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雨緩緩收拳,指骨在靜默中發(fā)出“咔噠”脆響。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塵土氣息,那是力量極致碰撞后留下的余韻。
在他面前,范馬勇次郎。
這位曾讓世界各國元首寢食難安。
迫使超級大國簽署和平協(xié)議、徒手撕裂非洲巨象如同撕紙。
硬抗閃電而毫發(fā)無損的“地上最強生物”!
此刻的模樣足以打敗所有強者的認知。
他那如同熔巖鍛造的古銅色皮膚上布滿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萬噸鍛錘反復(fù)敲打過;
鼻梁歪斜,鮮血混合著泥土從破裂的嘴角蜿蜒淌下,滴落在龜裂的地磚上,發(fā)出“啪嗒”的輕響。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扯動胸腹的傷口,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然而,那雙獸瞳并未渙散,反而燃燒著被逼至絕境的。
近乎瘋狂的赤紅兇光,死死鎖定趙舒雨,如同受傷的遠古兇獸盯緊了更可怕的掠食者。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狂暴殺意并未因傷勢減弱,反而更加凝練、更加危險,皮膚下肌肉如活物般蠕動。
后背那猙獰的“鬼背”紋路徹底浮現(xiàn),仿佛地獄之門在他背上開啟,積蓄著毀天滅地的最后一擊。
“拳腳也就這樣了?!壁w舒雨隨意地活動著手腕,關(guān)節(jié)發(fā)出流暢的輕鳴。
幾番交鋒,他心里已然有數(shù)。
勇次郎的技巧確實站在了人類的巔峰甚至超越人類。
招式千錘百煉,發(fā)力刁鉆狠辣,對時機的把握妙到毫巔。
他能在槍林彈雨中閑庭信步,能平息地震,能硬抗足以殺死數(shù)十頭大象的麻醉劑,其骨骼密度堪比金屬,肌肉力量足以捏碎鈦合金。
然而,在“龍體”疊加“天生強者”再疊加此刻源源不斷涌入的對力量的掌握力面前,這些技巧帶來的威脅,如同試圖撼動泰山的螻蟻。
疊加多人數(shù)值數(shù)值的趙舒雨,在數(shù)值這一方面已經(jīng)完全的碾壓勇次郎了。
堪稱是現(xiàn)在的刃牙第一數(shù)值怪。
純粹的力量層級和抗揍程度,早已形成了次元級的碾壓。
這場面,實在缺乏懸念。
他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腰間。
銀蛇的劍柄纖細冷冽,如同毒蛇的獠牙;
國虎的刀鞘厚重沉凝,仿佛蟄伏的猛虎。
指尖在冰涼的金屬上輕輕掠過,一絲更深的無聊感涌上心頭:“要是用上這兩把家伙……”
念頭未盡,意思卻已昭然——怕是三招之內(nèi),這位“地表最強”就要身首異處。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荒誕卻又帶著惡趣味滿足感的念頭,如同氣泡般“噗”地冒了出來。
趙舒雨的嘴角,難以抑制地向上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這抹笑意落在勇次郎眼中,無異于最極致的羞辱!
困惑瞬間被滔天怒火吞噬!
他無法理解對手為何在生死搏殺中走神。
但野獸的本能告訴他,這是唯一的機會!
喉嚨深處滾出非人的咆哮,全身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壓縮、凝聚!
鬼背的肌肉群如同絞緊的鋼纜,賁張虬結(jié),皮膚表面甚至蒸騰起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
他腳下的碎石無聲化為齏粉,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赤紅殘影。
拳頭帶著刺耳的銳嘯,目標直取趙舒雨面門!
這一擊,蘊含了他畢生對“暴力”的理解,是技巧與蠻力融合的終極體現(xiàn)。
足以將主戰(zhàn)坦克的正面裝甲轟爆!
這是他最爆!最勁!最狂!的一招。
正是其壓箱底的絕技——“鬼神一擊”!
就是這一擊,當(dāng)年一擊將空手道武神愚地獨步打至鬼門關(guān)
要不是有紅葉神醫(yī)相助怕是當(dāng)場了斷,去地獄做鬼神去了。
而現(xiàn)在這毀滅性的拳頭距離目標不足半尺,狂暴的拳風(fēng)已吹動趙舒雨額前發(fā)絲的剎那。
“嗡——!”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奇異震鳴,并非來自物理碰撞。
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識深處炸響!
意念斬!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勇次郎那狂暴突進的身影,如同撞上了空氣墻。
以違背物理定律的姿態(tài),驟然僵死在半空中!
不是雷擊的麻痹,不是巨力的阻擋,而是一種更深層、更徹底的禁錮!
仿佛構(gòu)成他存在的每一個部分、奔涌的血液、賁張的肌肉纖維、甚至狂怒的思維火花,都在萬分之一秒內(nèi)被絕對零度凍結(jié)!
他保持著揮拳的姿態(tài),赤紅的瞳孔里,驚駭與難以置信瞬間凝固,連眨一下眼皮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他只能眼睜睜地,如同一個局外人般,看著趙舒雨慢條斯理地、帶著一絲玩味的表情,拔出了腰間那對致命的武器。
宮本武藏的意識斬或許能震懾心神,但趙舒雨此刻施展的,早已是超越其理解范疇的,如同萬噸巨磨鎮(zhèn)壓級別的意志碾壓!
“錚!錚!”
銀蛇與國虎同時出鞘,清越的劍鳴撕裂了凝固的空氣。
兩道寒光在正午的陽光下交錯閃過,快得超越了視網(wǎng)膜捕捉的極限,只留下兩道交織的、冷月般的殘影弧光。
“嚓!嚓!嚓!嚓……”
一連串細密、清脆、如同修剪羊毛般的聲音響起,密集得如同驟雨打芭蕉。
伴隨著這聲音的,是無數(shù)赤紅如燃燒火焰的發(fā)絲,簌簌飄落,如同下了一場詭異的紅雨。
不過兩秒,寒光斂去。
趙舒雨手腕輕抖,雙劍精準無比地滑入鞘中,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拂去了幾點灰塵,然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杰作”。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靜被放大了百倍。
只見那位威震寰宇的“地上最強生物”,此刻頂著一個光溜溜、泛著青色頭皮反光的腦袋,與他那鼻青臉腫、嘴角淌血的面容搭配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極致荒誕又驚悚的畫面。
昔日那標志性的、如同燃燒冠冕般的赤紅長發(fā),已然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個圓潤、反光、甚至顯得有些滑稽的……鹵蛋頭?
“嗯吶,”趙舒雨滿意地點點頭,像是在欣賞一件精心打磨的藝術(shù)品,語氣帶著幾分揶揄。
“這樣看著順眼多了。變禿了,不知道會不會變強???”
他引用了某個流傳于異世界的梗,語氣輕松得如同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哐當(dāng)!”烈海王的棗木拐杖脫手砸在地上,他張大了嘴巴,下巴幾乎要脫臼。
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荒謬感,仿佛看到了太陽從西邊升起。
這比看到勇次郎被轟飛更讓他無法理解!
刃牙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幻覺。
他看著父親那顆在陽光下反光的禿頭,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恐懼、憤怒和一絲荒誕的笑意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懷疑是不是醫(yī)院的麻藥勁還沒過去。
郭?;适种心且暼粽鋵毜淖仙安璞?,無聲地從指間滑落。
“啪嚓”一聲摔得粉碎,茶水和碎片濺到他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褲腿上,他卻渾然未覺,枯瘦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渾濁的瞳孔里映著那顆光頭,仿佛看到了武道常識被徹底碾碎成渣。
奧利巴——這位肌肉如同花崗巖雕塑、以力量自豪的“地表最強”保鏢——猛地用蒲扇般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不受控制地劇烈聳動。
他不是在笑,而是被一種混合著極致恐懼和荒誕感的電流擊中,從指縫里偷瞄著那顆光頭,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也隨著那些紅發(fā)一起飄散了。
這比看到勇次郎被火車撞飛更讓他頭皮發(fā)麻!
涉川剛氣按在刀柄上的手滑了一下,名刀刀鞘重重磕在廊柱上;
愚地獨步捻著胡須的手指僵在半空,捻斷了好幾根花白胡須;
本部以藏的煙斗“啪嗒”掉在地上,火星濺開;籠中的皮可發(fā)出一聲困惑又帶著畏懼的低吼,縮回了籠子最深的角落……
所有觀戰(zhàn)的頂尖強者,此刻都像被集體施了定身咒,大腦一片空白。
剃頭?在決定“地上最強”歸屬的生死戰(zhàn)中剃頭?!
這簡直是比擊敗勇次郎本身更瘋狂的褻瀆!是對“最強”二字最辛辣的嘲諷!
“吼嗷嗷嗷——!?。。?!”
一聲足以震裂耳膜、蘊含了滔天屈辱與暴怒的咆哮,如同受傷太古兇獸的絕唱。
猛地從勇次郎喉嚨深處炸開!他終于掙脫了那該死的意念禁錮!
光禿禿的頭皮上,粗大如蚯蚓的青筋瘋狂暴凸、跳動,整張臉扭曲得如同地獄惡鬼!
純粹的、不摻雜一絲理性的赤紅徹底吞噬了他的瞳孔!
鬼背的肌肉劇烈地翻滾蠕動,皮膚下的“蛇群”仿佛要破體而出!
極致的羞辱徹底點燃了他體內(nèi)最原始的兇暴之血——血怒!紅溫!
此刻的勇次郎,拋棄了所有理性、技巧,甚至作為“人”的形態(tài),回歸成了最純粹、最狂暴的毀滅沖動!
他的“鬼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頻運轉(zhuǎn),不計代價地壓榨著身體最后一絲潛能。
所有的力量、意志、乃至生命,都瘋狂地向著緊握的右拳凝聚!
他要發(fā)動的是真正意義上,燃燒生命、粉碎星辰的終極一擊!
周身空氣因這恐怖的能量凝聚而扭曲、電離,發(fā)出噼啪的爆響和焦糊味!
然而,正如所有武道至理所述——發(fā)動最強攻擊的瞬間,正是防御最脆弱的時刻!
這幾乎是銘刻在格斗家骨子里的常識破綻。
而趙舒雨那融合了“鬼腦”、及無數(shù)武術(shù)精粹的感知,對于力量本質(zhì)有著極強的通透感。
早已如同最高精度的雷達,瞬間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由極致攻擊帶來的絕對防御真空!
就在勇次郎的力量凝聚至巔峰,拳頭即將揮出、那股毀滅性能量即將噴薄而出的億萬分之一秒——
“鏘——!?。 ?/p>
雙劍再次出鞘!銀蛇的凄冷寒光與國虎的厚重烏芒,在空氣中劃出兩道快到超越時間感知的斜線!
它們并非簡單的斬擊,而是趙舒雨此刻對“力”的完美詮釋——融合了太極的圓融軌跡、形意的穿透崩勁、居合的極致神速,以及龍體賦予的、足以撕裂空間的純粹力量!
兩道劍光于勇次郎胸前精準交匯,瞬間凝成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切割空間的十字光痕!
“噗嗤——!”
利刃切開堅韌皮肉、斬斷致密筋膜、甚至摩擦過堅硬肋骨的聲音,清晰、冰冷得令人骨髓發(fā)寒!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道十字傷口在勇次郎寬闊如山的胸膛上豁然綻開!
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的皮肉恐怖地向外翻卷,幾乎要將這副曾經(jīng)硬抗雷擊、無視重火力的“地上最強”軀干,徹底劈成四塊!
滾燙的鮮血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被炸開堤壩的血色瀑布,帶著心臟泵動的強勁壓力,“嘩啦啦”地狂噴而出!
濃稠的、帶著鐵銹味的血泉瞬間在地面積起一灘迅速擴大的、觸目驚心的血泊!
勇次郎喉嚨里那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化作一聲模糊不清、帶著氣泡破碎音的嗬嗬聲。
他眼中那焚燒一切的赤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渙散。
凝聚至巔峰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無蹤。
他那龐大、雄壯、象征著人類力量巔峰的身軀,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爛泥。
劇烈地晃了晃,然后面朝下,帶著沉悶而絕望的巨響。
“噗通”一聲重重地砸進了他自己噴涌出的血泊之中!激起的血花,濺了沖在最前面的刃牙一臉。
庭院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連風(fēng)都停止了流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副景象上:
光著頭、胸前綻開巨大十字傷口、如同破敗玩偶般趴在粘稠血泊中の范馬勇次郎。
以及旁邊,那個隨手拍了拍劍鞘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神情淡漠得仿佛剛剛只是給人剃了個不太滿意的頭發(fā),甚至可能還在回味剛才藥膳味道的趙舒雨。
荒誕嗎?
光頭配十字傷,這組合透著一股黑色幽默般的極致荒誕,足以讓任何嚴肅的格斗家精神錯亂。
驚悚嗎?
地上那灘還在緩緩擴散、反射著刺目陽光的猩紅血泊,以及血泊中那具再無聲息,象征著舊時代力量神話崩塌的軀體。
讓所有目睹者的頭皮陣陣發(fā)麻,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死了嗎?
那個徒手搏殺巨象、平息地震、讓國家元首都畏懼的“地上最強生物”,就這樣……死了?
烈海王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胸腔里傳來擂鼓般的心跳。
他想起自己與勇次郎的差距,想起那無法逾越的高山,而如今,這座山被人隨手劈開了。
刃牙臉色慘白如紙。
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身體晃了晃,全靠死死抓住身邊的木柵欄才沒有癱軟下去。
木刺深深扎入手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眼前景象帶來的沖擊萬分之一。
他看著血泊中的父親,那個他恨之入骨卻又引以為傲、視為畢生追趕目標的“最強”象征。
此刻像條瀕死的野狗…復(fù)雜的情緒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自己究竟恨他嗎?
答案是肯定的,恨透他了,恨的刻骨銘心。
但是刃牙一直以來也為自己這一位地上最強的父親而感到驕傲。
可現(xiàn)在看著這位地上最強躺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一時之間讓刃牙不知所措。
郭?;示従忛]上了眼睛,長長的白色睫毛劇烈地顫抖著。
這位與勇次郎戰(zhàn)至平手、看透百年武道的活化石。
此刻心中翻涌的,是武道終極被打敗的茫然,還是對新時代降臨的喟嘆?
“開什么玩笑???!”
奧利巴猛地從地上彈起,小山般的身軀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抓撓著自己光亮的頭皮。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抽氣聲。
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在眼前這個燕尾服青年面前,顯得如此可笑。
最先從這地獄般寂靜中掙脫出來的,是刃牙。
盡管他心中深埋著對父親的滔天恨意,但那份源于血脈。
源于對“最強”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認同與自豪,此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沖動。
他像被無形的線猛地拽動,跌跌撞撞地沖過狼藉的庭院。
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血泊邊緣,濺起粘稠的血漿。
他顫抖著伸出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手,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恐懼。
小心翼翼地探向勇次郎的鼻下。
指尖觸到的皮膚滾燙,卻感受不到絲毫氣流拂過。
絕望瞬間攫住了心臟!
他又猛地將手指按在父親粗壯的脖頸側(cè),用盡全身力氣去感知那搏動的跡象。
時間仿佛凝固了。
一秒…兩秒…就在絕望即將吞噬他時,指腹下,那層堅韌的皮膚深處。
似乎…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微弱地、頑強地搏動了一下!
如同狂風(fēng)中的殘燭,微弱得隨時會熄滅,但它確確實實地存在著!
“還…還有氣!”
刃牙猛地抬起頭,嘶啞的吼聲如同砂紙摩擦,撕裂了庭院的死寂。
聲音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更深的后怕,“父親他…還有氣?。 ?/p>
這句話如同丟進滾油里的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烈海王渾身一震,猛地抓起地上的拐杖。
不顧胸腹繃帶滲出的鮮血,踉蹌著沖到近前。
他渾濁的眼睛湊近勇次郎慘白的面孔仔細看了看,又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
顫抖著按在勇次郎沾滿鮮血的手腕內(nèi)側(cè),凝神感知了足足十幾秒。
終于,他抬起頭,聲音因為激動和難以置信而劇烈發(fā)顫:
“是…是還有一絲生機!微弱得像風(fēng)中蛛絲,但…但確實沒斷!快!找紅葉神醫(yī)!只有他能救!!”
他深知勇次郎體質(zhì)的恐怖。
但也明白這傷勢的致命,唯有那位能將醫(yī)術(shù)發(fā)揮到近乎“妖術(shù)”境界的紅葉,才有一線希望!
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德川老爺子,此刻爆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速度,連滾帶爬地嘶吼著沖向內(nèi)宅:
“紅葉先生!快請紅葉先生!?。 ?/p>
莊園里瞬間被雜亂的腳步聲和驚慌的呼喊淹沒,那些原本負責(zé)端茶送水的仆役。
此刻全成了慌亂的搬運工,七手八腳地尋找著擔(dān)架、繃帶、一切能救命的東西。
奧利巴也終于從極度的震撼和荒誕感中清醒過來,巨大的使命感壓下心頭的恐懼。
他幾步?jīng)_到勇次郎身邊,小心翼翼地避開那恐怖的十字傷口。
用那雙足以勒斷炮管的巨臂,如同捧起最易碎的瓷器般。
輕輕托住勇次郎滾燙的肩膀這尊曾經(jīng)能掀翻坦克、象征力量極致的“地上最強”。
此刻軟得像一灘沒有骨頭的肉,溫?zé)岬?、帶著生命力的血液浸透了他的手掌?/p>
帶來一種不真實的粘膩感。
“輕點!別碰傷口!”刃牙紅著眼睛嘶吼,剛才因恐懼而僵硬的身體此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他與奧利巴默契配合,如同進行一場最精密的儀式。
小心翼翼地將父親沉重而癱軟的身體抬上仆人們匆匆找來的厚重門板。
趙舒雨冷眼看著被眾人簇擁著匆匆抬走的血人勇次郎,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他剛才確實留了手。
那記十字斬的力道、角度、深度,都在他融合了“中華武術(shù)精髓”的對力量掌握范圍里以及還在“鬼腦”中精確計算過。
不會出錯的。
深可見骨,撕裂大血管,造成足以瞬間致死的失血。
卻又巧妙地避開了絕對致命的心臟核心區(qū)域,并留下幾處關(guān)鍵的肌體組織作為“橋梁”。
勉強維系著那絲微弱的生機。
倒不是出于憐憫或心軟,只是單純覺得,讓“地上最強”就這么憋屈地死在一場單方面碾壓的戰(zhàn)斗里,未免太過無趣。
這個世界,總得留點能讓他稍微“活動筋骨”的念想,哪怕只是理論上。
他不再理會庭院中的兵荒馬亂,彎腰拎起石桌上那瓶孤零零的醋,轉(zhuǎn)身便朝餐廳走去。
燕尾服的后擺掃過沾血的碎石,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湯該涼透了,”他平淡的聲音飄進德川老爺子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德川,再燉一鍋。
火候按我給你的‘十全大補湯(龍血版)’的方子,藥材加倍。”
腳步聲不疾不徐,仿佛身后那場關(guān)乎世界最強名號易主的驚天變故,還不如一鍋燉湯重要。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餐廳門檻的瞬間,腳步卻突兀地停住了。
他微微側(cè)過頭,目光如同無形的探照燈,緩緩掃過庭院里每一個驚魂未定、神情復(fù)雜的“觀眾”。
臉色慘白的刃牙、拄拐喘息的烈海王、閉目嘆息的郭海皇、滿手是血茫然四顧的奧利巴、按刀沉默的涉川與獨步、緊握獨臂的克巳、撿起煙斗的本部、縮在籠中的皮可……
他的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討論晚餐的菜單,尾音甚至還帶著點剛活動完筋骨的慵懶。
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抵在了每個人的咽喉:
“對了,”趙舒雨頓了頓,仿佛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我現(xiàn)在說我是地上最強生物,有人反對嗎?”
空氣,瞬間凝固成了鋼鐵!
正在抬著門板、試圖保持平衡的奧利巴,動作猛地一僵。
差點將門板連同上面的勇次郎一起摔出去!
刃牙剛要邁步跟上擔(dān)架的身影,被這句話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他猛地回頭,看向趙舒雨的目光中,翻涌著滔天的憤怒、刻骨的仇恨。
但更深處的,是一種被絕對力量碾碎所有反抗意志后的、深不見底的無力感。
他見過父親的強,那是如同天災(zāi)般令人絕望的力量。
可眼前這個人…他強得已經(jīng)超越了“力量”這個概念本身,打敗了他對“強大”的一切認知!
那聲幾乎沖破喉嚨的“我反對”,在舌尖翻滾了千百遍。
最終被那深不見底的恐懼和理智死死摁了回去,化作喉間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郭?;首谳喴紊?,望著趙舒雨那挺拔卻仿佛蘊含著無盡深淵的背影。
最終只是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枯瘦的手掌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拍了拍。
輪子微微轉(zhuǎn)了半圈,朝向餐廳的方向。
這細微的動作,便是這位見證過百年武道興衰的活化石,最沉重也最無奈的默認。
不默認又能怎么辦呢?面前這位劍客僅僅拿拳頭就能將勇次郎打翻在地。
要是拔了刀不得把郭海皇這把老骨頭砍成碎塊兒?
活了這么久,他第一次見有人能將“最強”二字說得如此理所當(dāng)然,如此平淡無奇,卻又讓人生不出半分反駁的力氣。
奧利巴撓了撓自己光亮的頭皮,肌肉塊壘的胳膊無力地垂了下來。
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只擠出幾個模糊不清、連他自己都沒聽清的音節(jié)。
反對?開什么玩笑!
雖說他奧利巴是公認的全世界最自由男人。
但是也不敢在這個時刻發(fā)揮他的自由。
光是回想剛才那道凍結(jié)時空的意念斬和那抹十字寒光,他就覺得自己的骨頭縫都在隱隱作痛!
涉川剛氣按在刀柄上的手,徹底松開了。
刀鞘“嗒”的一聲輕響,撞在廊柱上。
這輕微的聲響,在死寂的庭院里卻如同驚雷,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看向身旁的老友愚地獨步,對方捻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那只獨眼死死盯著趙舒雨消失的門口。
眼神里再無往日的銳利與自信,只剩下一種被徹底超越后的、難以言喻的嘆服。
愚地克巳緊握的獨臂(此時尚未移植手臂),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青筋暴起。
他想起養(yǎng)父曾說“武道無盡”。
可此刻,看著那道消失在餐廳門后的身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或許真的有人,已經(jīng)站在了那所謂“無盡”的盡頭。
他緊握的拳頭,最終還是緩緩地、帶著不甘卻又不得不認地松開了,掌心一片濕冷的汗?jié)n。
本部以藏默默地撿起地上的煙斗,仔細地磕了磕里面的煙灰,卻沒有點燃。
他低著頭,藏青色的和服下擺在微風(fēng)中輕輕拂動,仿佛在研究地上血跡滲透進磚縫的紋路。
反對?他連抬頭直視那道身影的勇氣,都快要消失殆盡了。
籠中的皮可,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近乎嗚咽的低沉哀鳴。
巨大的身軀又往合金籠子的角落縮了縮,琥珀色的豎瞳里充滿了本能的恐懼。
那道掃視過來的目光中,蘊含的是一種比他這史前頂級掠食者更原始、更蠻橫、更絕對的統(tǒng)治力!
趙舒雨在門口靜靜站了兩秒。
沒有反駁。
沒有質(zhì)疑。
只有一片死寂的、帶著血腥味的沉默。
他微微頷首,像是確認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即不再有絲毫停留。
推開餐廳厚重的木門,腳步聲慢悠悠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深處。
只留下那句輕飄飄的宣告,如同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庭院里每一個強者的心頭。
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jié),和一個以絕對碾壓姿態(tài)降臨的新時代的開始。
擔(dān)架載著重傷瀕死的舊日王者匆匆遠去,留下的十字形血跡在熾烈的陽光下。
顏色逐漸變得暗沉、粘稠,像是一個烙在地上的、荒誕又血腥的印記,無聲地訴說著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新的“地上最強生物”,已然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