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燭芯燃燒的噼啪聲，和他唇瓣離開畫紙時(shí)，那一聲極輕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嘆息。

林晚只覺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又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胃里翻江倒海，

冰冷的身體里卻燃起了一把邪火，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灼痛。“贗品……終究是贗品。

” 沈硯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夢(mèng)囈般的恍惚和刻骨的清醒。

他修長(zhǎng)的手指依舊流連在那顆畫上的淚痣處，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溫柔之下，

卻是淬了毒的殘酷冰刃，精準(zhǔn)無比地刺穿了祠堂外林晚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幻想。

“畫得再像……也終究是死物?！?他的指尖眷戀地摩挲著那顆墨點(diǎn)，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卻重逾千斤地砸在林晚心上，“沒有你的魂……終究只是……無用的慰藉罷了?！蔽拷?？

那她林晚算什么？一個(gè)連“慰藉”都算不上的、活生生的諷刺嗎？

一股冰冷的、尖銳的、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林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祠堂門口的。等她恢復(fù)一絲清明時(shí)，

人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那間冰冷空曠的正房里。身體里那把邪火燒得更旺了，

燒掉了所有的怯懦、隱忍和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她走到梳妝臺(tái)前，

銅鏡里映出一張慘白如鬼的臉，只有左眼下那顆淚痣，墨黑得刺眼。她猛地抬手，

抓起桌上用來畫眉的螺黛，狠狠地向鏡中那顆痣戳去！

尖銳的黛筆在光滑的銅鏡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留下凌亂不堪的深色劃痕，

卻無法傷及鏡中影像分毫。那顆淚痣依舊清晰，像一個(gè)永恒的烙印，嘲笑著她的徒勞。

“呵……” 林晚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喑啞，如同夜梟，在空寂的房間里回蕩，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她不再看鏡子。轉(zhuǎn)身，動(dòng)作快得驚人，

帶著一種近乎毀滅的決絕。她扯下床帳，撕開錦被，

將那些曾經(jīng)象征著她“侯夫人”身份的華美織物粗暴地堆在屋子中央。

梳妝臺(tái)上的胭脂水粉、首飾匣里的珠釵環(huán)佩，被她一股腦掃落在地，

砸在價(jià)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發(fā)出清脆或沉悶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