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穿著一身黑色禮服裙,襯得身形愈發(fā)纖長。
燈光在她發(fā)梢跳躍,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被一群人簇?fù)碇瑓s自帶一種疏離的氣場,明明站在喧鬧的人群里,卻像獨(dú)自站在頂峰,讓人實(shí)在難以忽略她的存在。
顧尋煜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像是在剎那間凝固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轉(zhuǎn)身想躲,手腕卻被她緊緊攥住。
“好久不見?!?/p>
余芷鳶的聲音低沉,卻讓顧尋煜渾身發(fā)冷。
他猛地想甩開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根本甩不開。
兩人的怪異舉動讓周圍已經(jīng)有人看了過來,目光里帶著好奇和探究。
這其中還包括他的頂頭上司。
他實(shí)在不想把事情鬧大。
“余芷鳶,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芷鳶非但沒放,反而微微用力,將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包裹住他,那是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味道,如今卻只覺得窒息。
“只是想和你跳支舞。”
她微微頷首,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目光卻緊緊鎖著他。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失態(tài),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你最好跳完就走!”
“那可說不準(zhǔn)?!?/p>
余芷鳶不由分說地牽著他走向舞池中央。
舒緩的華爾茲適時響起,余芷鳶的舞步嫻熟流暢,兩人的配合依舊默契。
顧尋煜的心跳得飛快,卻又無可奈何。
他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記起她的潔癖,只覺得諷刺無比。
一股莫名的火氣涌上心頭。
在轉(zhuǎn)身的瞬間,顧尋煜抬起皮鞋,狠狠踩在余芷鳶的腳上。
他用了十足的力氣,可她神態(tài)絲毫沒有變化,只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緊了緊。
溫?zé)岬臍庀⒎鬟^耳畔,顧尋煜只覺得她無恥。
他咬著牙,隨著她的節(jié)奏繼續(xù)旋轉(zhuǎn)。
一曲終了,他幾乎是立刻甩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你怎么看見我就躲?就不能聊一聊嗎?”
余芷鳶追上來,在走廊拐角抓住他,“去哪?”
顧尋煜抬頭看她,冷聲道:“余芷鳶,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p>
她突然低笑一聲:“結(jié)束?誰同意了?”
顧尋煜被她這副無賴的樣子氣得發(fā)抖。
他轉(zhuǎn)身就往樓梯間走。
余芷鳶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緩,像是篤定他跑不掉。
顧尋煜猛地轉(zhuǎn)過身,眼神像淬了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你到我身邊?!庇嘬气S看著他,眼神深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p>
“重新開始?”
顧尋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笑了起來。
“余芷鳶,你是不是忘了結(jié)婚幾年你怎么對我的?你現(xiàn)在又來裝什么深情?覺得我顧尋煜離了你就活不了了?”
余芷鳶的臉色白了白,伸手想去碰他的臉,被他偏頭躲開。
她的手僵在半空,聲音低?。骸耙郧笆俏也缓茫抑厘e了?!?/p>
“那是你的事?!?/p>
顧尋煜打斷她,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我告訴你,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會報警?!?/p>
余芷鳶的眼神暗了暗,她定定地看著他很久。
“你難道真的……不愛我了嗎?”
顧尋煜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穿,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想起自己受傷時她不管不顧,想起被誣賴那天打碎的玉佩,想起被無視的婚姻生活。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不愛了。”
余芷鳶猛地僵在原地。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顧尋煜轉(zhuǎn)身離開時,沒有回頭,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余芷鳶有些恍惚。
樓下的宴會廳依舊喧鬧,蘇照雪端著酒杯站在角落。
當(dāng)看到顧尋煜獨(dú)自從樓梯間走出來,她幾乎是立刻放下酒杯,快步走了過去。
“沒事吧?”
她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顧尋煜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事,風(fēng)太大了,吹得眼睛疼?!?/p>
蘇照雪只是拿起披肩,輕輕披在他肩上。
“我們走吧?!?/p>
她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跟以往干練利落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顧尋煜抬頭看她,燈光在她眼里跳躍,滿是擔(dān)憂。
他突然覺得很累,累到不想再偽裝,累到想找個地方靠一靠。
“好?!?/p>
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尋煜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天臺的方向空蕩蕩的,只有風(fēng)還在不知疲倦地吹著。
其實(shí)朋友問過他一個問題,如果余芷鳶找過來他是不是會復(fù)婚。
這個問題在他心里好像沒有預(yù)設(shè)。
他原本設(shè)想的是她會和沈暮朝在一起,自己的離開或許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現(xiàn)在這樣看來,余芷鳶或許有那么一刻是心里有自己的。
可是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不會回頭,更不會替過去的自己原諒余芷鳶。
他收回目光,看著蘇照雪的背影,突然覺得,或許是時候,該徹底放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