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翎被閨蜜陶晚晚拖進(jìn)“審判輪盤”游戲時,只當(dāng)是普通聚會。
直到指針停在“公開朗讀前任情書”,閃光燈亮起的剎那她才驚覺——手機鏡頭正對準(zhǔn)她慘白的臉。
裴則弈收到照片時剛結(jié)束跨國會議,郵件標(biāo)題是“看看你老婆多放得開”。
他碾碎煙蒂輕笑:“玩這么大?”
七天后,發(fā)件人陶晚晚的直播間突然彈出涉稅稽查公告;起哄最兇的富二代被曝出連環(huán)賭債;偷拍者手機里所有隱私一夜掛滿暗網(wǎng)。
當(dāng)溫翎哭著回家那天,裴則弈正擦拭她的婚戒:“輪到你了?!?/p>
律師函落在她腳邊,財產(chǎn)分割欄寫著刺眼的“零元”。
溫翎把最后一件疊好的真絲睡裙放進(jìn)衣帽間最上層的抽屜里,指尖拂過光滑冰涼的布料,動作是日復(fù)一日的嫻熟。衣帽間寬敞得能跑馬,頂燈的光線經(jīng)過專業(yè)設(shè)計,柔和地灑在每一件價值不菲的衣物和配飾上。這里是裴則弈給她的世界,精致、奢華、秩序井然,像一座用金錢和品味堆砌的玻璃城堡。她關(guān)上抽屜,輕微的“咔噠”聲在過分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燈火無聲流淌,勾勒出鋼鐵森林的冰冷輪廓。這套頂層復(fù)式公寓位于城市最昂貴的地段,視野絕佳,能將繁華盡收眼底。裴則弈今晚有重要的跨國視頻會議,晚餐是溫翎獨自一人對著長長的餐桌吃完的。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地映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映出她模糊而略顯寂寥的倒影。
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寧靜。屏幕上跳動著“陶晚晚”的名字。
“翎翎!干嘛呢?”陶晚晚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過分的熱情,穿透聽筒,“出來出來!別在家當(dāng)望夫石了!今晚霍騫攢了個小局,就在‘云頂’頂層那個新開的私密包廂,都是熟人,可熱鬧了!再不來我可親自上樓去揪你了??!”
溫翎下意識地蹙了下眉,聲音溫軟帶著習(xí)慣性的猶豫:“晚晚…今天有點累,而且都這么晚了…”
“累什么累!才九點!大好夜生活剛剛開始!”陶晚晚打斷她,語氣不容拒絕,“裴大總裁又不在家,你一個人守活寡?。拷忝镁?!必須來!給你半小時,麻溜的!地址發(fā)你了!”
電話被利落地掛斷。溫翎握著手機,指尖有些涼。陶晚晚是她大學(xué)同學(xué),家境普通,但極其擅長社交,靠著八面玲瓏的性子在這個圈子里如魚得水。她介紹溫翎認(rèn)識了裴則弈,一直以功臣自居。溫翎心里其實有點怵她,陶晚晚的熱情像漩渦,帶著不容置疑的裹挾力,常常讓她身不由己。
她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又看了看手機上陶晚晚發(fā)來的“云頂”地址。那地方她知道,新晉的頂級銷金窟,會員制,極盡奢靡。裴則弈的會議很重要,通常不會這么快結(jié)束。一個人在家…確實很空?;蛟S出去透透氣也好?她輕輕嘆了口氣,走向梳妝臺。
半小時后,溫翎出現(xiàn)在“云頂”頂層名為“星塵”的包廂門口。厚重的隔音門擋不住里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和模糊的哄笑。服務(wù)生為她推開門,一股混雜著昂貴香水、雪茄煙絲、酒精和荷爾蒙的濃烈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她包裹。
包廂極大,設(shè)計極盡未來感,冷色調(diào)的光帶在墻壁和天花板上流動變幻,營造出一種迷離的太空氛圍。巨大的環(huán)形沙發(fā)區(qū)域幾乎坐滿了人,大多是熟面孔,這個城市非富即貴的二代圈層,還有幾張最近在社交媒體上頻頻刷屏的網(wǎng)紅臉?;趄q,今晚的東道主,霍家的小兒子,正站在中央的小型舞臺上,拿著話筒不知在吼什么,引得下面一片尖叫起哄。
“哎呦喂!我們裴太太可算來了!”陶晚晚眼尖,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溫翎,立刻像只花蝴蝶般撲了過來。她穿著一件閃得晃眼的亮片吊帶短裙,妝容精致夸張,親昵地挽住溫翎的胳膊,聲音拔高,“大家瞧瞧!我說什么來著?再大的總裁夫人,也得聽我這個閨蜜的召喚!”
瞬間,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溫翎身上。有好奇,有打量,有不易察覺的艷羨,也有一絲微妙的、等著看好戲的戲謔。溫翎穿著一條剪裁優(yōu)雅的霧霾藍(lán)長裙,款式保守,與包廂里那些袒胸露背的裝扮格格不入。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臉上努力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晚晚…”她低聲喚道。
“來來來,快進(jìn)來!就等你了!”陶晚晚不由分說,半拖半拽地把溫翎拉到了環(huán)形沙發(fā)最中心的位置,硬是擠開旁邊一個網(wǎng)紅臉,“給裴太太讓讓!懂不懂規(guī)矩!”
那個網(wǎng)紅臉叫米娜,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被甜膩的笑容取代,往旁邊挪了挪。溫翎被按著坐下,柔軟的沙發(fā)深陷下去,她感覺自己像被釘在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展示臺上,周圍喧囂的音樂和人聲嗡嗡作響,讓她有些頭暈。
霍騫從臺上跳下來,端著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屁股坐到溫翎旁邊的沙發(fā)扶手上,帶著一身酒氣和玩世不恭的笑意湊近:“喲,稀客啊裴太太!裴哥舍得放你出來玩啦?還是說…在家悶得慌?”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神帶著某種輕佻的試探。
溫翎不動聲色地往后避了避,拿起面前矮幾上唯一一杯清水:“霍少說笑了,晚晚叫我,剛好有空。”
“有空就好!有空就好!”霍騫哈哈大笑,轉(zhuǎn)頭對著眾人,“聽見沒?裴太太有空!那咱們今晚可得玩點帶勁的,不能辜負(fù)了這大好時光!”他聲音洪亮,帶著煽動性。
米娜立刻嬌聲附和:“霍少說得對!玩點刺激的!老喝酒唱歌多沒意思??!”
“就是就是!”另一個叫林琛的,家里做建材生意的,也跟著起哄,他摟著身邊一個妖嬈的女伴,“得讓裴太太也感受感受咱們的‘熱情’嘛!”他的目光在溫翎身上掃過,帶著點不懷好意的探究。
陶晚晚拍著手,笑得花枝亂顫:“我有個主意!咱們玩‘審判輪盤’怎么樣?刺激又好玩!保證讓大家嗨起來!”她興奮地看向溫翎,“翎翎,你肯定沒玩過,特別有意思!”
“審判輪盤?”溫翎心里咯噔一下,聽著就不是什么溫和的游戲。她本能地想拒絕,“我…我還是算了吧,看著你們玩就好?!?/p>
“哎呀!別掃興嘛!”陶晚晚立刻嘟起嘴,抱著她的胳膊搖晃,“都是熟人,玩玩嘛!又不會吃了你!規(guī)矩很簡單的,轉(zhuǎn)指針,指到誰誰就接受輪盤上的‘審判’任務(wù),完成就行!你看,任務(wù)都在這!”她指著矮幾上一個金屬支架,上面固定著一個巴掌大的、類似羅盤的黑色圓盤,圓盤邊緣刻著一圈細(xì)小的字跡,看不真切。圓盤中心有一根細(xì)長的紅色指針。
“任務(wù)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挑戰(zhàn)啦!比如喝杯酒啊,唱首歌啊,或者…模仿個小動物什么的!”陶晚晚信誓旦旦,眼神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狡黠,“特別逗!”
周圍的人立刻跟著起哄。
“對啊裴太太!玩玩嘛!怕什么!”
“就是!裴哥又不在,放松點!”
“該不會是裴哥管得太嚴(yán),不敢玩吧?哈哈哈!”
“霍少!趕緊開始!別磨嘰!”
霍騫被拱得興致高昂,大手一揮:“好!就玩‘審判輪盤’!裴太太,給個面子?大家可都等著呢!”他端起酒杯,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近乎逼迫的架勢看著溫翎。
無數(shù)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帶著催促、玩味和隱隱的興奮。溫翎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拒絕?顯得她太不合群,太端著裴太太的架子,掃了所有人的興,尤其是陶晚晚和霍騫的面子。同意?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不安地叫囂。陶晚晚嘴里說的“無傷大雅”,在這種地方,面對這群人,可信度能有多少?
包廂里震耳的音樂仿佛變成了鼓點,一下下敲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陶晚晚還在搖晃她的胳膊,霍騫舉著酒杯等著她回應(yīng),米娜和林琛臉上掛著看好戲的笑容??諝庹吵淼米屓舜贿^氣。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非常不喜歡。但此刻,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潮水裹挾的小船,身不由己。
“好吧…”溫翎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淹沒在嘈雜的背景音里。她端起那杯清水,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陡然升起的不安。
“好!爽快!”霍騫興奮地一拍大腿,立刻伸手撥動了那個黑色輪盤上的紅色指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