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混著冰冷的風,灌進別墅半開的窗戶,吹在謝晚晴慘白的臉上。
她赤著腳,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裙,整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眼前,一道只有她能看見的藍色光幕無聲懸浮。
【是否確認將自身好感度全部清零,兌換為許婉清小姐的生命值?】
【是/否】
這是智輔系統第十次發(fā)出詢問,機械的電子音沒有一絲情感,卻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她最后殘存的希望。
好感度,那是她嫁給傅承淵三年來,用全部的愛和順從換來的東西。
如今,卻要她親手清零,去救那個剛剛從傅承淵床上醒來的女人。
謝晚晴的目光越過光幕,落在天花板華麗的水晶吊燈上,那片璀璨的光芒,此刻卻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想起傅承淵是如何抱著虛弱的許婉清,用一種看垃圾般的眼神看著她,命令道:“謝晚晴,婉清的心臟病因你而復發(fā),醫(yī)生說她隨時可能死。你不是自詡愛我嗎?現在,用你的系統救她,這是你欠她的?!?/p>
她欠她的?
多么可笑的指控。
明明是許婉清處心積慮地設計,讓她撞見那不堪的一幕。
可沒人信她。
在傅家,她是鳩占鵲巢的假千金,而許婉清,才是那個流落在外、受盡苦楚的真千金。
傅承淵娶她,不過是為了報復。
他的弟弟傅慎言,更是將她視作眼中釘,不止一次警告她,不要妄圖染指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在他們眼里,她的一切,包括這條命,都該是許婉清的。
最后一絲溫度,隨著胸腔里沉悶的呼吸,悄然熄滅。
寒意從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最終匯聚在指尖,冷得像冰。
她緩緩抬起顫抖的手,用盡最后的力氣,在那個【是】字上輕輕一點。
光幕閃爍,數字瘋狂歸零。
一股難以言喻的抽離感瞬間席卷了她,仿佛靈魂都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從那里流逝。
就在這時,別墅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冷風夾雜著鵝毛大雪席卷而入,傅承淵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身披黑色大衣,撐著一把傘,小心翼翼地將懷中臉色蒼白的許婉清護在身后。
他的身側,是同樣神情冷峻的傅慎言。
兄弟兩人,如同兩尊守護神,將那個柔弱的女人保護得滴水不漏。
他們的視線越過漫天風雪,冷漠地落在別墅外的雪地里。
謝晚晴不知何時已經被傭人拖了出來,被迫跪在冰冷的積雪中。
單薄的睡裙早已被雪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得幾乎脫形的輪廓。
傅承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雙曾讓謝晚晴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厭惡。
“謝晚晴,你可知錯?”
他的聲音比這風雪還要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冰刃,精準地刺入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她抖得幾乎無法呼吸,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痛。
她抬起頭,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迅速融化成水珠,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看到許婉清躲在傅承淵身后,探出半張臉,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得意。
原來,她連最后的尊嚴,都不能保留。
謝晚晴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嗆得她肺部劇痛。
她彎下腰,將額頭重重地磕在積雪覆蓋的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一下,又一下。
直到額頭滲出鮮血,與雪水混在一起,染紅了她眼前的一小片地面。
“我……錯了?!?/p>
沙啞破碎的聲音從她唇間溢出,輕得幾乎要被風雪吞沒。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許婉清的嘴角悄然浮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稍縱即逝。
而傅承淵和傅慎言的臉上,依舊是化不開的寒冰,沒有半分動容。
仿佛她的認錯,她的卑微,都是理所當然。
也就在她認罪的瞬間,那道只有她能看見的藍色光幕再次亮起,上面的文字卻已截然不同。
【檢測到宿主求生意志極低,符合‘置之死地而后生’啟動條件?!?/p>
【新身體已鎖定。】
【靈魂遷徙倒計時:七天。】
一連串陌生的提示,像命運的終章,正無聲地合攏。
謝晚晴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她讀不懂那幾行字的意思,也無力去思考。
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剛才那個頭徹底抽空,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傅家兄弟冷漠的輪廓,許婉清得意的嘴臉,以及那漫天的風雪,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她的身體越來越沉,仿佛要被這片冰冷的白雪徹底掩埋。
意識沉入黑暗前,她只覺得,或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