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翎抬頭。
女郎秀美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慮，似乎想知道他剛剛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危險。
淡青發(fā)帶垂落在臉頰兩側(cè)，被風細細撩撥著，時而輕觸她的頸項，時而滑過她的下顎。
說不清的若即若離，道不盡的曖昧婉轉(zhuǎn)。
“我沒事?！?/p>
他有些僵硬地移開目光，指尖微蜷。過了一會才若無其事地坐起來：“你找我什么事？打水，掃地還是洗衣服？”
她說把他當奴仆用，就半點也不含糊。
陸羨蟬擺擺手：“那些事不用你做，今天有更重要的事?！?/p>
于是謝翎被領(lǐng)到一輛馬車前。
望著地上一堆采買來的衣服，糕餅，書本，他有點沉默：“都是給你孩子的？”
“我怕他們在那里吃不好，幫忙搬上去?！?/p>
愛是常覺愧疚，但這一車的虧欠，怕是能撐死對方。
春時正好，午時陽光灑落青石板上也有幾分倦懶。
街上叫賣聲陣陣，馬車繞過繁華的街巷，漸漸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行去。
村子里的炊煙升起，一間不大不小的舊宅子出現(xiàn)在眼前。
“哎，陸娘子，又來看孩子啊?！?/p>
河邊浣洗衣服的大娘笑瞇瞇地招呼著，起身去開門。
陸羨蟬笑笑，遞過去一塊銀子：“張大娘，勞煩你照看了?！?/p>
“哪的話！”張大娘一邊將銀子納入袖子，一邊笑瞇瞇地看向馬車：“每次來都帶一堆東西，來，我?guī)湍?。?/p>
謝翎從車里下來搬運，而陸羨蟬背著手，邁進院子里了。
張大娘忍不住開口：“陸娘子還是第一次帶郎君來這。”
第一次？謝翎側(cè)眸，漆色的眼眸里浮現(xiàn)些遲疑：“里面真是孩子？”
“那能有假？”張大娘笑道：“這三年，她每年都送孩子過來。”
“每年......都送......”
謝翎音色凝滯地重復(fù)著。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樣的神色走進去。
然而進去之后的場景，卻超乎他的想象。
十幾個衣衫陳舊的小孩，正擠在一個院子里。有的在玩泥巴，有的在摘花，有的在讀書，面孔稚嫩，大多是七八歲的小女孩。
陸羨蟬正圍在他們中間，好整以暇地分著一把飴糖。
“都有，排隊?！?/p>
陸羨蟬將他們?nèi)M一個歪歪扭扭的隊伍里，望著第一個臟兮兮的小丫頭，瞇起眼：“小五，你剛剛在做什么？”
小五一雙月牙眼睜得老大，滿臉無辜：“我在練字啊姐姐?！?/p>
陸羨蟬用兩根手指，捏起她臟兮兮的小爪子，嫌棄道：“你在泥里練？”
小五捏著衣角，不好意思地笑了。
陸羨蟬冷哼一聲，將糖放在她手心里：“去找張大娘，我等會來考究你的字?！?/p>
張大娘將東西分好，每份都有衣服，零嘴和兩本書。
十幾個孩子不多，但每個都要跟陸羨蟬說兩句話才肯心滿意足地走開，等到結(jié)束，不知不覺已是午后。
陸羨蟬伸了個懶腰，忽地眼底遞過來一串糖葫蘆。
“多了一串?！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