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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時后，車子終于駛進(jìn)青溪鎮(zhèn)。
可里面的路狹窄得只能容下行人與自行車，轎車根本開不進(jìn)去。
江妄辭毫不猶豫下車沖進(jìn)了巷子里，拿著西裝內(nèi)袋里的那張被玻璃劃得滿是裂痕的合照到處詢問顧汀瀾的具體地址。
可大半天過去，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細(xì)密的雨絲毫無征兆地落下來，青溪鎮(zhèn)的石板路被雨打濕，江妄辭腳上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光滑的石面上根本站不穩(wěn)。
他剛繞過一個巷口，腳下突然一崴，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往前撲去。
他的掌心被碎石劃開了一道口子，膝蓋也被磕破，昂貴的西褲處沾滿了泥漬和血。
他皺著眉站起身，剛走兩步，腳下又是一滑，后腰撞到墻角的石墩上，鉆心的疼讓他半天沒緩過勁來。
過往的幾個老人見了，忍不住開口：“后生仔，穿這鞋走石板路可不行哦，太滑了！”
江妄辭扯了扯嘴角，想擠出個禮貌的笑容，卻因為狼狽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索性彎腰脫下鞋，赤腳踩在微涼的地面上，冰涼的觸感反而讓他混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他看到街角有家掛著“李記裁縫鋪”木牌的小店，便走了過去。
“老板，有鞋賣嗎？”他的聲音帶著奔波后的疲憊。
“有，稍等?！?/p>
江妄辭靠在柜臺邊，下意識地又掏出那張合照，他盯著那笑容，心底涌上一陣難以言喻的絕望。
“瀾瀾，你在哪里......”
老師傅拿著一雙黑色布鞋走過來，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他手里的照片，忽然頓住了。
“小伙子，你找這姑娘？”
“您認(rèn)識她？”江妄辭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屏住了。
“這不是瀾丫頭嗎？”老師傅笑了，“老槐樹巷顧裁縫家的閨女，小時候總來我這兒呢?！?/p>
江妄辭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幾乎是攥著照片追問：“您知道她現(xiàn)在住在哪嗎？”
“就住老槐樹巷最里頭那院啊，”老師傅說得肯定，“前幾天還見她回來收拾屋子，身邊好像還跟著個小伙子。”
聞言江妄辭連鞋都沒拿，就沖了出去，腳底被尖銳的石子劃破了，滲出血珠。
他卻渾然不覺，此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快點，再快點。
最后他終于站在了那扇青磚房前，他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被雨聲吞沒：“顧汀瀾？”
他又敲了幾遍門，始終沒有回應(yīng)。
江妄辭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靠在冰冷的門板上，那些被石子劃破的傷口，在雨水里泡得發(fā)白，滲著血珠。
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可他知道，自己絕不會再離開了。
清晨的薄霧還沒散盡，顧汀瀾和陸宴辰剛辦完母親的后事，準(zhǔn)備回家休息。
可剛轉(zhuǎn)過巷口，她就看見自家門前蜷縮著一個人影，衣服沾滿泥污和血水，整個人狼狽地倒在那里。
顧汀瀾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前查看，可當(dāng)她看清眼前的人時，渾身猛地一僵。
是江妄辭。
男人似乎被腳步聲驚醒，緩緩睜開眼。
在看到顧汀瀾的一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fù)溥^來，在女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她死死箍進(jìn)懷里。
“瀾瀾！”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帶著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后怕，手臂收得死緊，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
“你怎么走了，跟我回去好嗎？”
顧汀瀾被勒得喘不過氣，她猛地掙扎起來，聲音帶著冰冷的抗拒：“江妄辭！你放開我！”
“不放！”他像個固執(zhí)的孩子，頭埋在她頸窩，滾燙的呼吸燙得她皮膚發(fā)顫，
“這次說什么都不放了......”
“你干什么！”陸宴辰見狀，眼神一厲，攥緊拳頭狠狠砸在顧言琛側(cè)臉。
“砰”的一聲悶響，江妄辭被打得偏過頭，整個人倒在地上。
顧汀瀾看著那雙寫滿執(zhí)拗的眼睛，只覺得一陣窒息。
連日來的疲憊、母親離世的傷痛，還有他此刻的糾纏，像一根不斷繃緊的弦，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斷裂。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眼神里再無半分波瀾，
“江妄辭，我已經(jīng)跟宴辰訂婚了，這次回來，就是準(zhǔn)備在這里辦婚禮的?！?/p>
身邊的陸宴辰微微一怔，卻默契地沒有拆穿，只是抬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肩。
江妄辭朝著顧汀瀾步步逼近，聲音發(fā)緊，質(zhì)問一句：“顧汀瀾，你對我有過情嗎？”
他調(diào)整著呼吸想要掩飾心痛,可顫抖的鼻音依|日出賣了他。
女人沉默，卻在下一瞬被江妄辭再一次拉進(jìn)懷里。
他紅著眼，低吼一句：“這次我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