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zāi)荒年,我成了家里唯一值錢的東西。
為了換婆婆的藥錢,我被相公典給大戶老爺生兒子。
我天真的以為,只要生了兒子,就能和相公團聚,再回到從前。
可女兒被掐死,兒子被奪走,容顏盡毀,
我拖著慘軀回到家中,卻見相公摟著新婦:
“你做大,她做小?!?/p>
婆婆:“你在外面給別的男人生兒子,我們李家也不能絕后?。 ?/p>
此刻,女兒青紫的小身軀和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絞碎了我的心肺!
我一頭撞死在了李家院墻上。
再睜眼,回到典妻前夜。
燭光下,相公握緊我的手,情真意切:“娘的命攥你手里了!”
“只要生了兒子,馬上接你回家!我李文翰絕不負你!”我只笑了笑
“好。”
......
關(guān)于前世最后的記憶,是頭顱撞上院墻時撕心裂肺的疼。
我的視線模糊,昏黃燭光下,李文翰跪地的身影扭曲晃動:“盈盈,只有你能救娘了!沒有藥,娘會病死的!”
這錐心的字字句句讓我驟然清醒。
我重回了,回到了典妻前夜。
床上,婆婆撕心裂肺的咳,衣襟濺著未干的血漬。
兩年前的大雪天,她將快要凍死的我撿回家。
為了這份恩情,我當牛做馬,伺候他們母子二人,漿洗縫補,供李文翰讀書??伤麪€泥扶不上墻!
賭光了家底,債主沒日沒夜的上門。
目光掃過床頭上尚未褪色的‘囍’字,只覺諷刺。
三個月前,滿十七歲的我順理成章的嫁進了李家。
他那時捧著我的手說:
“成了親,我一定會改。”
可下午隔壁村的錢阿婆找到家里,
說山外頭有個年過三十的大戶老爺,因為沒有子嗣,被人閑話,
族中尊長催促他納妾,可家里的太太不同意,只允許從外面典一個回來。
若是愿意,他肯出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
足夠李文翰還清賭債和買藥,
也足夠?qū)⑺麑⒆约旱哪镒酉裆谝粯拥浣o他人作踐。
李文翰見我久久沉默,一把將我推到在地:
“你以為我愿意把娘子典給人家?可又有什么辦法?。∵@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前世我滿手是血的畫面閃過。
九死一生連誕二子,用命換來的銀錢救了他們母子。
可當我受盡折磨,托人捎去血書時,誰又能救我?
這母子二人搪塞哭窮,轉(zhuǎn)頭就張羅新婦進門!
我抬眼,死死盯住他:
“你真的要將我典出去嗎?”
李文翰以為我回心轉(zhuǎn)意,立馬豎起三指對天起誓:
“只要你給那老爺生下兒子,我立即你接回家,我李文翰若負你,定當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他說著竟擠出兩滴淚來:
"你就應(yīng)了我這一回,好不好?"
“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我面無表情地重復(fù),撇見床底的匣子。
他早就收了銀子,我又何時有過選擇?
我將眼底的淚逼回,揚起一抹的笑意:“好”
幾日后,在兩家族人的見證下,李文翰與趙家簽訂了契約,
祠堂內(nèi)傳出的聲音依舊刺耳:
“立契人李文翰,因母病家貧,自愿將妻室林氏押于趙家名下三年,所生子女皆為趙家子嗣。若三年無子,可延期兩年,過期不贖!”
臨別前,李文翰正假意抱頭痛哭:
“趙家路遠...你...保重...”
我心底冷笑,事到如今,你還在裝。
我突然放聲痛哭,一步一回頭:
“相公!你可要爭氣?。〗袢漳艿淞宋?..明日難不成要典了咱娘嗎?”
“相公!莫再賭了!找份活計吧!娘的命指著你呢!典金撐得了一時,撐不了一世??!”
圍觀路人的議論聲不斷,
李文翰臉色鐵青,狼狽地摔門遁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