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機，真的屬于你嗎？」——我叫蘇璃，專門幫死人清理社交賬號。
接了個50萬大單：刪掉猝死頂流網(wǎng)紅 “夏蟬” 的私密云端。剛點開文件夾，
全屋智能音箱突然循環(huán)播放她生前魔性笑聲。
手機自動上傳一段 偷拍視頻：病床上她嘴角淌血，直勾勾盯著鏡頭。下一秒，
她停更半年的賬號彈出更新：“找到你了。我的新身體?！蔽覜_進浴室想清醒，
鏡中的我倒影卻 比我慢了一秒抬手。直播求救時，彈幕瘋狂刷屏：“璃姐！
你背后趴著個白衣女人！”可鏡子里……明明只有我?，F(xiàn)在，我的舌尖嘗出紙灰味，
熱水觸感像冰，日記本里爬滿她的字跡。那個匿名警告是真的——“繭房”不是文件夾。
是困住活人的數(shù)據(jù)棺材。冰冷的藍光從三塊并排的曲面屏上流淌下來，
是這間狹小工作室里唯一的光源，映得蘇璃的臉龐也泛著一層不健康的青白。
空氣里只有主機風扇低沉的嗡鳴，
還有她指尖敲擊機械鍵盤發(fā)出的、規(guī)律到近乎催眠的嗒嗒聲。屏幕上，
一行行代碼瀑布般滾落，又迅速被新的指令覆蓋、清除。
數(shù)字墓碑一座接一座在她手中悄然立起，又無聲風化。這是她的工作——“數(shù)字清道夫”。
為逝者清掃他們在虛擬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跡，賬號、云盤、加密相冊……刪除，格式化，
讓那些歡笑、吐槽、甚至不堪，都歸于徹底的“0”與“1”的虛無?！皣K，又一個。
”蘇璃低語，看著屏幕上某個滿是卡通貓貓頭像的社交賬號徹底灰暗下去，
連帶著里面幾千張照片、幾百條動態(tài)，煙消云散。報酬到賬的提示音微弱地“?！绷艘宦?。
麻木。這份工作干久了，就像在流水線上擰螺絲，只是擰掉的，
是一個個曾經(jīng)鮮活的數(shù)字人生。她端起桌角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口，
苦澀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也壓不下那股縈繞不散的、數(shù)據(jù)墳?zāi)固赜械谋錃庀ⅰ?/p>
就在這時，工作郵箱的提示音尖銳地響起，打破了單調(diào)的嗡鳴。新郵件。
發(fā)件人地址是一串毫無規(guī)律的亂碼，主題卻像淬了毒的鉤子，
直直扎進她眼里：【高危委托：清理目標 - 夏蟬。預(yù)付50萬已到賬。
】蘇璃的心跳漏了一拍。夏蟬。這個名字在幾個月前還是流量的代名詞，笑容甜美，
舞姿靈動，一場場直播能把服務(wù)器擠到癱瘓。直到那則震驚全網(wǎng)的通稿——頂流網(wǎng)紅夏蟬，
于家中突發(fā)心源性猝死，年僅24歲。
她的賬號就此定格在最后一條元氣滿滿的“明天見~”，
成了互聯(lián)網(wǎng)上一座永不落幕的虛擬紀念碑，粉絲的哭墻。她的數(shù)字遺產(chǎn)，是真正的風暴眼。
委托人要求清理的，不是明面上的社交賬號，
而是標注著【最高密級：繭房】的私人云端存儲。郵件附件里冰冷的密鑰字符，
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后面附著一條血紅加粗的警告：“目標數(shù)據(jù)具有高度不可預(yù)測性及殘留活性。
‘繭房’核心文件夾極度危險，切勿訪問！僅執(zhí)行外層格式化即可。
重復(fù)：切勿訪問‘繭房’！”五十萬。這個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
燙在蘇璃因長期熬夜而緊繃的神經(jīng)上。預(yù)付金已經(jīng)躺在賬戶里，沉甸甸的，
散發(fā)著誘人又危險的氣息。她盯著那句反復(fù)強調(diào)的警告，“殘留活性”？“極度危險”？
扯淡。數(shù)據(jù)就是數(shù)據(jù)，一堆電子信號，還能詐尸不成？
肯定是家屬或者經(jīng)紀公司想徹底埋葬某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又怕?lián)L險，
才編出這種神神叨叨的警告。恐懼？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巨額報酬點燃的、混雜著職業(yè)性的自負與對所謂“危險”嗤之以鼻的亢奮。
夏蟬的“繭房”里能有什么？
無非是些未公開的私密照片、解約合同草稿、或者情緒崩潰時的錄音罷了。刪掉，拿錢，
走人。流程她閉著眼都能走完?！熬妫俊碧K璃嗤笑一聲，
指尖在冰冷的回車鍵上懸停了一瞬，帶著一絲賭氣般的挑釁，用力敲下?！拔业挂纯?，
你這‘繭房’能孵出什么鬼東西！”密鑰輸入。進度條在屏幕上緩慢而堅定地爬行，
讀取著那個被重重加密的云端空間。無數(shù)文件和文件夾的縮略圖如同深海中詭秘的發(fā)光水母，
在幽藍的屏幕上浮現(xiàn)、排列。蘇璃移動鼠標，
精準地避開那些標注著“日常vlog備份”、“未發(fā)布歌曲demo”的文件夾，
箭頭直指向那個被特意標注、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圖標——【繭房】。一個純黑色的文件夾，
表面布滿了扭曲的、如同血管搏動般的暗紅色紋路。鼠標指針，
懸停在了【繭房】文件夾上方。只需要輕輕一點。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寂靜時刻——“嘻嘻……”一聲突兀的、極其清晰的少女輕笑，
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工作室的沉悶！蘇璃的寒毛瞬間炸起！這聲音……甜美、清脆，
帶著直播時特有的、刻意調(diào)整過的元氣感！是夏蟬的聲音！聲音的來源，
是她放在桌角、處于休眠狀態(tài)的小愛智能音箱！那漆黑的網(wǎng)格表面，
此刻正詭異地亮起一圈幽藍色的呼吸燈，隨著那聲輕笑，一明，一暗。
“嘻嘻……哈哈哈哈哈！”輕笑迅速演變成一連串尖銳、癲狂、毫無節(jié)制的大笑！
夏蟬標志性的笑聲被無限放大、扭曲，如同壞掉的唱片，
以最大音量在狹小的空間里瘋狂沖撞！震得蘇璃耳膜刺痛，桌上的水杯都跟著嗡嗡共振！
“閉嘴！關(guān)掉！”蘇璃臉色煞白，撲過去一把拔掉了智能音箱的電源線。笑聲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臨，只剩下蘇璃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冷汗順著她的額角滑下。
怎么回事？音箱故障？中病毒了？她驚魂未定地看向屏幕，鼠標還懸在【繭房】文件夾上。
剛才那陣恐怖的笑聲，是點開文件夾的“歡迎儀式”？不，不可能！她還沒點進去！
“嗡……”手機在桌面上瘋狂震動起來。蘇璃一把抓過手機，屏幕自動亮起。沒有來電，
沒有信息。屏幕上顯示的，是手機相冊的界面。而此刻，
相冊里正憑空“生成”著一個新的視頻文件！進度條飛速加載，文件名是亂碼，
縮略圖一片漆黑。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蘇璃想按關(guān)機鍵，手指卻僵硬得不聽使喚。
視頻加載完成。自動播放。畫面劇烈晃動，光線昏暗，充斥著儀器單調(diào)的“嘀嘀”聲。
視角很低，像是偷拍。鏡頭中央，是一張窄小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人，
身上連著亂七八糟的管線，臉色是死氣的灰敗，嘴唇干裂。是夏蟬！
但不是鏡頭前那個光彩照人的夏蟬！是瀕死的、被病痛折磨得脫了形的夏蟬！
她的眼睛半睜著，眼珠渾濁，卻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轉(zhuǎn)動著，最終，死死地盯住了鏡頭！
那目光穿透屏幕，帶著無盡的怨毒和一種令人骨髓發(fā)冷的……渴望！她的嘴唇嚅動了一下，
似乎想說什么。但下一刻，一股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毫無預(yù)兆地從她嘴角涌了出來，
蜿蜒淌過慘白的下頜，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暈開刺目的紅！
“呃……”一聲極其微弱、如同破風箱抽氣般的呻吟從手機喇叭里傳出。緊接著，屏幕一黑。
視頻結(jié)束。蘇璃像被燙到一樣猛地丟開手機，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干嘔起來。
那不是表演！那眼神……那血……太真實了！這是夏蟬真正的臨終影像？
怎么會被塞進她的手機？還沒等她從這極度的生理性不適中緩過神來，
被她丟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又自己亮了。這次，是微博的界面。自動刷新。
夏蟬那個早已停止更新的、擁有數(shù)千萬粉絲的官方賬號，竟然……自己更新了！沒有圖片，
沒有視頻。只有一行冰冷、簡短、卻足以讓人血液凍結(jié)的文字，
靜靜地躺在發(fā)布欄里：夏蟬Official：找到你了。我的新身體。發(fā)布于：剛剛。
時間戳，就是此刻！“不……不可能！”蘇璃失聲尖叫，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糜X？
黑客入侵？還是……那警告郵件里說的“殘留活性”？她猛地看向電腦屏幕，
那個【繭房】文件夾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黑色的外殼，暗紅的血管紋路仿佛在緩慢蠕動。
她踉蹌著后退，撞翻了椅子也渾然不覺。逃！離開這里！離開這些該死的屏幕！
她跌跌撞撞沖出工作室，幾乎是撲進了狹小的衛(wèi)生間。
冰冷的瓷磚墻面帶來一絲微弱的依靠感。她擰開水龍頭，雙手掬起一捧刺骨的冷水，
狠狠拍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她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瞬間的清明。她抬起頭，
看向洗手臺上方那面蒙著些許水汽的鏡子。鏡子里映出她蒼白如鬼的臉，
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角，眼神里充滿了驚惶和難以置信的恐懼。她需要確認，
確認自己還清醒，確認這荒謬的一切不是噩夢。蘇璃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想擦掉臉上的水珠。鏡子里，那個蒼白的倒影，也同步抬起了手。動作一致。
蘇璃稍微松了口氣。是幻覺……剛才的一切沖擊太大了……然而，
就在她抬手的動作做到一半，即將觸碰到臉頰的瞬間——鏡中的那個“她”，抬手的動作，
極其突兀地……停頓了一下！不是錯覺！那停頓清晰得如同電影卡幀！
鏡中人的手臂懸在半空，比她真實的手臂位置，落后了那么零點幾秒！隨即，
鏡中人的手臂才猛地加速，追上了蘇璃真實的動作軌跡，指尖觸碰到了鏡中臉頰的水漬。
蘇璃的呼吸徹底停滯了！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炸開，瞬間席卷全身！她死死地盯著鏡子，
瞳孔因為極度的驚駭而收縮！鏡子里的那個“她”，也正死死地盯著鏡外的她。
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所有的驚惶和恐懼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空洞的、如同打量一件物品般的漠然。嘴角，
似乎極其極其緩慢地，向上拉扯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不是蘇璃的表情！“啊——?。?！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從蘇璃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她像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向后彈開，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鏡子里那個詭異的表情瞬間消失，
又恢復(fù)了和她同步的驚恐萬狀。是幻覺！一定是太緊張導(dǎo)致的幻覺！蘇璃拼命地喘息，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炸開。她顫抖著摸向口袋里的手機，
指尖冰冷得不像是自己的。她需要光！需要聲音！
需要……需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人瘋在了這間該死的屋子里！解鎖，屏幕刺眼的光亮起。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點開了自己平時用來接些零散小單的直播APP。沒有預(yù)告，沒有標題，
鏡頭粗暴地對準了她此刻毫無血色的臉和身后衛(wèi)生間冰冷的白瓷磚背景。
直播開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衛(wèi)生間里顯得格外突兀。幾秒鐘后，
稀稀拉拉的觀眾開始涌入這個突然開啟的直播間。彈幕飄過：“璃姐？大半夜的嚇人呢？
” “臥槽這臉色……見鬼了？” “背景是廁所？主播喝多了？” “開播不說話？
行為藝術(shù)？”蘇璃看著屏幕上滾過的幾條彈幕，冰冷的文字此刻卻像帶著一絲微弱的人氣。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jié)?？謶窒癖涞奶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