣和濕汗,
死死抓住我濕透的沖鋒衣袖子!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手臂!“女兒病了!
囡囡病了!”她哭喊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急性白血??!在醫(yī)院!
就在中心醫(yī)院!”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我的天靈蓋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我猛地轉(zhuǎn)身!頭盔下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崩潰扭曲的臉!“你說什么?!
”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囡囡……囡囡昨天突然高燒不退……送醫(yī)院……”林晚泣不成聲,
身體抖得像篩糠,
“檢查結(jié)果……今天下午剛出來……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最后幾個字,
如同燒紅的鐵釘。狠狠鑿進我的耳膜!鑿進我的心臟!
”、會把我當大馬騎、會偷偷把幼兒園發(fā)的糖果藏一顆在我枕頭下的小天使……急性白血???
!巨大的眩暈感猛地襲來!我一把甩開林晚的手!力道之大,讓她驚呼一聲,
重重撞在門框上!顧不上她的痛呼!我像一頭徹底失控的野獸!瘋狂地沖向電梯!
一拳狠狠砸在已經(jīng)關閉的電梯門上!“叮!”旁邊的電梯門剛好打開。我沖進去!
瘋狂地按著一樓!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炸開!囡囡……等我!爸爸來了!
---中心醫(yī)院,兒科血液病區(qū)。濃重的消毒水味混合著壓抑的哭聲。
像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wǎng)。我渾身濕透,沖鋒衣還在滴水,一路狂奔,
撞開無數(shù)驚愕的目光。沖到護士站?!瓣懰肩?!我女兒陸思珩在哪個病房?!
”聲音嘶啞顫抖。護士被我的樣子嚇到,飛快查詢?!?7床!搶救室旁邊那個單間!
”37床!我像離弦的箭!沖向走廊盡頭!病房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慘白的燈光。
我猛地推開門!“囡囡——!”呼喊卡在喉嚨里。眼前的景象,像一盆混合著冰碴的冷水,
兜頭澆下!冰冷的病房里。小小的病床上,我的女兒囡囡安靜地躺著。
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像脆弱的蝶翼,覆蓋在眼瞼上。
纖細的手臂上插著留置針,連接著旁邊冰冷的輸液泵。她睡著了。像個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而床邊。站著兩個人。林晚顯然也剛從家里趕來,頭發(fā)還是濕的,胡亂地挽著,
身上披了件皺巴巴的外套。她雙眼紅腫,正拿著濕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囡囡額頭的虛汗。
而她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熨帖灰色羊絨衫的男人。身姿挺拔,氣質(zhì)溫潤儒雅。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專注而溫和地落在囡囡蒼白的小臉上。正是財經(jīng)新聞照片里,
站在林晚身邊那個儒雅的投資人!Marshall!他的一只手,
正極其自然地、輕輕地搭在林晚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帶著無聲的安撫。姿態(tài)親昵。
如同……一家人。聽到門響。兩人同時轉(zhuǎn)頭。林晚看到我,
紅腫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巨大的慌亂和無措!像做錯事被抓現(xiàn)行的孩子!
她下意識地想從Marshall的手下掙脫開。肩膀微微一動。
Marshall的手卻依舊穩(wěn)穩(wěn)地、帶著安撫意味地按在那里。他的目光,
平靜地越過林晚,落在我濕透狼狽、如同水鬼般的身上。鏡片后的眼神,深邃難辨。
沒有驚訝。沒有輕蔑。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他緩緩地。收回了搭在林晚肩上的手。
然后。向前一步。朝我伸出了手。那只手,手指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
手腕上戴著一塊低調(diào)卻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他的聲音溫和醇厚,如同大提琴的低鳴。
清晰地打破了病房里死寂的沉默?!瓣戠裣壬??”他看著我,
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禮貌的弧度?!熬醚??!薄拔沂荕arshall,林晚的導師,
也是恒科現(xiàn)在的戰(zhàn)略合伙人。”他頓了頓。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下一句話。
如同裹挾著萬鈞雷霆的九天罡風!狠狠劈開了我混亂的世界!
“也是……”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溫和,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
“你十年前在紐約大學Stern商學院,匿名資助你完成MBA學業(yè),
前夕突然中斷聯(lián)系、消失無蹤的那個……‘Guardian Angel’(守護天使)。
年前……紐約大學Stern商學院……匿名資助……畢業(yè)前夕……突然消失……每一個詞。
都像一把沉重的鑰匙。狠狠捅進我記憶深處最隱秘、最塵封的鎖孔!轟然轉(zhuǎn)動!
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碎片——郵箱里準時出現(xiàn)的學費匯款通知,署名永遠只有“G.A”。
陷入絕境時,神秘出現(xiàn)在公寓門縫里的、裝著應急現(xiàn)金的信封。論文答辯前夜,
郵箱里收到的那封措辭嚴謹、一針見血指出漏洞的匿名修改建議。畢業(yè)典禮前夕,
那個最后一次收到“G.A”郵件的清晨,只有簡短的祝福和一句冰冷的“所有資助終止。
勿尋?!薄瓱o數(shù)個日日夜夜,
那個支撐我在異國他鄉(xiāng)熬過孤獨、貧困和巨大壓力的神秘恩人。
那個我曾無數(shù)次猜測其身份、最終只能歸于茫茫人海的“守護天使”……此刻。
就站在我面前。站在我女兒的病房里。站在我妻子的身邊。
用那雙戴著金絲眼鏡、溫潤儒雅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我。告訴我。他是誰。
巨大的眩暈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我眼前陣陣發(fā)黑。踉蹌著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病房門框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你……是你?!
”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礫堵住,聲音嘶啞破碎。Marshall靜靜地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得意,沒有炫耀。只有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復雜。他緩緩點了點頭?!笆俏?。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病床上沉睡的囡囡,那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柔和與痛惜?!八?,陸珩,
現(xiàn)在不是追究過去恩怨的時候?!彼穆曇舻统料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