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孟肆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反問：“什么？！”
他一腳把主治醫(yī)生踢到在地，“你他媽說什么？”
“什么一尸兩命？”
“我他媽要母子平安?。 泵纤寥怀吨囊骂I(lǐng)瘋道：“不然你就等著死吧！”
陸之瑤小心翼翼走過來，勸慰道：“肆然，還是保一個吧，萬一呢？”
孟肆然毫不猶豫道，“那就保大?！?/p>
陸之瑤眼里閃過一絲惡毒的怨恨，“那我去說吧！”
孟肆然沒有疑心，“嗯?！?/p>
手術(shù)室內(nèi)，許箏在劇痛和大量失血的邊緣，竟保留著一絲模糊的意識。
她聽到了門外隱約傳來的“保一個”的對話。
心里還是有期待的。
孟肆然對她的愛毋庸置疑。
可沒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江醫(yī)生，病人家屬說保小。”
保小。
這兩個字像利刃一樣狠狠扎進許箏的心臟，徹底碾碎了她最后一絲希望和留戀。
原來他甚至都不愛她，許箏僅存的一點求生意志也開始消散。
就在這時，江臨握著她的手，厲聲道：“許箏，看著我！我不會拋下你！”
“現(xiàn)在挺住，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孩子！呼吸！”
江臨的眼神專注而堅定，那句我不會拋下你，像黑暗里唯一的光。
可孩子還是沒了。
她的孩子是一個已經(jīng)成型的男孩，卻連被送去保溫箱的機會都沒有。
許箏醒來才知道這件事。
孟肆然不知道去哪，估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這次最需要他在的時候，他也不在。
許箏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陸之瑤踩著高跟鞋，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快意。
她把一份文件輕飄飄地扔在許箏面前。
“喏，爺爺讓我告訴你，合約解除，你去不了國外了?！?/p>
合同解除不是最絕望的，最絕望的是陸之瑤接下來的話。
“爺爺還讓我告訴你?！?/p>
她彎下腰，湊近許箏蒼白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又惡毒：
“他說，你保不住他的孫子，那就用你親人的命來抵?！?/p>
說完，陸之瑤掏出手機播放視頻，屏幕幾乎要貼到許箏的眼睛上，生怕她看不清。
畫面里，母親在療養(yǎng)院，呼吸管被陸之瑤硬生生拔掉。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的生命體征線在幾秒內(nèi)，迅速拉成一條筆直冰冷的死亡直線。
她什么都做不了。
許箏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的視線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絕望瞬間遍布全身，最后那點支撐著她的東西，徹底碎了。
她和母親在這些上位者的眼里，就像螻蟻一樣。
所以她怎么會那么天真，以為簽了合約就能離開？
怎么會認為忍讓就能換來平安？
從頭到尾，她根本沒有生路。
陸之瑤見她這幅摸樣，心里面爽快多了。
“爺爺答應(yīng)我，馬上就給我和肆然辦婚禮?！?/p>
“許箏，你這樣不如死了算了，省得婚禮那天挨我的眼?！?/p>
許箏躺在那里，整個人卻像被抽空了靈魂，眼神里只剩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平靜道：“我會去死的?！?/p>
畢竟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依戀的東西了。
“我可不信，除非你現(xiàn)在跳下去?！?/p>
陸之瑤她丟下這句話就走。
她不會徹底地碾碎許箏不是因為她心軟，而是因為她喜歡看著許箏垂死掙扎的樣子。
她走后，許箏徹底想清楚了，她真的不會不想活了。
媽媽不在了，孩子也沒了。
她強撐著身體起來，傷口被一寸寸撐.開，血染紅了整個紗布。
許箏提筆寫下一份遺書。
“孟肆然，我多么期望我一開始沒有遇見你，除了一開始幾年的歡愉，你現(xiàn)在給我的幾乎全是痛苦?！?/p>
“當(dāng)你選擇孩子而拋棄我的時候，我的心里滿是絕望?！?/p>
“除了這件事，還有很多事，但我已經(jīng)寫不盡了。”
“......”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勿念?！?/p>
“許箏絕筆?！?/p>
她把遺書壓在百合花下，然后自己按壓著傷口讓它不要出那么多血，自己一個人慢慢往窗臺邊挪。
她一步一步，拖著病體，緩慢而決絕地向窗臺挪去。
許箏想，今天是個好天氣，適合自殺。
她閉上眼，身體向前一傾，從高高的窗臺縱身躍下，期間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