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近蘇佩蘭,壓低了聲音,那雙本該純真的眼眸里,閃爍著令人心驚的陰狠:
"祖母年紀(jì)大了,還能活幾年?等哥哥襲爵,這府里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這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蘇佩蘭心中混亂的迷霧!
對!她怎么能認(rèn)輸?她還有兒子!
她的宇兒是嫡長孫,是未來的承恩侯!
為了宇兒和蕊兒的前程,她絕不能倒下!
今日之辱,她忍了!但這筆賬,她記下了!
“蕊兒……你說得對?!碧K佩蘭緩緩抹去眼角的濕意,眼神重新變得陰鷙狠毒,"為了你們,娘也要把這個家奪回來!那個老不死的,這次算她狠,但這事還沒完!"
母女二人用過午膳,蘇佩蘭哄著女兒去午歇,隨即喚來心腹大丫鬟銀珠。
"銀珠,你立刻換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從后角門出去,雇最快的馬車回蘇府?!?/p>
銀珠連忙應(yīng)聲:“是,夫人??墒且蚶咸珷攤髟??”
“是,卻也不是!”
蘇佩蘭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算計(jì)的精光:“見到我父親,什么都別說,先跪下哭!哭得越慘越好!
父親追問,你再說我被老太君當(dāng)著全府下人的面掌摑罰跪,抄沒私產(chǎn),只因……只因老太君嫌棄我們蘇家是清流文官,是窮酸出身,配不上他們侯府的門楣!”
銀珠心領(lǐng)神會,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奴婢明白!定要讓老爺覺得,老太君是在踐踏整個蘇家的臉面!”
“對,就是這樣!”蘇佩蘭咬牙切齒。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蘇大學(xué)士,清流領(lǐng)袖,一生最重風(fēng)骨與面子。
女兒受點(diǎn)委屈,他或許只會覺得是后宅婦人之爭??商K家的百年清譽(yù)受辱,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只要父親出手,那個老虔婆,不死也得脫層皮!
“是,夫人,奴婢明白了!一定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銀珠心領(lǐng)神會,匆匆退下。
蘇佩蘭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徹骨的弧度。
姜靜姝,你以為你贏了?做夢!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
與此同時,清風(fēng)小筑內(nèi)卻是另一副光景,暖香浮動,一派旖旎。
沈承宗半倚在鋪著白狐皮的軟榻上,正向柳如煙傾訴著滿腹的憋屈與憤懣。
“如煙,你是不知道,母親今日簡直像換了個人,還有佩蘭……簡直不可理喻!她自己貪墨犯錯,竟還敢當(dāng)眾攀扯我,真是豈有此理!”他越說越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俊朗的臉上滿是煩躁。
“主君,您快消消氣,為這些俗事氣壞了身子,妾身可要心疼死了。”
柳如煙跪坐在榻邊,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力道適中地為沈承宗捶著腿,聲音軟糯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她今日特意換了一身薄如蟬翼的藕荷色紗衣,烏黑的秀發(fā)松松地挽著,只斜插一支素銀海棠簪,越發(fā)襯得她身段纖弱,眉眼含愁,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
“唉,還是你最體貼,最懂我心?!鄙虺凶陂L嘆一聲,握住她的手,“佩蘭但凡有你一半的溫柔,也不至于惹得母親雷霆大怒?!?/p>
“主君謬贊了,妾身愧不敢當(dāng)?!绷鐭熝壑酗w快地閃過一絲得意,嘴上卻愈發(fā)恭順賢惠:
“夫人也是大家閨秀,一心為了主君的前程和侯府的體面,只是……只是性子剛烈了些,方法上難免急躁,這才沖撞了老太君?!?/p>
她每一句都在“夸”,卻字字都在點(diǎn)明蘇佩蘭的“罪狀”:性子不好,方法不通,沖撞長輩。
“她那叫剛烈?她那是蠢婦!”沈承宗又灌下一杯酒,憤憤道,“母親不過稍加責(zé)罰,她就敢頂嘴,鬧得闔府皆知!現(xiàn)在好了,中饋丟了,臉面也丟盡了!我這張臉今天算是被她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