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掉王浩,我沒有立刻離開。
我用鬼力,抹去了現(xiàn)場所有的痕跡,然后控制著王浩那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讓他像個沒事人一樣,騎上馬,繼續(xù)前行。
我要讓他,替我送一份“大禮”回去。
我潛藏在他的影子里,跟著他,來到了山下的坊市。
王浩“采購”完藥材,又在坊市里最大的酒樓,訂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他一個人,點了兩個人才能吃完的份量。
酒樓里人來人往,不少都是修仙之人。他們看到王浩的怪異舉動,都議論紛紛。
“那不是昆侖墟楚仙尊的弟子嗎?怎么一個人吃這么多?”
“誰知道呢,或許是替他師尊買的吧。”
我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很快,一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坊市里傳開了。
“聽說了嗎?楚仙尊那位走火入魔的師兄,林仙君,被治好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仙脈盡毀,神仙難救嗎?”
“千真萬確!據(jù)說啊,是楚仙尊找到了上古的靈藥,硬生生把林仙君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現(xiàn)在林仙君不但傷勢痊愈,修為還更勝從前了!”
“楚仙尊真是情深義重啊!為了師兄,連自己的清修都耽誤了?!?/p>
“可不是嘛!聽說,林仙君傷愈那晚,兩位仙君徹夜對酌,抵足而眠,當真是羨煞旁人!”
我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徹夜對酌?抵足而眠?
說得真好聽。
我?guī)缀跄芟胂蟪瞿歉碑嬅?。楚寒光將我那顆還帶著體溫的、血淋淋的靈根,植入林清玄的體內(nèi)。然后,他守在他心愛的師兄床前,看著他一天天好起來。
而我呢?
我躺在亂葬崗,被蛆蟲啃食,與惡鬼為鄰。
我的痛苦,成了他們愛情的墊腳石。我的犧牲,成了他楚寒光“情深義重”的最好證明。
真是……諷刺啊。
我放下茶杯,眼中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殆盡。
我給王浩下了最后一道指令。
讓他結(jié)完賬,帶著那些所謂的“藥材”,返回昆侖墟。
做完這一切,我便悄然離開,深藏功與名。
……
三日后,昆侖墟。
楚寒光正在自己的洞府里,陪著林清玄下棋。
林清玄的面色紅潤,氣息沉穩(wěn),那顆天品木靈根在他體內(nèi),已經(jīng)完美地融合。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fā)著勃勃的生機。
“師兄,該你了?!背饪粗?,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林清玄微微一笑,正要落子。
就在這時,一個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師尊,不好了!王浩師兄……王浩師兄他……”
“他怎么了?”楚寒光皺眉。
“他……他回來了。但是……但是……”
弟子話還沒說完,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就從洞府外傳了進來。
楚寒光和林清玄臉色一變,立刻閃身出去。
只見洞府外的空地上,王浩直挺挺地站著。他身上采購的那些名貴藥材,散落一地。
只是,他七竅流血,面色青黑,身上布滿了尸斑,早已死去多時。驅(qū)動他站在這里的,只是一股不散的陰煞之氣。
而在他的腳下,用那些所謂的“藥材”,擺出了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藥引】
一陣山風吹過,王浩的身體,像是被風化了千年的沙雕,瞬間化作了一灘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連帶著那些藥材,也一同枯萎,腐爛。
林清玄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嚇得臉色發(fā)白,下意識地躲到了楚寒光的身后。
楚寒光的臉色,則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一眼就看出,王浩是死于極其高深的鬼道之術(shù),魂魄被人生生抽走,尸身還被煉成了傳信的傀儡。
而那兩個字,【藥引】,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這是挑釁。
是那個被他拋棄的“藥引”,從地獄里爬回來,向他發(fā)出的,第一封戰(zhàn)書。
“是……是他?”林清玄聲音顫抖地問。
楚寒光沒有回答。他看著地上那灘黑色的粉末,眼中殺機畢露。
他沒想到,葉塵不但沒死,還墮入了鬼道。
更沒想到,他的報復(fù),來得這么快,這么狠。
“傳我命令!”楚寒光的聲音,冰冷得像昆侖山頂?shù)娜f年玄冰,“封鎖山門,徹查此事!另外,派人去亂葬崗看看,把……把葉塵的尸骨,找回來?!?/p>
他終究,還是有了一絲不安。
只是,他派去的人,注定一無所獲。
因為那個少年,已經(jīng)化作了讓他們永無寧日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