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沈焰那句“你們,活膩了?”的冰冷宣判中徹底凝固。
幼兒園門口死寂一片,只剩下周天寶殺豬般的凄厲嚎叫在空氣中回蕩,刺得人耳膜生疼。
家長們臉色煞白,死死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大氣不敢出。
李老師渾身抖得像篩糠,扶著周天寶的手早已松開,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
匆匆趕來的園長趙德柱,那張油光滿面的胖臉此刻漲成了豬肝色!
他剛才在辦公室就聽到外面吵鬧,以為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鬧,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如此駭人的一幕!
一個穿著寒酸工裝的男人,竟然捏著他幼兒園最大金主周家小少爺?shù)氖滞?,把孩子疼得鬼哭狼嚎!這還得了?!
“住手!你給我住手!”
趙德柱又驚又怒,肥胖的身軀帶著一股風(fēng)沖過來,手指幾乎要戳到沈焰的鼻子上,唾沫橫飛,
“反了天了!你是什么人?!敢在陽光幼兒園撒野!快放開周少爺!不然我報警抓你!”
他一邊怒吼,一邊用眼神示意旁邊嚇傻的保安:“還愣著干什么!快把這個瘋子拉開!保護好周少爺!”
兩個保安如夢初醒,硬著頭皮上前,伸手就要去拽沈焰的胳膊。
沈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就在保安的手即將碰到他身體的剎那,他捏著周天寶手腕的那只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甚至沒人看清他是怎么動作的。
“嗷——!??!”
周天寶的慘叫聲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銳得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他整個人像被電擊一樣劇烈抽搐,翻著白眼,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那兩個保安的手僵在半空,再也不敢前進分毫!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們的后背。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他們毫不懷疑,只要他們敢碰他,周家小少爺這條胳膊今天就得廢在這里!
沈焰冰冷的目光終于從周天寶那張扭曲變形的胖臉上移開,落在了暴跳如雷的趙德柱身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令人心膽俱裂的漠然。
“報警?”沈焰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好啊?!?/p>
他非但沒松開周天寶,反而微微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啊——??!爸爸!媽媽!救命?。?!殺人了?。 ?/p>
周天寶的嚎哭瞬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里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胖臉因為劇痛而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
趙德柱被沈焰這油鹽不進、甚至變本加厲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
他感覺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尤其是當(dāng)著這么多家長和孩子的面!
“你!你簡直無法無天!”
趙德柱氣得渾身肥肉亂顫,掏出手機,手指哆嗦著開始按號碼,聲音因為憤怒而尖利變形,
“我現(xiàn)在就報警!告你故意傷害!虐待兒童!你等著坐牢吧!還有你女兒,這種有暴力傾向的孩子,我們陽光幼兒園絕不收留!立刻開除!”
他一邊撥號,一邊不忘對著臉色慘白、淚流滿面的糖糖惡語相向:
“小小年紀就學(xué)會打人!果然是沒家教的野孩子!跟你爸一樣是下三濫的……”
“閉嘴!”
沈焰猛地一聲低喝,如同平地驚雷!
冰冷的殺氣如有實質(zhì)般轟然爆發(fā),瞬間將趙德柱后面污穢不堪的咒罵硬生生堵了回去!
趙德柱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手機差點脫手掉在地上!
沈焰的眼神徹底冰封,如同萬載不化的寒冰深淵。
他緩緩松開捏著周天寶的手腕——那胖小子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捂著腫起一圈青紫的手腕,只剩下抽噎的力氣。
沈焰站直身體,高大挺拔的身影帶著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步步走向趙德柱。
他每踏出一步,趙德柱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重錘狠狠敲擊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
“開除我女兒?”沈焰在距離趙德柱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冷酷,
“就憑你?”
他微微俯身,那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目光直刺趙德柱躲閃的雙眼,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
“你,配嗎?”
(二)
趙德柱被這眼神看得魂飛魄散,色厲內(nèi)荏地尖叫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周家不會放過你的!周雄周總可是我們幼兒園的榮譽董事!他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識相的趕緊跪下給周少爺?shù)狼福缓髱е愕囊胺N滾蛋!不然……”
“周雄?”沈焰嘴角勾起一抹殘酷至極的弧度,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很好?!?/p>
在趙德柱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沈焰慢條斯理地從他那件舊夾克的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屏幕碎裂、看起來極其廉價的老式按鍵手機。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趙德柱看著那破手機,臉上瞬間露出鄙夷和嘲諷:
“呵!裝模作樣!拿個破手機嚇唬誰呢?”
沈焰沒理他,只是用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按鍵上按了一個極其簡短的號碼,甚至不是完整的11位手機號,更像是一個特殊的內(nèi)線代碼。
電話幾乎是秒通。
沈焰將破舊的手機放到耳邊,聲音恢復(fù)了絕對的冰冷和平靜,言簡意賅,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陽光幼兒園,趙德柱。”
“三分鐘?!?/p>
“讓他知道,動我沈焰的女兒,是什么下場。”
說完,不等對方有任何回應(yīng),直接掛斷。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趙德柱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更加夸張的嘲笑:
“哈哈哈!演!接著演!三分鐘?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嗎?裝腔作勢!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沒完!我這就打給周總……”
他話音未落,他手里那只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突然像抽風(fēng)一樣瘋狂地震動起來!
刺耳的鈴聲劃破了死寂的空氣!
趙德柱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屏幕——來電顯示:市教育局局長,張為民!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
教育局局長?
這個時間點打給他?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瞬間籠罩了他!
他不敢怠慢,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臉上瞬間堆起諂媚到極點的笑容,腰也不自覺地彎了下去:
“喂?張局?您怎么親自……”
“趙德柱?。?!”
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平時客套的寒暄,而是張為民暴怒到極致的咆哮!
聲音之大,連旁邊的沈焰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他媽的是不是活膩了?!你想死別拉著老子墊背??!”
趙德柱被這劈頭蓋臉的怒罵罵懵了,臉上的笑容僵住,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張…張局?您…您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你還有臉問?!”
張為民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
“你他媽得罪了誰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啊?!沈先生!沈先生的女兒在你那個破幼兒園被欺負了?!你他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腦子里裝的都是屎???!”
“沈…沈先生?”
趙德柱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地看向眼前那個穿著舊工裝、氣質(zhì)冷峻如山的男人,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竄遍全身!
難道……難道剛才那個電話……是真的?!
“我告訴你趙德柱!”
張為民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
“就在剛才!省廳一把手!還有市委王書記!甚至…甚至更上面的大人物!電話直接打到我這里!問我是不是不想干了?!問我知不知道沈先生是什么身份?!老子差點被你害死!!”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立刻!馬上!給老子跪在沈先生面前磕頭認錯!求他原諒!要是沈先生和他女兒有一丁點不滿意,老子第一個扒了你這身皮!把你這些年干的那些齷齪事全抖出來!讓你把牢底坐穿!聽見沒有???!”
張為民的咆哮如同驚雷,在趙德柱耳邊炸響!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肥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由豬肝色瞬間褪成死灰!
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如同帕金森,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趙德柱猛地抬頭看向沈焰,眼神里充滿了最深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這個穿著破舊工裝的男人……他到底是誰?!
竟然能讓市局局長如此恐懼!
能讓省廳甚至更上面的大人物親自過問?!
他剛才罵了什么?野種?下三濫?還要開除他女兒?!
巨大的恐懼瞬間擊垮了趙德柱!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
沒有任何猶豫,直挺挺地、五體投地地跪在了沈焰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
額頭重重地磕了下去,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沈…沈先生!饒命!沈先生饒命啊??!”
趙德柱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顫抖,肥胖的身體抖得像狂風(fēng)中的落葉,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瞎了狗眼!冒犯了您和千金!我該死!我該死啊!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狗命吧!”
他一邊語無倫次地求饒,一邊瘋狂地磕頭,額頭很快就在粗糙的地面上磕出了血印子,狼狽不堪,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
旁邊的李老師看到園長都跪下了,嚇得魂飛魄散,也跟著“噗通”一聲癱跪在地,臉色慘白如紙,抖得說不出話來。
而癱在地上的周天寶,看到連平日里對他爸爸都客客氣氣的趙園長竟然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巨大的恐懼徹底壓倒了他。
他只感覺褲襠一熱,一股溫?zé)岬囊后w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瞬間浸濕了名貴的褲子,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他竟然被當(dāng)場嚇尿了!
周圍的家長和老師們,早已被這戲劇性、打敗認知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看向沈焰的目光,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敬畏和恐懼!
這個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來頭?!
一個電話,三分鐘不到,就讓不可一世的趙園長跪地磕頭如搗蒜,把周家小霸王當(dāng)場嚇尿?!
(三)
沈焰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磕頭如搗蒜、額頭滲血的趙德柱,眼神里沒有半分波瀾,只有冰冷的漠然。
仿佛腳下匍匐的,真的只是一條無足輕重的野狗。
他彎腰,將那個被周天寶踩得臟污不堪、一只耳朵幾乎脫落的小兔子玩偶,從地上撿了起來。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不再看身后那一片狼藉和跪地求饒的丑態(tài)。
他走到糖糖面前。
糖糖還站在原地,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但此刻,那里面不再是絕望和委屈,而是滿滿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
她親眼看著那個兇巴巴的園長伯伯,在爸爸打完一個電話后,就嚇得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那個一直欺負她的壞蛋周天寶,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爸爸……真的好厲害!比超人還厲害!
沈焰蹲下身,將那只臟兮兮的小兔子遞到糖糖面前,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臟了,爸爸給你買個新的?!?/p>
糖糖卻用力搖了搖頭,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從沈焰手里接過那只殘破的小兔子,緊緊地抱在懷里。
她抬起小臉,看著爸爸深邃的眼睛,聲音清脆而響亮,帶著全然的信任和驕傲:
“不要新的!這是爸爸給我的!糖糖就要這個!”
她頓了頓,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焰,用全世界最崇拜的語氣宣布:
“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爸爸!”
沈焰看著女兒眼中純粹的信任和崇拜,看著她緊緊抱著那個他送出的、象征著父愛開始的“破”玩偶,心臟深處最堅硬的地方,仿佛被一股暖流徹底融化。
他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拂開糖糖額前微亂的碎發(fā),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暖意:
“嗯?!?/p>
他站起身,再次牽起糖糖的小手。
這一次,他的動作無比自然,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姿態(tài)。
他沒有再看地上跪著的趙德柱和李老師,也沒有看嚇尿褲子、瑟瑟發(fā)抖的周天寶和躲在人群后面面無人色的林嬌嬌。
他牽著糖糖,如同牽著稀世珍寶,轉(zhuǎn)身,邁步。
所過之處,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所有家長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眼神里充滿了敬畏。
沈焰的腳步在即將走出人群時,微微一頓。他沒有回頭,冰冷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遍死寂的門口,如同最后的審判:
“這家幼兒園,該換主人了。”
“至于你們……”
他的話音未落,趙德柱和李老師已經(jīng)嚇得魂飛天外,磕頭磕得更響了,哭嚎著求饒:
“沈先生饒命!沈先生開恩??!”
沈焰沒有再理會身后的哭嚎。他低頭,對身邊仰著小臉看他的糖糖,聲音溫和下來:
“糖糖,我們回家?!?/p>
“嗯!回家!”
糖糖用力點頭,緊緊握著爸爸的大手,小臉上綻放出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她抱著懷里那只臟兮兮的小兔子,像抱著最珍貴的戰(zhàn)利品,昂首挺胸地跟著爸爸。
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一步一步,離開了這片剛剛上演了權(quán)勢碾壓、徹底刷新他們認知的地方。
陽光幼兒園門口,只剩下趙德柱絕望的哭嚎、李老師癱軟的啜泣、周天寶身下的尿騷味,以及一片死寂的、被恐懼籠罩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