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借了網(wǎng)貸。
我在她洗澡時偷看了她手機——五個不同的借款APP，總計負債三萬二。
利息高得嚇人。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整天哼著歌在淘寶上瀏覽高檔禮服。
“小姑，你看這件怎么樣？”她舉著手機給我看一條標價3888元的深V長裙，“適合游艇派對嗎？”
我瞥了一眼：“挺好看的，就是有點貴?！?/p>
“貴？”她嗤笑一聲，“楚師傅說他們公司游艇派對上都是名流，穿便宜貨會被笑話的！”
我裝作恍然大悟：“也是，不能給你丟臉?！?/p>
她滿意地點頭，隨即又愁眉苦臉：“可是錢不夠……”
“要不……”我欲言又止，“別去了？”
“不行！”她幾乎是尖叫出聲，隨即壓低聲音，“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她咬著指甲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兩圈，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我看著她翻出通訊錄，撥通了一個備注“金主爸爸“的電話。
“喂，王哥啊……”她聲音瞬間甜了八度，“是我，小柔……”
我識相地退出房間，但耳朵貼在門上。
“就借兩萬，下個月肯定還……”
“哎呀，你知道我的……”
“討厭……那說好了，今晚八點，半島咖啡……”
通話結(jié)束，我趕緊溜回自己房間。
柳小柔這是要肉償借款？
我記下時間和地點，決定晚上跟蹤她。
晚上七點半，柳小柔精心打扮后出門了。
我戴上口罩和鴨舌帽，打車跟在她后面。
半島咖啡是家高檔西餐廳，柳小柔在門口等了幾分鐘，一個禿頂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了。
“王哥~“她嬌滴滴地迎上去，主動挽住對方手臂。
兩人進了餐廳，我隔著玻璃窗看到他們選了角落的位置。
王哥的手一直沒離開過柳小柔的大腿。
我拍了幾張照片，然后躲在對面奶茶店觀察。
一小時后，兩人出來了。
王哥摟著柳小柔的腰，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柳小柔嬌笑著點頭，然后兩人一起上了輛寶馬。
我趕緊攔了輛出租車：“跟上前面那輛寶馬?！?/p>
司機是個年輕小伙，吹了聲口哨：“抓奸?。俊?/p>
我沒理他，緊盯著前面的車。
寶馬最終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
柳小柔和王哥下車，走進酒店。
我在大堂等了半小時，確認他們不會出來后，才打車回家。
凌晨兩點，柳小柔才回來。
我假裝起夜，在走廊遇到她。
“還沒睡?。俊彼那楹芎?，哼著小曲。
“上廁所?！蔽胰嘀劬?，“嫂子這么晚才回來？”
“跟閨蜜聚會?！彼娌桓纳厝鲋e，身上還帶著酒店沐浴露的香味。
第二天，柳小柔的支付寶多了兩萬塊。
她立刻下單買了那條3888的裙子，還配了雙一千多的高跟鞋。
“游艇派對是什么時候？”我問。
“下周六。”她對著鏡子試新裙子，“楚師傅說到時候派車來接我?！?/p>
我點點頭，心里記下時間。
接下來幾天，柳小柔像變了個人。
她開始研究上流社會的禮儀，看財經(jīng)新聞，甚至買了本法語速成書。
“楚師傅說他們公司有很多外國客戶?！彼忉專皶拙浞ㄕZ顯得有檔次?！?/p>
我強忍笑意——楚遠舟在法國留學過不假，但他公司主要做國內(nèi)地產(chǎn)。
周六轉(zhuǎn)眼就到。
柳小柔從早上就開始準備，敷面膜、做頭發(fā)、修指甲，整整折騰了六個小時。
下午四點，一輛黑色奔馳停在樓下。
我躲在窗簾后，看見楚遠舟西裝筆挺地下車，手里還拿著一束玫瑰。
柳小柔飛奔下樓，我趕緊跟到陽臺偷聽。
“你今天美極了?！背h舟的聲音。
“謝謝，這裙子是特意為你穿的~“柳小柔的嗓音甜得發(fā)膩。
車子開走后，我立刻換上準備好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墨鏡，打車跟上。
游艇停在私人碼頭，遠遠就能看到“遠舟號“三個大字。
保安很嚴，我進不去，只好在對面咖啡館找了個靠窗位置，用長焦鏡頭觀察。
游艇上人頭攢動，男士西裝革履，女士珠光寶氣。
我很快找到了柳小柔——她正挽著楚遠舟的手臂，在甲板上與人交談。
即使在一群名媛中，她也算亮眼的，那條深V長裙完美勾勒出她的曲線。
楚遠舟似乎在向人介紹她，幾位男士看她的眼神充滿欣賞，女士們則帶著審視和敵意。
突然，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薇。
她穿著白色套裝，氣質(zhì)高雅，正冷冷地盯著柳小柔。
楚遠舟也看到了她，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我拍下這一幕，繼續(xù)觀察。
整個派對，柳小柔都黏在楚遠舟身邊，而林薇則遠遠地注視他們，眼神越來越冷。
兩小時后，林薇似乎忍無可忍，徑直走向楚遠舟，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楚遠舟皺眉，但還是跟著她進了船艙。
柳小柔被晾在甲板上，一臉茫然。
幾分鐘后，楚遠舟回來了，但臉色不太好看。
派對提前結(jié)束，客人們陸續(xù)離開。
我趕緊躲到碼頭附近的樹叢里。
柳小柔和楚遠舟最后下船，兩人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
“她是誰？”柳小柔聲音尖銳，“為什么把你叫走那么久？”
“一個客戶?！背h舟語氣冷淡，“談工作?！?/p>
“騙人！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別鬧?！背h舟突然提高音量，“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p>
柳小柔被震住了，委屈地閉上嘴。
楚遠舟緩和語氣：“下周我有個私人聚會，只邀請了幾個朋友，你要來嗎？”
柳小柔立刻陰轉(zhuǎn)晴：“真的？在哪里？”
“我在玫瑰園的別墅。”楚遠舟微笑，“剛裝修好，想聽聽朋友們的意見?！?/p>
玫瑰園是本市最頂級的別墅區(qū)，均價過億。
柳小柔眼睛都直了：“我一定去！”
楚遠舟送她回家時，兩人已經(jīng)和好如初，甚至更親密了。
柳小柔進門時滿面春風，手里還拎著個愛馬仕袋子。
“看！”她炫耀地打開袋子，“楚師傅送我的禮物！”
是一條絲巾，印著愛馬仕經(jīng)典圖案。
“真漂亮?！蔽壹傺b羨慕，“很貴吧？”
“當然！”她得意地抖開絲巾，“限量款呢！”
我偷偷查了下，確實是正品，但只是入門款，三千多塊。
對楚遠舟來說，跟買包紙巾差不多。
“他還邀請我去他別墅做客！”柳小柔興奮地在客廳轉(zhuǎn)圈，“玫瑰園的別墅！”
我瞪大眼睛：“天??！嫂子你太厲害了！”
她陶醉地閉上眼睛：“我終于要過上好日子了……”
晚上，我偷聽到她給柳金花打電話：
“媽！我釣到金龜婿了！”
“遠舟地產(chǎn)的大老板！”
“下周去他別墅，到時候……”
我悄悄退回房間，打開電腦查玫瑰園別墅的信息。
果然，遠舟地產(chǎn)是玫瑰園的開發(fā)商，楚遠舟留了幾套最好的自用。
我又搜了林薇的資料，發(fā)現(xiàn)她最近在Instagram上發(fā)了幾張在玫瑰園別墅的照片，配文“我們的家”。
有趣。
派對后第三天，柳小柔收到一個快遞。
“楚師傅寄來的！”她拆開盒子，里面是套精致的邀請函，燙金字體寫著她的名字。
“哇！”我湊過去，“好正式?。 ?/p>
柳小柔飄飄然：“他說這是私人聚會，很講究的?！?/p>
她翻出邀請函附帶的注意事項——著裝要求、到達時間、甚至還有別墅的簡要歷史。
“太有檔次了……”她喃喃自語。
我看著她癡迷的樣子，突然問：“嫂子，楚師傅有沒有……對你表示過什么？”
她臉一紅：“還沒……但快了?！?/p>
“什么快了？”
“他看我的眼神……”她撫摸著自己的脖子，“男人那種眼神，你懂的?！?/p>
我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林薇冰冷的注視。
柳小柔開始為別墅之行做準備。
她又借了一筆錢，買了套更貴的禮服，還去美容院做了全身護理。
“這次一定要拿下他?！彼龑χR子練習表情，“只要進了別墅……”
我假裝不懂：“進了別墅怎樣？”
她神秘一笑：“傻丫頭，男人帶女人回家，還能怎樣？”
派對前一天，楚遠舟派人送來一個禮盒。
柳小柔打開后倒吸一口冷氣——是一條梵克雅寶的項鏈，少說五萬塊。
“他這是……”她手都在抖。
盒子里還有張卡片：“期待明天與你共賞玫瑰園的日落。——楚“
柳小柔立刻給所有閨蜜打電話炫耀，還發(fā)了朋友圈，只對項鏈打了碼。
“要低調(diào)?！彼靡獾貙ξ医忉?，“等正式公開了再曬?！?/p>
我看著她沉浸在美夢中，心里冷笑。
派對當天，柳小柔從早到晚都在準備。
下午四點，楚遠舟的司機來接她。
“祝我好運！”她沖我眨眼，拎著新買的包包出門了。
我等到她離開，立刻換上衣服跟了出去。
玫瑰園在城郊，打車要一小時。
路上，我收到柳小柔發(fā)的照片——別墅外觀、豪華客廳、露天泳池。
“太美了！”她附言，“只有六個人，都是大佬！”
我保存下照片，繼續(xù)趕路。
到玫瑰園門口，保安攔住了我。
“訪客姓名？”他嚴肅地問。
“林薇?！蔽屹€了一把，“楚總邀請的?！?/p>
保安查了下名單，搖頭：“沒有這個名字?！?/p>
我假裝驚訝：“怎么可能？楚總明明說……”
“您聯(lián)系下楚總吧?！北０膊粸樗鶆印?/p>
我退到一邊，給柳小柔發(fā)消息：“嫂子，能出來接我一下嗎？有急事！”
沒回復。
我繞著圍墻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有個角落監(jiān)控盲區(qū)。
墻不算高，我踩著旁邊的樹翻了過去。
落地時扭了下腳踝，但顧不上疼，趕緊躲進灌木叢。
別墅區(qū)太大了，我找了半小時才找到楚遠舟的那棟。
透過落地窗，能看到里面幾個人在喝酒聊天。
柳小柔坐在楚遠舟身邊，穿著低胸禮服，項鏈閃閃發(fā)光。
確實如她所說，只有五六個人，全是中年男性，除了她沒有一個女性。
奇怪的是，沒看到林薇。
我躲在花園里，拍了幾張照片。
突然，有人從背后捂住我的嘴。
“別出聲。”是個女聲。
我扭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林薇。
她把我拖到更隱蔽的角落才松手。
“你是誰？”她質(zhì)問，“為什么偷拍？”
我急中生智：“我是柳小柔的小姑子，擔心她才跟來的?！?/p>
林薇瞇起眼睛：“她讓你來的？”
“不是?！蔽覔u頭，“我覺得楚總不對勁……”
林薇的表情緩和了些：“算你聰明?！?/p>
“什么意思？”
她冷笑：“你以為遠舟真看上那個拜金女了？”
我沒接話，等她繼續(xù)。
“遠舟地產(chǎn)最近在談一個大項目?！绷洲眽旱吐曇簦皩Ψ截撠熑颂貏e喜歡……”她做了個下流手勢，“這種類型的女人?！?/p>
我瞪大眼睛：“你是說……”
“遠舟是在為公司做犧牲?！绷洲币а狼旋X，“那女人還以為自己釣到金龜婿了。”
我裝作震驚：“天??！嫂子完全不知道……”
“你最好帶她走。”林薇冷冷地說，“現(xiàn)在?！?/p>
她轉(zhuǎn)身要走，我拉住她：“等等！那個負責人今晚在嗎？”
林薇指了指窗戶：“穿藍西裝那個?！?/p>
我望過去，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色瞇瞇地盯著柳小柔。
“謝謝?！蔽艺嬲\地說，“我會想辦法的?！?/p>
林薇離開后，我又觀察了一會兒。
柳小柔明顯喝多了，靠在楚遠舟肩上傻笑。
楚遠舟則巧妙地將她引向那個藍西裝。
我拍下這一幕，然后給柳小柔打電話。
響了很久她才接：“喂……”聲音含糊不清。
“嫂子！”我裝出哭腔，“家里水管爆了，滿地都是水！”
“什么……”她似乎不太清醒，“找物業(yè)……”
“物業(yè)下班了！”我繼續(xù)演戲，“水都淹到客廳了，你快回來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是楚遠舟的聲音：“怎么了？”
柳小柔解釋了情況。
“我派人去處理吧?！背h舟說。
“不用！”我趕緊插話，“嫂子必須親自回來，房東說有些文件只有她能簽！”
又是一陣沉默。
“好吧。”楚遠舟最終說，“我讓人送她回去。”
掛斷電話，我趕緊翻墻離開，打車回家。
一小時后，柳小柔被送回來了。
她醉醺醺的，禮服皺巴巴的，脖子上還有可疑的紅痕。
“該死的……”她倒在沙發(fā)上，“差點就……”
“差點就什么？”我遞給她一杯水。
她沒接，眼神迷離：“藍總說他……在馬爾代夫有私人島嶼……要帶我去……”
“然后呢？”
“然后你他媽打電話來了！”她突然暴怒，把杯子掃到地上，“壞我好事！”
我裝作委屈：“家里真的漏水了……”
“哪里漏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急中生智：“樓下王阿姨幫忙關(guān)的總閘……”
柳小柔罵罵咧咧地回了房間，重重摔上門。
我長舒一口氣，打開手機查看剛拍的照片。
楚遠舟和藍西裝的互動很值得玩味——兩人交換的眼神明顯是生意人的默契。
而柳小柔，不過是他們交易的籌碼。
第二天中午，柳小柔才起床，頭痛欲裂。
“楚師傅打電話了嗎？”她第一句話就問。
我搖頭：“沒有?！?/p>
她抓過手機檢查：“奇怪……”
一整天，楚遠舟都沒聯(lián)系她。
到了晚上，柳小柔坐不住了，主動發(fā)消息：“昨晚謝謝款待[愛心]什么時候再見面？”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
柳小柔開始焦慮，在客廳來回踱步。
“他為什么不回我？”她自言自語，“是不是生氣了？”
我假裝安慰：“可能在忙吧?！?/p>
“不可能！”她尖叫，“他從來不會這么久不回我！”
她連續(xù)發(fā)了十幾條消息，從溫柔到質(zhì)問再到哀求。
全部石沉大海。
第三天，柳小柔崩潰了。
“到底怎么了……”她淚眼婆娑，“明明一切都很好……”
我適時提醒：“會不會是因為你提前離開了？”
她猛地抬頭：“對！一定是這樣！藍總肯定不高興了……”
她立刻給楚遠舟打電話，但被轉(zhuǎn)入了語音信箱。
“完了……”她癱坐在地上，“我搞砸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柳小柔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撲過去：“楚師傅！”
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喂？”她顫抖著接聽。
電話那頭是個女聲，我站得遠聽不清內(nèi)容。
但柳小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是誰？”她聲音尖銳，“憑什么這么說？”
電話突然掛斷。
柳小柔呆立原地，臉色慘白。
“怎么了？”我問。
她機械地轉(zhuǎn)向我：“有個女人……說楚遠舟是她未婚夫……警告我離他遠點……”
我裝作震驚：“天啊！楚師傅有未婚妻？”
柳小柔突然歇斯底里：“不可能！他明明對我……”她抓起茶幾上的花瓶砸向墻壁，“賤人！一定是那賤人搞鬼！”
我躲開飛濺的碎片，心里想的卻是林薇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