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重生指甲縫里還殘留著地牢潮濕的泥土氣息，
鼻尖似乎仍縈繞著那碗媚藥刺鼻的甜腥。我猛地睜開眼，雕花木窗透進初夏的微光，
落在腕間那道淺淺的疤痕上 —— 這是去年替主子溫答應擋下沸水時留下的印記?！伴艑帲?/p>
發(fā)什么呆？主子該起身了?！?同屋的小宮女春桃端著銅盆進來，
銅盆邊緣的磕碰痕跡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上月她打翻水盆時摔的。我的手指死死攥住錦被，
指節(jié)泛白。這不是幻覺，我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主子剛從冷宮挪到碎玉軒，
還只是個末等答應的時候。鼻尖一酸，眼淚險些滾落。
前世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家人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頭顱高懸城門；我被捆在冰冷的刑架上，聽著溫貴妃用那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語調說 “榕寧，
你這條命本就是我的，如今該還了”；還有那個滿臉褶皺的老太監(jiān)，
他枯瘦的手指撫過我臉頰時，那令人作嘔的觸感……“姐姐？
” 春桃怯生生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恨意，
扯出個僵硬的笑：“沒什么，許是昨夜沒睡好?！?起身時，后腰傳來一陣鈍痛，
那是被太監(jiān)們踹斷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即便重生也仿佛帶著前世的烙印。推開房門，
碎玉軒的庭院里，溫答應正倚著廊柱喂貓。她穿著半舊的藕荷色宮裝，鬢邊斜插一朵絨花，
眉眼間帶著幾分楚楚可憐。就是這副模樣，騙了我整整十年?！伴艑巵砹?？
” 她抬眼看向我，笑容溫婉，“去庫房把那件月白披風取來，今日風大?！蔽仪?，
轉身走向庫房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庫房角落的暗格里，
藏著我昨夜悄悄備好的東西 —— 那瓶本該在三年后斷送我清白的媚藥。這一世，
我不會再做任人宰割的棋子。溫如微，你欠我的，欠我榕家滿門的，我會一點一點，
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第二章 御書房的驚雷掌燈時分，我揣著那瓶小巧的瓷瓶，心跳如擂鼓。
碎玉軒的墻角有處狗洞，是前幾日暴雨沖垮的，侍衛(wèi)巡邏的間隙有一炷香的空當。
指尖觸到瓷瓶冰涼的釉面，我想起前世溫貴妃是如何哄騙我喝下這東西的。她說 “榕寧，
幫我最后一次，事成之后我便放你出宮”，那時我還傻傻地信了。咬開瓶塞，
辛辣的藥味直沖鼻腔。我仰頭灌下，喉嚨里像火燒一般。藥效發(fā)作得很快，
四肢百骸涌起莫名的燥熱，意識漸漸有些模糊。但我知道，此刻不能慌。
憑著前世對宮道的記憶，我跌跌撞撞地往御書房跑去。宮墻下的陰影里，
巡邏侍衛(wèi)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扶著冰冷的宮墻喘息，月光照在我滾燙的臉頰上，
竟生出幾分涼意。御書房外的太監(jiān)見我衣衫不整、面泛桃花，厲聲呵斥：“哪來的宮女，
竟敢在此喧嘩！”我猛地推開他，用盡全身力氣撞向厚重的木門?！芭椤?的一聲巨響，
門栓斷裂，我跌進燈火通明的書房。龍涎香混合著墨香撲面而來，
明黃色的身影正坐在案前批閱奏折。那人緩緩抬頭，金絲繡成的龍紋在燭火下流轉，
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寒潭，牢牢鎖住我的身影。是他，大啟朝的天子，蕭徹?！胺潘?！
”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身旁的總管太監(jiān)李德全嚇得跪倒在地，
連聲道：“陛下息怒！奴才這就把這瘋宮女拖下去！”我踉蹌著爬起來，
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那道淺淺的疤痕 —— 那是當年替溫如微擋箭時留下的。
“陛下還記得碎玉軒的溫答應嗎？奴婢榕寧，是她身邊的人?！笔拸氐哪抗饴湓谖野毯凵?，
眉頭微蹙。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三年前他微服私訪遇刺，是溫如微 “恰巧” 路過，
替他擋了一劍，其實那劍本是沖著我來的，是她搶了功勞。藥效越發(fā)洶涌，
我強撐著跪伏在地，聲音帶著刻意壓抑的顫抖：“奴婢…… 奴婢仰慕陛下已久，
求陛下成全?！?說出這句話時，我?guī)缀跻樽约旱难?。蕭徹盯著我看了許久，
久到我以為自己會被拖出去杖斃。他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里聽不出喜怒：“哦？
一個宮女也敢覬覦龍床？”第三章 帝王的試探李德全的臉嚇得慘白，連聲道：“陛下饒命！
這宮女定是瘋了，奴才這就處理干凈！” 他作勢要拖我出去，手還沒碰到我的衣角，
就被蕭徹喝止。“退下?！?天子的聲音平靜無波。李德全不敢多言，佝僂著身子退了出去，
臨走時還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書房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燭火噼啪作響，
映得蕭徹的側臉忽明忽暗。他放下朱筆，緩步走到我面前，明黃色的龍袍掃過地面，
帶起一陣微風。“抬起頭來?！蔽揖従徧ь^，刻意讓自己的眼神帶著幾分迷亂和羞怯，
恰到好處地掩飾住眼底的恨意。他的手指冰涼，挑起我的下巴，指尖的薄繭摩挲著我的皮膚。
“你是溫答應身邊的人？” 他問道，目光在我臉上逡巡?！笆??！?我咬著唇，
聲音細若蚊蚋?！八赡銇淼?？”我的心猛地一緊，果然瞞不過他。我垂下眼瞼，
淚水滑落：“不是…… 主子不知情，是奴婢…… 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我哽咽著，
“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配…… 不配侍奉陛下，可奴婢……”話未說完，
就被他捏住下巴，力道之大讓我生疼?！澳憧芍劬锸鞘裁聪聢觯?/p>
”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看穿。我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淚水模糊了視線，
卻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奴婢知道?？扇裟艿帽菹麓箲z，便是死也甘愿。
” 這句話半真半假，死我當然怕，但更怕重蹈前世的覆轍。蕭徹忽然松開手，
轉身回到案前，重新拿起朱筆：“李德全?！笨偣芴O(jiān)應聲而入，低著頭不敢看我。
“把她帶去偏殿，好好看著?！?蕭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李德全愣了一下，隨即恭聲應下。
我被他帶走時，回頭望了一眼，蕭徹正專注地看著奏折，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偏殿陳設雅致，李德全命人送來熱水和干凈的衣物，語氣卻依舊不善：“小宮女，
你可知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陛下的心思豈是你能揣摩的？”我沉默著褪去臟衣，
熱水澆在身上，卻驅不散骨子里的寒意。我知道，這只是開始。蕭徹多疑，
他不會輕易相信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第四章 溫氏的驚疑翌日清晨，
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偏殿的門被推開，春桃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臉上滿是驚慌：“榕寧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主子找了你一整夜，都快急瘋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故意露出幾分慵懶和羞怯，慢條斯理地起身：“急什么，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回到碎玉軒，溫如微正坐在廳中，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見我進來，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榕寧，你昨晚去哪了？
我派人找遍了整個宮苑都沒找到你！”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肉里，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我掙開她的手，理了理衣襟，故作嬌羞地低下頭：“主子恕罪，
昨晚…… 昨晚奴婢一時糊涂，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薄安辉撊サ牡胤?？
” 溫如微的聲音拔高，“你去了哪里？”“我……” 我咬著唇，欲言又止，
眼角的余光瞥見她緊握的雙拳，“奴婢…… 奴婢見到陛下了。
”溫如微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踉蹌著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桌沿才穩(wěn)住身形?！澳阏f什么？
” 她的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漣漣：“主子饒命！
奴婢不是故意的，是那媚藥…… 是奴婢自己糊涂……” 我一邊哭，一邊偷瞄她的反應。
她死死盯著我，眼神復雜，有震驚，有憤怒，還有一絲…… 嫉妒？過了許久，
她才緩緩開口，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溫婉，卻帶著一絲冰冷：“起來吧，既然是陛下的意思，
我又怎能怪你?！蔽抑?，她不會信的。以她的多疑，定會認為是我背叛了她，
想要攀龍附鳳。這樣正好，我就是要讓她疑神疑鬼，讓她坐立不安?！爸x主子。
” 我站起身，垂著頭不敢看她?！氨菹隆?有沒有說什么？” 她試探著問道，
語氣里帶著一絲期待?！氨菹轮皇亲屌驹谄钚艘煌?，沒說什么。
” 我故意說得含糊其辭。溫如微點點頭，揮了揮手：“你累了，下去歇著吧。
”我轉身退下，走到門口時，聽到她低聲對心腹太監(jiān)說：“去查查，
昨晚御書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溫如微，這才只是開始。
前世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一點一點，讓你加倍償還。第五章 初獲圣恩接連幾日，
御書房那邊都沒有動靜。溫如微看我的眼神越發(fā)復雜，時而溫和，時而冰冷，
卻始終沒有發(fā)作。我知道她在等，等一個答案。這日午后，我正在庭院里晾曬主子的衣物，
李德全忽然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來了碎玉軒。他臉上堆著假笑，對著我拱手：“榕寧姑娘，
陛下有請。”溫如微聞訊趕來，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李總管大駕光臨，
不知陛下找榕寧有何吩咐？”李德全皮笑肉不笑：“陛下的心思，奴才哪敢揣測。榕寧姑娘，
快隨奴才走吧?！蔽曳畔率种械囊挛?，福了福身：“主子，奴婢去去就回?！睖厝缥Ⅻc點頭，
眼神卻在我身上停留了許久，仿佛要將我看穿。跟著李德全穿過一道道宮墻，
來到御花園的涼亭。蕭徹正坐在亭中下棋，對面坐著的是三皇子蕭景琰。見我來了，
蕭徹抬了抬眼：“來了？過來?！蔽易呱锨?，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他身后。
三皇子蕭景琰打量著我，眼神帶著幾分輕佻：“皇兄，這就是那日闖御書房的小宮女？
倒是有幾分姿色?！笔拸貨]理會他，指著棋盤：“你看這步棋該怎么走？”我低頭看去，
棋盤上黑白子交錯，局勢復雜。我不懂棋，卻知道這是他對我的試探。
我福了福身：“奴婢愚鈍，不懂棋藝。但奴婢覺得，下棋如做人，落子無悔，
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笔拸靥袅颂裘迹坪跤行┮馔?。三皇子嗤笑一聲：“說得倒輕巧，
真到了抉擇的時候，怕是早就慌了神?！蔽覜]有理會三皇子的嘲諷，
繼續(xù)說道：“奴婢出身微寒，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知道，無論做什么，
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說這句話時，我刻意加重了語氣，目光直視著蕭徹。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忽然笑了：“說得好。李德全，賞?！崩畹氯B忙應下，
不多時就拿來一個錦盒。蕭徹示意我打開，里面是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簪，
簪頭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爸x陛下恩典?！?我跪下謝恩，心中卻毫無波瀾。
這點賞賜，與我前世失去的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耙院竽憔筒挥没厮橛褴幜?，
” 蕭徹的聲音響起，“去永巷的聽雨軒住著吧?！蔽倚闹幸幌玻?/p>
這意味著我終于擺脫了溫如微的控制。“謝陛下?！比首芋@訝地看著蕭徹：“皇兄，
你真要納一個宮女？”蕭徹淡淡道：“朕只是讓她換個地方住，你想多了。
” 他重新看向棋盤，“該你落子了。”我知道，這只是蕭徹的權宜之計。他還在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