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七十大壽那天,我親手為她做了一個生日蛋糕。十二歲的我在廚房里忙碌著,
五歲的弟弟小寶趴在桌邊,時不時伸出小舌頭舔嘴唇。第二天早上,蛋糕還在,
但卻不再是我的那個。餐桌上擺著一個完美的雙層蛋糕,奶油花朵整齊得不像話。
蛋糕被切掉了一角,盤邊散落著可疑的碎屑。蛋糕被替換了,小寶也失蹤了。他的小床上,
被褥保持著睡過的形狀,最愛的泰迪熊孤零零地躺著。小寶真的是失蹤了嗎?
我死死盯著媽媽在廚房的背影。我不敢說,也不能說出真相,
直到很多年以后...這個秘密在我心底埋藏了二十年,像一顆毒種子,終于要破土而出。
1奶奶七十大壽那天,我決定給她一個驚喜。十二歲的我踩在小板凳上,
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小手笨拙地攪動著面糊,廚房里彌漫著面粉和雞蛋的香甜氣息。
我要親手為奶奶做一個生日蛋糕,就像電視里那些漂亮的雙層奶油蛋糕一樣。
"哥哥在做什么呀?"五歲的弟弟小寶湊過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給奶奶做生日蛋糕!"我驕傲地說,
手上的動作卻因為分心而更加笨拙,"你不許搗亂!"小寶乖巧地點點頭,
坐在小板凳上看我忙活。他總是這樣安靜,很少說話,但那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
像會說話一樣。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是他饞嘴時的小動作。
我按照媽媽教我的方法,先打蛋液,再篩面粉。廚房的柜子很高,我夠不著最上層的調(diào)料罐。
我搬來椅子爬上去,在一排白色的瓶瓶罐罐中尋找著泡打粉。所有的罐子看起來都差不多,
我拿了一個標簽有些模糊的白色粉末罐子。罐身上積了一層薄灰,顯然很久沒人動過。
"就是這個。"我自言自語道,倒了兩大勺進面糊里。粉末落入面糊時揚起一陣細小的塵埃,
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小寶在一旁拍手叫好:"哥哥好厲害!我也好想吃哥哥做的蛋糕!
"他的聲音清脆得像銀鈴,眼睛里盛滿了期待。2我們家的氣氛從來都不算和睦。
媽媽生小寶的時候,爸爸出了車禍。那天晚上下著大雨,
爸爸開車去醫(yī)院的路上撞上了一輛大貨車。等媽媽從產(chǎn)房出來,聽到的就是爸爸的死訊。
從那以后,媽媽看小寶的眼神就變了。她的目光落在小寶身上時,瞳孔會不自覺地收縮,
嘴角繃成一條僵硬的直線,仿佛在極力克制某種洶涌的情緒。她從不承認,
但我能感覺到那種冰冷的恨意。每當小寶哭鬧時,媽媽的臉色就會變得鐵青,嘴角緊抿,
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陰狠。每當我和小寶一起玩耍時,
媽媽總是冷冷地把小寶推開:"別煩你哥哥。"然后對我說:"小明真乖,小明最懂事了。
"有時候深夜,我會聽到媽媽在客廳里自言自語,聲音低沉得像在咒罵什么。我偷偷探頭看,
只見她坐在黑暗中,死死盯著小寶的房間方向,那種眼神讓我汗毛直豎。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顯得格外猙獰。
我知道媽媽心里一定在想:如果沒有小寶,爸爸就不會死。更可怕的是,
我知道媽媽是個很果斷的人。當她下定決心要做什么事的時候,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我記得有一次,她決定把家里養(yǎng)了多年的老狗送走,任憑我和小寶怎么哭鬧哀求,
第二天狗還是不見了。3蛋糕做好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
我用媽媽的圍裙小心地包好蛋糕,準備明天早上給奶奶一個驚喜。蛋糕的形狀歪歪扭扭,
奶油抹得坑坑洼洼,像一座隨時會倒塌的小山。但在我眼里,
它比蛋糕店里那些精致的點心都要美。但是做蛋糕實在太累了,我躺在沙發(fā)上很快就睡著了。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在我臉上,暖洋洋的。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廚房里有動靜。
我瞇著眼睛朝廚房看去,模糊中看到媽媽的身影在忙碌著什么。月光透過紗簾,
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墻上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她的動作很輕,似乎怕吵醒我們。
借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她正在切什么東西,刀子在案板上發(fā)出細微的"篤篤"聲,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然后我聽到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裝什么東西。
媽媽還拿著一塊濕抹布,仔細地擦拭著什么,動作小心翼翼,
就像在清理什么見不得人的痕跡。她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我想起我的蛋糕,心里一緊,但眼皮太重了,很快又睡了過去。在夢中,
我聽到了小寶的哭聲,很微弱,很絕望,就像小貓咪的嗚咽。但很快,哭聲就停止了,
房子里重歸死寂。那寂靜如此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4第二天一早,
我興沖沖地跑到廚房,卻愣住了。桌上確實有一個蛋糕,雙層的,上面還有奶油花朵,
看起來很漂亮。奶油花朵排列得整整齊齊,每一朵都像是用模具刻出來的。
但這不是我做的那個蛋糕。我做的蛋糕形狀不規(guī)則,奶油抹得坑坑洼洼的,像個丑小鴨。
而眼前這個蛋糕太完美了,就像蛋糕店里買的一樣。更重要的是,
這個蛋糕已經(jīng)被切掉了一角。切口整齊平滑,像是用專業(yè)的蛋糕刀切的。我走近仔細看,
發(fā)現(xiàn)蛋糕盤旁邊還散落著幾粒蛋糕屑,就像有人匆忙吃完后沒來得及清理干凈。
蛋糕屑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水漬,形狀像一滴眼淚。"媽媽,這是我的蛋糕嗎?"我疑惑地問。
媽媽正在廚房里煮粥,聽到我的話,手明顯顫了一下。鍋里的粥濺出來,
落在爐灶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當然是啊,"她勉強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不自然,
"媽媽幫你裝飾了一下,是不是很漂亮?""那為什么少了一塊?""奶奶昨晚餓了,
先嘗了一塊。"媽媽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我點點頭,
雖然心里還是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很高興。畢竟,蛋糕變得這么漂亮。"小寶呢?
"我四下張望,"快叫他起來,我們要給奶奶唱生日歌了!"媽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像是被人抽干了血。她手中的勺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在寂靜的廚房里格外刺耳。
5我們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找到小寶。他的小床上空空的,被子還是昨晚的樣子,
但仔細看,枕頭邊有些細小的蛋糕屑。他最喜歡的小熊玩具還在枕頭邊,
小熊的毛上也沾著一點點白色的粉末,他絕不會丟下小熊獨自離開的。小熊的一只眼睛掉了,
黑洞洞的,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什么。"小寶!小寶!"我在院子里大聲喊著,
聲音帶著哭腔。晨露打濕了我的拖鞋,涼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里。
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里亂跑,掀開每一條被子,打開每一個柜子,甚至趴在床底下找。
我的雙手在顫抖,膝蓋不斷磕碰在家具上,但我感覺不到疼痛。媽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在屋里屋外地尋找,動作越來越急促。當她經(jīng)過小寶的床邊時,
我看到她迅速用手拂去了枕頭上的蛋糕屑,動作很輕很快,像是要抹去什么罪證。那一瞬間,
我停下了腳步。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我心底升起,像有什么東西不對勁,但我說不清楚是什么。
"會不會是出去玩了?"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五歲的孩子能去哪里?"媽媽的聲音也有些發(fā)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
"而且他從來不會一個人出門的。"奶奶聽到動靜也起來了。看到我們慌張的樣子,
她皺起了眉頭,皺紋在晨光中顯得更深了:"怎么了?""小寶不見了。
"媽媽的聲音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來的,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奶奶的臉也白了,
像是被漂白劑泡過:"趕緊報警!"但媽媽搖了搖頭,一縷頭發(fā)從她的發(fā)髻中散落下來,
顯得格外凌亂:"再找找,也許他就藏在什么地方。孩子貪玩,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媽媽,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眼神閃爍不定,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想起她深夜在廚房的身影,想起那個被替換的蛋糕,
想起她剛才迅速清理蛋糕屑的動作...為什么媽媽不愿意報警?6那天的生日聚會取消了。
我們一家人在焦慮中度過了一整天。鄰居們也來幫忙找,但小寶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每一處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每一個認識的人都問過了,
卻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到了晚上,媽媽終于報了警。她打電話時手指顫抖得幾乎按不準號碼,
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警察來了之后,仔細詢問了情況,還在房子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
他們的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痕,像是在搜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孩子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什么時候?"警察問,筆尖懸在記事本上方,隨時準備記錄關鍵信息。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后。"媽媽回答,眼睛盯著地板,"他和哥哥一起看了會兒電視,
然后就上床睡覺了。""有沒有可能半夜醒來自己出門了?""不可能的,"媽媽搖頭,
一縷頭發(fā)隨著她的動作晃動,"他膽子很小,晚上連廁所都不敢一個人去。"警察記錄著,
又問了一些細節(jié)問題。臨走前,他安慰我們說會盡快找到孩子的。
但他的眼神里有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東西,像是在懷疑什么。但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像一塊冰慢慢在胃里融化。小寶真的只是走失了嗎?7從小寶失蹤的那天起,
我就開始懷疑媽媽。不是懷疑她沒有盡力尋找,而是懷疑她根本就知道小寶在哪里。最初,
這種懷疑只是一顆小小的種子,藏在我心底某個黑暗的角落。但隨著時間推移,
它開始生根發(fā)芽,瘋狂地生長,直到占據(jù)了我的整顆心。我記得那個被替換的蛋糕,
記得媽媽深夜在廚房的身影,記得她聽到小寶失蹤時那種過分的"震驚"。
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拼圖的一塊,慢慢在我腦海中組成一幅可怕的畫面。
還有她拒絕立即報警的反應。正常人丟了孩子,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立刻報警嗎?
一切都太可疑了。我開始悄悄觀察媽媽的一舉一動,像個小偵探一樣收集證據(jù)。
我發(fā)現(xiàn)她經(jīng)常在深夜起來,悄悄地在院子里挖土,說是要種菜。但奇怪的是,
她種的菜從來不發(fā)芽。每次挖土時,她的表情都很陰沉,月光下她的影子像一把鋒利的剪刀,
剪碎了我對她所有的信任。我偷偷跟在她后面,光著腳踮起腳尖,
躲在門后或窗簾后面監(jiān)視她。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出汗,但我必須知道真相。我還發(fā)現(xiàn),
垃圾桶里經(jīng)常有一些奇怪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些我不認識的東西,有時候還散發(fā)著腥臭味。
每當我想仔細看看時,媽媽總是很快就把垃圾倒掉,眼神閃爍,明顯心虛。
有一次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打開一個袋子,里面是一團黏糊糊的紅色物質(zhì),
嚇得我立刻松了手,連退幾步,背靠著墻壁才站穩(wěn)。最讓我害怕的是,媽媽看我的眼神變了。
她變得格外溫柔,格外關愛,但那種關愛里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就像要把原本給兩個孩子的愛全部傾注在我身上。她的擁抱太緊,
緊得讓我喘不過氣;她的吻太多,多得讓我想逃。每當她擁抱我時,
我的身體會不由自主地僵硬,肌肉緊繃,就像抱著我的不是母親,而是一條毒蛇。
有時候深夜,我會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睜開眼,就看到媽媽站在我的床邊,
在黑暗中靜靜地凝視著我,那種眼神既慈愛又可怕,讓我不敢動彈。月光照在她的半邊臉上,
另外半邊隱在陰影中,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我會閉上眼睛裝睡,
但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像實質(zhì)一樣壓在我身上,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這種愛讓我毛骨悚然。
因為我知道,這份過度的愛,是建立在小寶永遠不會回來的基礎上的。8隨著時間的推移,
警察的搜尋漸漸停止了。小寶的失蹤成了一個懸案。他的照片還貼在電線桿上,
但風吹日曬后,漸漸褪色,就像人們對這件事的記憶一樣慢慢淡去。鄰居們偶爾還會問起,
媽媽總是搖頭嘆氣,說孩子可能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她表現(xiàn)得像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應有的樣子:悲傷、絕望、但又抱著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