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剛把煤球扒開的種子收攏，院門外的喊聲就更急了，帶著股火燒火燎的勁兒。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對著倉庫里探頭探腦的煤球瞪了一眼：
"老實待著，別亂扒東西。"
轉(zhuǎn)身拉開了籬笆門。
門口站著的王強，額頭上全是汗，T恤濕了一大片，手里還攥著個變形的竹籃，看那樣子是一路小跑上來的。
"顧姐！你可算開門了！"
他把竹籃往地上一扔，手撐著膝蓋直喘氣，
"出事了！出大事了！"
顧棠往他身后看了看，山路空蕩蕩的沒別人，心里那根弦又繃緊了些。
她側(cè)身讓王強進來，順手關(guān)上鐵門：
"別急，先喝口水喘勻了說。"
"喝啥水哦，顧姐你是不曉得，后山的草......"
王強跟著她往屋里走，話都說不利索了，手還一個勁比劃，
"那草葉尖上長刺了！硬邦邦的跟針一樣，我早上割豬草，手都被扎破了！"
顧棠給她倒了杯涼白開，遞過去的時候指尖不經(jīng)意碰了下他的手背，能感覺到一股"慌張"的情緒直往外冒。
她心里有數(shù)了，面上卻依舊平靜：
"還有啥不對勁的？"
"多了去了！"
王強灌了大半杯水，杯子往桌上一墩，
"村頭老李家的黃瓜藤，你猜咋個？硬得跟鐵絲一樣！老李想摘根黃瓜，差點被藤子纏住手，怪得很！"
顧棠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
系統(tǒng)預警的"生態(tài)潮汐"，距離爆發(fā)只剩一個月了。
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
這前兆是越來越明顯了。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
"我去看看。"
"顧姐你真要去??？"
王強跟著站起來，臉上帶著點猶豫，
"那草看著邪乎得很，我爹不讓我再往后山跑了。"
"看看才放心。"
顧棠抓起門邊的草帽戴上，回頭看了眼趴在屋檐下打盹的阿黃，
"阿黃，走，跟我轉(zhuǎn)轉(zhuǎn)。"
阿黃"汪"了一聲，麻溜地爬起來，顛顛地跟在她腳邊。
這老狗像是也察覺到了什么，尾巴沒像平時那樣搖，耳朵豎著，眼神警惕得很。
兩人一狗往后山走，山路兩旁的灌木看著確實有點不一樣了。
往年這個時候枝葉該有些蔫，今年卻綠得發(fā)黑，葉片邊緣隱隱透著點鋸齒狀。
王強走在前面，時不時指著路邊的草給顧棠看：
"顧姐你看這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長出刺了。"
顧棠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下草葉尖。就在接觸的瞬間，一股陌生的情緒順著指尖爬上來。
不是平時感知到的"舒服"或"渴"，而是一種帶著侵略性的"興奮"，像憋著股勁要往外冒似的。
她心里一沉，又伸手摸了摸旁邊的藤蔓，這次更明顯，除了"生長"的沖動，居然還夾雜著一絲模糊的"想吃......活物"的意念。
"顧姐，你離遠點！"
王強在旁邊急得直跺腳，
"這草怪得很，別被扎到了。"
顧棠收回手，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知道了。你爹說得對，以后別往這邊來了。"
她記下這片區(qū)域的位置，心里盤算著得趕緊把籬笆的電網(wǎng)再調(diào)高些電壓。
往回走的路上，王強還在念叨：
"最近這天氣也邪門，要么連著下好幾天雨，要么大太陽曬得人脫皮。前陣子聽收音機說，北方好多地方下冰雹，砸壞了不少莊稼。"
顧棠漫不經(jīng)心地應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
"村里存糧夠嗎？今年收成咋樣？"
"夠倒是夠。"
王強撓了撓頭，
"就是今年天氣不正常，好些老人說不對勁，攔著不讓把余糧賣掉。就張嬸，前陣子鎮(zhèn)上超市搞活動，她搶了兩袋大米回來，天天在村口炫耀，說自己有先見之明。"
顧棠點點頭沒說話。
張嬸那人她有印象，五十來歲，愛占小便宜，平時見了誰都想撈點好處。
這節(jié)骨眼上搶糧炫耀，怕不是啥好事。
回到農(nóng)場，顧棠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鐵網(wǎng)。
她走到配電箱旁，把電壓從之前的低擋調(diào)到了中檔。
現(xiàn)在還不能太高，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但防防這些剛開始變異的植物還是夠用的。
電流通過鋼筋網(wǎng)時，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阿黃湊過去聞了聞，往后退了兩步，對著籬笆低低地吼了兩聲。
"以后這籬笆周邊，你多盯著點。"
顧棠摸了摸阿黃的頭，阿黃蹭了蹭她的手心，示意它知道了。
她又轉(zhuǎn)身回倉庫，煤球正蹲在貨架頂上，抱著顆昨天藏的花生啃得香。
顧棠指了指墻角的種子袋：
"煤球，這些東西看好了，別再亂扒了，聽見沒？"
煤球抬起頭，綠瑩瑩的眼睛眨了眨，沒理她，叼著花生又縮回貨架深處了。
顧棠無奈地搖搖頭，這小傲嬌的性子，隨誰呢。
正收拾著，院門外傳來了快遞員的聲音：
"顧棠女士，您的快遞！"
顧棠走出去簽收，是她前幾天網(wǎng)購的監(jiān)控攝像頭，一共八個，打算裝在農(nóng)場四周。
她抱著紙箱往屋里走，阿黃跟在后面，對著紙箱低吼了兩聲，尾巴繃得直直的。
"這是監(jiān)控，以后誰來了咱們都能看見。"
顧棠笑著把攝像頭拿出來給阿黃看，
"以后就靠你和這些家伙一起守家了。"
阿黃似懂非懂地用鼻子嗅了嗅，沒再低吼，只是繞著攝像頭轉(zhuǎn)了兩圈，像是在熟悉新伙伴。
顧棠把監(jiān)控暫時放在客廳，打算明天找工具裝上。
她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刷了刷新聞。
熱搜上#多地植物異常生長#的詞條已經(jīng)爬到了二十多位，點進去全是網(wǎng)友發(fā)的圖片：
有長到一人高的雜草，有結(jié)滿果實的觀賞樹，還有人說自家的盆栽一夜間纏滿了整面墻。
評論區(qū)里大多是開玩笑的，說"地球在加速生長"，只有少數(shù)人在擔心"是不是有啥天災要來了"。
顧棠關(guān)掉手機，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山風吹過竹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比平時聽起來要沉一些。
這平靜的日子沒幾天了。
就在這時，阿黃突然對著院門外低吼起來，聲音比剛才警惕多了。
顧棠站起身，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暮色里，一個胖胖的身影正往這邊走，手里還拎著個籃子。
看那樣子，像是張嬸。
無事不登三寶殿。
心里咯噔一下，王強剛說她搶了米炫耀，這時候過來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