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展廳里的驚雷媽媽的 Gucci 墨鏡在 4S 店的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鏡片邊緣鑲嵌的水鉆隨著她的動作細碎閃爍，像極了她此刻眼底藏不住的貪婪。
她攥著我的手腕往展廳深處走，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皮肉里，
力道大得讓我懷疑骨頭都要被捏碎。“小潔啊，你看這展廳多氣派，
” 她用涂著正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點著锃亮的展車，聲音里帶著刻意拿捏的優(yōu)雅，
“你爸走得早，現在就該輪到媽享享福了?！痹捯魟偮洌?/p>
四五個穿著筆挺西裝的銷售就像嗅到蜜糖的蒼蠅圍了上來。為首的小王眼尖，
一眼瞥見媽媽手腕上晃眼的鉆石手鐲，立刻躬著腰遞上冰鎮(zhèn)礦泉水，
笑容諂媚得能擠出蜜來：“阿姨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氣質這一塊拿捏得死死的！
我們這剛到的新款卡宴，跟您簡直是絕配?！眿寢尡贿@話說得眉開眼笑，
摘下墨鏡用絲絨眼鏡布慢悠悠擦拭，故意讓手鐲在燈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斑。
她走到一輛寶藍色保時捷卡宴旁邊，用涂著紅指甲的手指輕輕劃過車門，
那姿態(tài)仿佛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熬瓦@輛吧，” 她輕描淡寫地開口，
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菜市場挑選白菜，“小王說得對，這車型確實配我。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車標下方的價格牌，
“86 萬” 的數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睛生疼。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的襯衫，
我拉了拉媽媽的衣角，聲音發(fā)顫：“媽，這太貴了……”媽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墨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翻著白眼的眼睛。她猛地甩開我的手，聲音陡然拔高，
刻意讓周圍看車的人都能聽見：“小潔啊，你當媽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媽還能讓你掏錢買不成？”她轉頭對著小王笑得燦爛，
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家條件雖然一般，但我老公那一百五十萬賠償金總夠買輛代步車了吧？
”周圍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眼神里混雜著好奇、鄙夷和幸災樂禍，
讓我如芒在背，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壓低聲音，幾乎是咬著牙說：“媽，
那筆錢早就……”“早就怎么了？” 她厲聲打斷我，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
“你的意思是我把錢花光了？馮潔我告訴你，做人可不能太自私！
我含辛茹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容易嗎？現在讓你幫媽挑輛車都推三阻四的，你就是這么孝順的？
”我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胸腔里像有團火在熊熊燃燒，剛要開口辯解，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皨專鷦e生氣。” 哥哥馮瑞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名牌西裝，頭發(fā)梳得油亮，胳膊親昵地搭在我肩上，
卻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力道狠狠捏了我一把，那力道分明是警告，“小潔跟您開玩笑呢，
一百五十萬怎么可能花完？她肯定是想攢著給您個大驚喜?！彼D向圍觀的人群，
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我。他悄悄舉起手機，
屏幕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錄像的紅點正在瘋狂閃爍?！按蠹铱蓜e誤會，我妹妹最孝順了，
” 他的聲音洪亮得刻意，像是在舞臺上表演，“只是年輕人臉皮薄，
不好意思承認要給媽媽買車而已?！眿寢屃⒖添樒孪麦H，用絲絨圍巾捂著臉開始假哭，
肩膀一抽一抽的，演技逼真得能去當演員：“還是我兒子懂事。死丫頭，明天把車開回家，
這事就算了。不然街坊鄰居知道了，還以為我怎么虐待你了呢。
”“那筆錢明明是你拿去給哥哥還賭債，還有你買那些奢侈品……” 我急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伸手想去拉她對質，揭穿他們的謊言?！芭尽?的一聲脆響，媽媽猛地甩開我的手，
她手腕上的鉆石手鐲狠狠抽在我手背上，瞬間留下一道紅痕?！澳愀彝莆遥?！
” 她捂著胸口往后踉蹌幾步，馮瑞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對著圍觀的人群怒吼：“馮潔你太過分了！媽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嗎？你想逼死她嗎？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指責聲?！斑@女兒怎么這樣啊”“拿了賠償金還不給媽買車，
真是白眼狼”“看著人模人樣的，
心怎么這么狠”…… 那些刻薄的話語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刺得我體無完膚。
我看見馮瑞偷偷舉著手機錄像，鏡頭正對著我的臉，
而媽媽在他懷里沖我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冷笑，那笑容像毒蛇一樣讓我渾身發(fā)冷。
“剛剛拍視頻的鄉(xiāng)親們都給我作證啊，” 媽媽突然拔高聲音，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她今天要是不把車開到我家，就是不孝！你們可得把這事發(fā)到網上，讓大家辛平苦！
看看這白眼狼是怎么對待含辛茹苦養(yǎng)大她的親媽！”說完，
她挽著馮瑞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被憤怒的人群圍在中間。
那些鄙夷的目光像無數根針扎在我身上，讓我?guī)缀踔舷?。我急得渾身發(fā)抖，
脫口而出：“我有精神?。≌l碰我我就咬誰！”人群這才罵罵咧咧地散開，
一個個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啐一口。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們早就坐上出租車沒影了，
車尾燈在夜色中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街角。晚風吹進我的領口，
我才發(fā)現后背的衣服已經全被冷汗?jié)裢噶?，冰涼地貼在身上，冷得我打了個寒顫。
回到出租屋，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個我從小長大的家，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爸爸剛走的時候，媽媽抱著我和哥哥哭，
說以后我們三個要相依為命，可現在……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是媽媽發(fā)的朋友圈。
九宮格照片里，她坐在沙發(fā)上抹著眼淚，眼睛紅腫，看起來楚楚可憐。
長文里把自己寫成了含辛茹苦的寡婦，
把我描述成了霸占父親賠償金、連輛代步車都不肯買的白眼狼。
下面已經有十幾個親戚點贊評論，全是指責我的話?！靶嵲趺茨苓@樣對她媽啊，
太不懂事了?！薄摆s緊給你媽買輛車吧，不然你以后怎么做人啊。”“真是白養(yǎng)了，
良心被狗吃了?！蔽⑿盘崾疽舸似鸨朔?，七大姑八大姨的語音方陣接踵而至。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用被子蒙住頭，可那些刻薄的話語還是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盤旋。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爸爸的臉，他總是笑著說：“小潔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 如果爸爸還在，他一定不會讓我受這種委屈。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再次響起，
是公司人事的電話。我顫抖著接起，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聲音：“馮潔，
鑒于你近期在網絡上造成的惡劣影響，嚴重損害了公司形象，
我們不得不終止與你的勞動合象。你明天來辦一下離職手續(xù)吧。”電話掛斷的瞬間，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失業(yè)、網暴、親情的背叛…… 我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窗外的月光慘白，照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我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手機屏幕還在不斷亮起，
每一條消息都像一把刀，凌遲著我僅存的尊嚴。
第二章 血色直播接下來的日子成了一場無休止的噩夢。我一出門就會被人認出來，
指指點點的聲音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就是她，
那個不孝女”“拿著爸爸的賠償金不給媽媽買車，
真是太狠心了”…… 那些陌生的面孔上寫滿了鄙夷和憤怒，
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我不敢出門，只能躲在出租屋里，靠著僅剩的積蓄度日。
可網絡上的攻擊并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媽媽和哥哥的直播越來越火，
他們像找到了財富密碼，每天準時開播，對著鏡頭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的 “不孝行徑”。
直播間里，媽媽坐在新買的真皮沙發(fā)上，
身后的背景墻掛著 “為母討公道” 的 LED 燈牌，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她穿著昂貴的真絲睡衣，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可一開口就開始抹眼淚，
聲音哽咽：“家人們，你們評評理，我含辛茹苦把女兒養(yǎng)大，她現在翅膀硬了，
拿著她爸爸的賠償金吃香的喝辣的，卻連輛代步車都不肯給我買…… 我這心里苦??！
”馮瑞則在一旁 “痛心疾首” 地附和：“家人們，我這妹妹真是被慣壞了。
我媽身體不好，就想要輛代步車方便去醫(yī)院，她都不肯，還說沒錢。
可我前幾天還看到她朋友圈曬新買的包包，那包可不便宜??！”他們默契地配合著，
一個哭訴，一個 “理性分析”，把我塑造成了一個冷血無情、貪圖錢財的不孝女。
直播間里的禮物特效不斷炸開，“跑車”“火箭” 刷屏，
彈幕里全是同情和支持他們的聲音?！鞍⒁烫蓱z了，必須支持！”“這種妹妹就該曝光，
讓她社會性死亡！”“主播加油，一定要討回公道！”我看著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文字，
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他們穿著用我的 “人血饅頭” 換來的名牌服飾，坐在用打賞錢買的豪宅里，
心安理得地消費著我的痛苦。馮瑞手腕上那塊上個月剛出的限量款手表，
售價三十萬；媽媽手里那個鱷魚皮包包，也要五萬多。他們口口聲聲說沒錢買代步車，
卻過著如此奢靡的生活。我不甘心就這樣被污蔑，開始搜集證據想要自證清白。
我翻出了爸爸去世后的所有銀行流水和轉賬記錄，
那些清晰標注著 “馮瑞賭債還款”“奢侈品消費” 的記錄，像一把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