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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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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夜救贖暴雨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瘋狂地撕扯著城市。豆大的雨點砸在頭盔面罩上,

噼啪作響,密集得幾乎織成一片混沌的白色幕布,把整個世界都模糊了。我——林默,

此刻正伏在一輛破舊電動車的車把上,濕透的雨衣沉重地黏在身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水汽,冰冷刺骨?!安?!”一聲低罵脫口而出,

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雨聲里。手機屏幕在昏暗的雨夜中亮得刺眼,屏幕上跳動著新的派單信息,

目的地是城南那片迷宮般的老舊居民區(qū),地址模糊得如同鬼畫符。更要命的是,

系統(tǒng)標(biāo)注的送達時限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鐘。饑餓感在冰冷的雨水中格外尖銳,

像把鈍刀在胃里攪動。這單跑完,或許能湊夠明天的飯錢。我咬緊牙關(guān),猛地擰動電門,

電動車發(fā)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掙扎著沖入更深的雨幕。車輪碾過積水,濺起渾濁的水花,

冰冷的雨水立刻順著褲腳倒灌進鞋子里,凍得腳趾發(fā)麻。風(fēng)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

拼命撕扯著雨衣的縫隙,試圖帶走最后一點可憐的溫度。

導(dǎo)航的電子女聲在雨聲中顯得斷斷續(xù)續(xù)、有氣無力。

車子拐進一條狹窄得僅容一輛車勉強通過的小巷,兩側(cè)是斑駁剝落的老墻,

雨水沿著墻皮流淌下來,像一道道黑色的淚痕。巷子深處沒有路燈,

只有遠處高樓霓虹的一點微弱反光,勉強勾勒出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堆積在墻角的垃圾輪廓。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腐爛的菜葉味和若有若無的鐵銹氣息,令人窒息。

就在車燈微弱的光柱掃過巷口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時,

一個模糊的、蜷縮著的黑影猛地撞入我的視野。心臟驟然一縮,幾乎要跳出喉嚨口。

我猛地捏緊剎車,輪胎在濕滑的地面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電動車劇烈地晃了一下才險險停住,距離那個黑影只有不到半米。

車燈的光柱像舞臺追光般死死釘在那里。那是一個人!他側(cè)身蜷縮在冰冷骯臟的積水里,

昂貴的深色西裝早已被泥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卻此刻顯得異常狼狽的線條。

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的臉,那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緊抿著,透出一種瀕死的青灰。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右側(cè)額角,一道深深的傷口被雨水泡得發(fā)白外翻,暗紅的血水混合著泥漿,

還在不斷地被雨水沖刷下來,染紅了他身下的一小片積水。他一只手死死按在肋下,

指縫間也隱隱滲出暗紅的痕跡,另一只手臂軟軟地搭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

他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躺著,像一件被隨手丟棄的垃圾,生命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巷子深處死寂得可怕,只有暴雨砸在頭盔、雨衣、地面和垃圾堆上的喧囂噪音,

構(gòu)成一片令人心慌的空白。雨水冰冷地順著脖頸流進后背,激得我打了個寒顫,

恐懼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臟。跑?這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我只是個送外賣的,

只想掙口飯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渾水……趟不得。手指下意識地又握緊了車把,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可就在我?guī)缀跻獢Q動電門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瞬間,

地上那人的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力氣,

那只搭在地上的手臂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向上抬起,幅度微小得幾乎難以察覺,

沾滿污泥的手指痙攣著,似乎想抓住什么虛空中的救命稻草。

一個破碎的、帶著血沫的氣音從他那青灰色的唇間艱難地擠出來,微弱得如同嘆息,

卻清晰地穿透了雨幕的喧囂,

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救……救我……”那聲音里蘊含的絕望和求生本能,

像一根無形的針,瞬間刺破了我所有的猶豫和自保的念頭。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yīng)。

我?guī)缀跏菨L下電動車,雙腳重重地踩進沒到腳踝的冰冷積水里。顧不上冰冷刺骨,

我兩步跨到他身邊,蹲了下來。一股混合著血腥、雨水和污泥的濃重氣味撲面而來。

他身上的傷口遠比遠處看到的更加猙獰。額角的傷口很深,皮肉翻卷,

雨水沖刷下能看到森白的骨頭邊緣。肋下的位置,深色西裝布料被劃開一個口子,

里面的白襯衫早已被染成暗紅,濕透了緊貼在身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那處傷口,

帶來一陣痛苦的痙攣?!皳巫?!”我的聲音在雨聲里顯得異常嘶啞,

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我試圖去扶他,手剛碰到他冰冷的肩膀,他猛地一個激靈,

那雙一直緊閉的眼睛竟在此時費力地睜開了一條縫隙。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即使在如此狼狽瀕死的境地,瞳孔深處依舊殘留著一絲令人心悸的銳利和深不見底的幽暗,

仿佛蘊藏著風(fēng)暴的深海。那目光短暫地聚焦在我頭盔面罩后的臉上,

帶著一種審視和……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隨即,

那點銳利的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迅速黯淡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和……某種決絕。他那只原本按在肋下的手,

不知何時已悄然移到了西裝內(nèi)袋的位置。就在我試圖再次攙扶他時,

那只沾滿血污和泥漿的手極其艱難地、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伸了出來。

冰冷的、濕漉漉的手指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完全不像一個垂死之人。

我驚愕地低頭,只見他緊握的拳頭在我手腕上松開,

一枚冰冷的、沾著血污和泥水的圓形金屬物硬生生地塞進了我同樣濕透的手心。

那是一枚硬幣。一枚極其不起眼的舊硬幣。材質(zhì)像是某種黯淡的黃銅合金,

邊緣已經(jīng)被歲月摩挲得圓潤光滑。一面刻著繁復(fù)得難以辨認的古老花紋,

另一面則是一個同樣模糊不清、線條剛硬的徽記輪廓。它冰冷、沉重,

帶著他掌心的血污和雨水,躺在我的手心,像一個突兀而詭異的謎題。他死死地盯著我,

嘴唇艱難地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只吐出一個微弱得幾乎被雨聲淹沒的氣音:“……收好……”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

最后一絲光芒徹底熄滅,手臂頹然垂落,整個人再次陷入徹底的昏迷,

仿佛剛才那拼盡全力的動作耗盡了他殘存的所有生機。冰冷的硬幣緊貼著我的掌心,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顫抖??謶趾鸵环N莫名的巨大壓力瞬間攫住了我。

這不是報酬,這更像是一個沉重的、無法擺脫的烙印。我猛地抬頭,

巷子兩頭依舊是死寂的暴雨和黑暗,但直覺告訴我,危險從未遠離。來不及細想了!

求生的本能和對一個陌生生命的責(zé)任感壓倒了一切。我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

連拖帶拽地將這個沉重的、失去意識的男人艱難地扶起。

他冰冷濕透的身體靠在我同樣濕透的身上,死沉死沉。我?guī)缀跏前氡嘲肟傅赝现?/p>

踉踉蹌蹌地沖向巷口我那輛小小的電動車。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積水里,發(fā)出嘩啦的響聲,

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刺耳。好不容易把他沉重的身軀安置在電動車后座,

讓他無力地靠在我的背上。我跨上車座,擰動電門的手都在抖。電動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搖搖晃晃地沖出小巷,重新匯入被暴雨統(tǒng)治的街道。冰冷的雨水瘋狂地抽打著我們,

我死死咬著牙,用最快的速度朝著最近的社區(qū)醫(yī)院沖去。

后座男人的頭無力地靠在我的頭盔上,每一次顛簸都讓我的心懸到嗓子眼。

那枚冰冷的舊硬幣,被我死死攥在掌心,硌得生疼,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2 命運轉(zhuǎn)折三天后。正午的陽光透過“蜂鳥快送”站點油膩的窗戶玻璃,

明晃晃地落在地上,切割出幾塊刺眼的光斑。

空氣里彌漫著廉價快餐、汗水和機油混合的渾濁氣味。站點里亂糟糟的,

電動車充電的嗡鳴、派單機器的滴滴聲、外賣員們大聲抱怨著奇葩顧客的粗話,

匯成一片令人煩躁的背景噪音。我坐在角落一張吱呀作響的塑料凳上,脊背僵硬地挺著,

像一尊被釘在那里的石像。汗水沿著鬢角滑落,流進眼睛里,帶來一陣刺痛,

我卻連抬手擦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桌上攤開的手機屏幕亮得刺眼,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三條猩紅的差評記錄,像三道猙獰的傷口,

每一條都足以讓我本就岌岌可危的處境雪上加霜?!傲帜?!

”站長李胖子那破鑼嗓子像一把生銹的鋸子,猛地割開了站點的嘈雜。他腆著肚子,

手里捏著一沓皺巴巴的單據(jù),像座移動的肉山,氣勢洶洶地沖到我面前。

油膩膩的肥臉上那雙小眼睛瞇成一條縫,里面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即將發(fā)泄怒火的興奮。

他手里的單據(jù)“啪”一聲重重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上一個空煙灰缸跳了一下。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帶著一股隔夜的蒜味,“連著三天!

三條差評!理由還他媽是‘態(tài)度惡劣’?林默,你他媽是不是覺得這碗飯?zhí)贸粤耍堪???/p>

”他肥胖的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聲音又拔高了一個八度,蓋過了站點的所有噪音,

引得其他幾個外賣員都投來看戲的目光?!芭渌统瑫r、湯水灑了、還他媽敢跟顧客頂嘴?!

你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嗎?知不知道一個差評扣三百!三個就是九百!

你他媽這一周白干了不說,還得倒貼!”李胖子唾沫橫飛,那張油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就你這德性,還他媽想在這行混?趁早給我滾蛋!多的是人搶著干!你這種底層,

沒了這份工,就等著去天橋底下喝西北風(fēng)吧!”“底層”兩個字像兩把燒紅的錐子,

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滾燙的血猛地沖上頭頂,

拳頭在桌子底下瞬間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三天前暴雨夜那個瀕死男人塞給我的冰冷硬幣,此刻仿佛還在我褲兜里散發(fā)著寒意。

我猛地抬起頭,迎上李胖子那充滿惡意的目光,喉嚨里堵著一團火,燒得生疼:“站長!

前天的單子暴雨堵車,全城都癱了!我繞了三條街才送到!

昨天的湯灑了是袋子被顧客自己掛到門把手勾破了!今天那個地址寫錯樓棟,

我找了三棟樓才送到,就晚了兩分鐘,他指著鼻子罵我全家,我一句嘴沒還!

這差評……”“閉嘴!”李胖子粗暴地打斷我,臉上的肥肉因為獰笑而擠成一團,“解釋?

你跟閻王爺解釋去!顧客就是上帝!上帝說你錯了,你他媽就是錯了!錯了就得認罰!

這就是規(guī)矩!”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張罰單,用力拍在我的胸口,紙張鋒利的邊緣刮過皮膚,

“九百塊!下午交不上來,立馬卷鋪蓋滾蛋!這行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最后鄙夷地啐了一口,像驅(qū)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向他的小辦公室,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胸口被那張罰單硌得生疼。那九百塊的數(shù)字,像燒紅的烙鐵,

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九百塊。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

那枚舊硬幣冰冷的輪廓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三天前那個暴雨夜,

那個神秘瀕死的男人……這枚硬幣……一絲荒謬絕倫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閃過腦海,

隨即被更深的絕望淹沒。真是瘋了。那不過是個垂死之人的胡話,

一個冰冷骯臟的金屬片罷了。它能做什么?連一個饅頭都換不來。

站點里其他幾個同事投來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或麻木的目光。角落里傳來壓低的笑聲。

世界仿佛被隔絕開,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緩慢地跳動,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肋下隱隱的悶痛,那是那天晚上拖拽那個男人時留下的。

汗水浸透了后背廉價的工裝T恤,黏膩冰冷。陽光明晃晃地照在桌上那張猩紅的罰單上,

九百塊的數(shù)字猙獰地嘲笑著我。房租八百,押一付三……胃里空空如也,饑餓感火燒火燎。

也許……真的該滾蛋了。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幾乎要將我徹底淹沒的瞬間,

口袋里那個三天來一直沉默得像塊石頭的舊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嗡嗡的蜂鳴聲穿透了站點的嘈雜,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猛地擊中了我麻木的神經(jīng)。

我有些茫然地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本地號碼,沒有任何備注。誰?催債的?

房東?還是……又有什么新的倒霉事找上門了?手指因為某種不祥的預(yù)感而有些僵硬,

遲疑地劃過屏幕?!拔??”我的聲音干澀沙啞?!澳?,請問是林默先生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平靜、清晰,帶著一種職業(yè)化的精準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瞬間蓋過了站點里所有的噪音。“……我是。”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傲窒壬?。

顧先生想見您。請您在半小時內(nèi),到‘恒泰國際中心’頂層辦公室。

”對方的話語簡潔得沒有一絲多余,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力。恒泰國際中心?!

我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沒拿穩(wěn)。那是全城最昂貴、最頂級的地標(biāo)寫字樓!

是傳說中顧氏集團的總部所在!頂層辦公室?顧先生?哪個顧先生?

無數(shù)混亂的念頭瞬間在腦海里炸開!詐騙?惡作?。?/p>

還是……三天前那個暴雨夜……那個神秘的男人……那枚冰冷的硬幣?“等等!你是誰?

哪個顧先生?找我干什么?”我的聲音因為緊張和難以置信而微微發(fā)顫。

“我是顧先生的助理。林先生,您到了自然就明白了。顧先生不喜歡等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另外,

請務(wù)必帶上三天前那個雨夜,您收到的那件物品。司機已經(jīng)在您站點樓下等候。

車牌尾號988的黑色邁巴赫。”“啪嗒。”電話掛斷了。冰冷的忙音嘟嘟作響,

像一把小錘子敲打著我的耳膜。3 云端之約我握著手機,僵立在原地,

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站點里的嘈雜聲仿佛瞬間被抽離,世界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陽光透過油膩的窗戶照進來,光柱里懸浮的灰塵都仿佛凝固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

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的回響。三天前的雨夜……那件物品……硬幣!

褲兜里那枚冰冷的舊硬幣,此刻仿佛突然有了生命,散發(fā)出灼人的溫度,

燙得我大腿肌肉都在痙攣。

那惡毒的咒罵、九百塊的罰單、瀕臨失業(yè)的絕望……這一切瞬間被這通離奇的電話撕得粉碎,

只剩下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震驚和茫然。顧先生?恒泰頂層?邁巴赫?我猛地轉(zhuǎn)身,

像夢游一樣沖出站點狹小的玻璃門。午后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刺得我眼睛生疼。

就在站點門口狹窄的路邊,一輛線條流暢、光可鑒人的黑色邁巴赫靜靜地停泊著,

如同蟄伏的猛獸,與周圍破舊的電動車、雜亂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車窗貼著深色的膜,

看不清里面。車牌尾號,正是988。

一個穿著剪裁合體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年輕司機已經(jīng)站在車旁,身姿筆挺得像一桿標(biāo)槍。

他看到我出來,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躬身,動作標(biāo)準得像教科書,

無聲地拉開了后座厚重的車門。一股混合著頂級皮革和昂貴香氛的清涼氣息撲面而來,

與站點里渾濁的空氣形成天壤之別。我站在灼熱的陽光下,

看著那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車廂入口,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沾著點點油污的外賣工裝,

強烈的荒誕感和巨大的不真實感如同海嘯般將我淹沒。那枚硬幣在我褲兜里沉甸甸地墜著,

像一顆即將引爆命運炸彈的引信。去,還是不去?司機靜靜地維持著開門的姿勢,

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無聲地等待著。我深吸了一口氣,

混雜著汽車尾氣和皮革香氣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一陣眩暈。最終,

邁開了如同灌了鉛的雙腿,帶著一身格格不入的廉價工裝和滿心的驚濤駭浪,

彎腰鉆進了那扇象征著另一個世界的車門。車門在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

隔絕了外面喧囂的世界和灼熱的陽光。車廂內(nèi)一片靜謐,

只有頂級音響系統(tǒng)播放著舒緩卻無法辨識的古典樂。冷氣開得很足,瞬間驅(qū)散了身上的燥熱,

卻驅(qū)不散心頭的驚悸。真皮座椅柔軟得不可思議,將我整個人包裹其中,

卻讓我感覺如坐針氈。車子平穩(wěn)地啟動、加速,窗外熟悉的、雜亂破舊的街景開始飛速倒退,

被不斷拔高的、冰冷華麗的玻璃幕墻大廈所取代。我像一個誤入異次元的幽靈,

茫然地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腳下快速變換著模樣。

恒泰國際中心那高聳入云的塔樓,很快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如同一柄直刺蒼穹的銀色巨劍,

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而炫目的光。車子無聲地滑入地下專屬通道,

停在一個異常寬敞、光潔如鏡的電梯廳前。沒有任何指示牌,

只有一部孤零零的、通體包裹著暗金色金屬的電梯門靜靜矗立。西裝司機再次無聲地下車,

為我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走出車廂,

腳下是光潔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諝饫锸堑?、潔凈的香氛味道,

靜得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電梯門無聲地滑開,里面是同樣暗金色的內(nèi)壁,

光滑得沒有一絲接縫。司機并未跟進來,只是微微躬身示意。

我獨自一人走進這間如同金屬方盒的電梯。門在身后合攏,無聲無息。沒有樓層按鈕,

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虹膜識別裝置閃爍著幽藍的光芒。電梯開始上升。速度極快,

卻又異常平穩(wěn),幾乎感覺不到加速度。只有微微的耳鳴提示著我正在急速地離開地面,

離開那個屬于外賣員林默的、困頓掙扎的世界。

頂一個狹小的顯示屏上無聲地跳躍:30…50…80…100…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

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巨大的疑問和越來越強烈的預(yù)感。

褲兜里那枚硬幣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冰冷堅硬,硌著我的大腿。

“?!币宦晿O其輕微、清脆的提示音。電梯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剎那間,

一片廣闊得令人窒息的景象毫無保留地撞入我的眼簾!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墻環(huán)繞著整個頂層空間,

360度無死角地將整座城市的壯麗畫卷盡收眼底。

連綿起伏的摩天樓群如同鋼鐵森林般匍匐在腳下,蜿蜒的江河像閃光的絲帶,

更遠處是朦朧的地平線。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進來,

淺灰色地毯、線條簡潔卻充滿設(shè)計感的白色沙發(fā)、巨大的原生綠植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極其潔凈、混合著高級木材和咖啡豆的淡雅香氣,靜謐得如同真空。這里,

是云端。是權(quán)力的頂峰。是另一個維度。

一個穿著深灰色高級定制西裝、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背對著電梯口,

靜靜地站在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前。陽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肩線輪廓,

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那片輝煌的城市背景之中,散發(fā)著一種無形的、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

就在我被這景象震懾得幾乎忘記呼吸的瞬間,

一個同樣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面容嚴肅、氣質(zhì)干練的中年男人,

如同一個精準設(shè)定好的程序,悄無聲息地從側(cè)面快步走到電梯口。他的動作一絲不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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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1 20: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