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公益墓園的鐵門銹跡斑斑，風(fēng)穿過松樹林，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蘇晚捧著一束白菊站在無名墓碑前，照片上的日期被雨水沖刷得模糊，只隱約能看出 “1998” 的字樣。
“媽，我來看你了。” 她蹲下身，指尖撫過冰涼的石碑，突然注意到碑底有處新鮮的泥土松動痕跡 —— 像是最近被人挖開過。
心臟猛地一縮，她拿出隨身攜帶的折疊鏟，小心翼翼地刨開表層泥土。沒過多久，鏟尖碰到了硬物，竟是個銹跡斑斑的鐵盒。
打開鐵盒的瞬間，蘇晚的呼吸驟然停滯。里面沒有骨灰壇，只有件洗得發(fā)白的嬰兒襁褓，邊角繡著的 “曼” 字與她襁褓上的一模一樣，還有一本泛黃的病歷本，扉頁上寫著 “蘇曼” 的名字。
翻到最后一頁，潦草的字跡刺痛了她的眼睛：“他們又來逼我了，說不回去聯(lián)姻，就讓晚晚活不成…… 顧鴻生的藥里有問題，我不能再喝了……”
“誰讓你來的？”
陰冷的男聲突然從身后傳來。蘇晚猛地回頭，看到顧明軒舉著根鐵棍站在不遠(yuǎn)處，身后跟著兩個黑衣保鏢。
“是你挖開了墓碑？” 蘇晚迅速將鐵盒塞進(jìn)包里，握緊了口袋里的防狼噴霧，“這里面的東西呢？我母親的骨灰在哪里？”
顧明軒冷笑一聲：“骨灰？早就被野狗叼走了！外公真是老糊涂了，還留著這種孽障的東西，我今天就是來徹底清理干凈的！”
他揮了揮鐵棍：“把鐵盒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少吃點苦頭。不然……”
話音未落，蘇晚突然將防狼噴霧對準(zhǔn)他的臉按下，趁著他慘叫的瞬間轉(zhuǎn)身就跑。保鏢立刻追上來，她慌不擇路地沖進(jìn)密林，樹枝劃破了手臂也渾然不覺。
就在保鏢即將抓住她時，一道強光刺破黑暗，顧言琛的車疾馳而來，輪胎碾過碎石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住手！” 顧言琛推開車門，西裝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沾著血跡的襯衫 —— 顯然是匆忙趕來時動了傷口。
保鏢認(rèn)出他，動作瞬間僵住。顧明軒捂著紅腫的眼睛沖過來：“言?。∧阍趺磶瓦@個外人？她偷了外公的東西！”
“那是我母親的遺物?！?蘇晚站到顧言琛身邊，聲音因奔跑而發(fā)顫，“倒是你，為什么要毀了我母親的墓碑？”
顧明軒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顧言琛沒理會他，只是抓住蘇晚的手腕檢查傷口，指尖觸到她滲血的皮膚時，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跟我走?！?/p>
回去的路上，蘇晚翻開病歷本，發(fā)現(xiàn)夾在最后一頁的處方單上，有種名為 “氯硝西泮” 的藥物被圈了出來 —— 這是種會導(dǎo)致意識模糊的精神類藥物，長期服用會引發(fā)器官衰竭。
“顧鴻生給我母親用了這個？”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顧言琛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我不知道。但我母親當(dāng)年也長期失眠，外公確實給她開過類似的藥?！?/p>
這個巧合讓蘇晚脊背發(fā)涼。她突然想起陸老的話，拿出手機撥通他的電話：“外公，你知道顧言琛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陸老艱澀的聲音：“…… 說是心臟病突發(fā)，死在郁金香花叢里，手里還攥著蘇曼送她的蝴蝶胸針?！?/p>
蘇晚猛地看向顧言琛，他的側(cè)臉在路燈下顯得格外蒼白。原來他母親的死，也和這場橫跨二十年的陰謀脫不了干系。
車剛停在蘇家別墅門口，蘇晚就看到周慧蘭站在玄關(guān)焦急地踱步。看到她回來，母親立刻撲上來抱住她：“晚晚，你可回來了！剛才顧家來電話，說你偷了他們的東西，還要報警抓你！”
“是誣陷。” 蘇晚拿出鐵盒里的襁褓，“媽，這是我親生母親的東西，你見過嗎？”
周慧蘭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復(fù)雜，她猶豫了很久，才從衣柜最深處拿出個木箱：“其實…… 撿到你的時候，除了這塊玉佩，還有這個。”
箱子里是件女士風(fēng)衣，口袋里裝著張揉皺的電影票根，日期正是母親 “去世” 那天，座位號旁邊用鉛筆寫著個極小的 “顧” 字。
“這風(fēng)衣的牌子，是當(dāng)年顧家旗下的高端品牌?！?顧言琛的聲音帶著震驚，“我母親有件一模一樣的?！?/p>
蘇晚的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電影票、風(fēng)衣、處方單、蝴蝶胸針……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可怕的可能：母親當(dāng)年根本沒去醫(yī)院后山，而是去見了顧言琛的母親，兩人或許想一起揭露顧鴻生的陰謀，卻雙雙遇害。
這時，顧言琛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管家發(fā)來的消息：“先生突發(fā)心梗，正在搶救，二姨說要讓蘇小姐償命?！?/p>
“外公！” 顧言琛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再次疾馳而出。蘇晚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意識到，顧鴻生的 “病危” 太巧合了，像是有人在故意切斷所有線索。
她摸出包里的病歷本，指尖停在 “氯硝西泮” 的藥名上，突然想起顧明軒剛才說的話 ——“外公真是老糊涂了，還留著這種孽障的東西”。
“他不是老糊涂?！?蘇晚的聲音陡然清明，“他留著母親的遺物，是在給我們留線索。”
顧言琛轉(zhuǎn)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你是說，外公一直在被脅迫？”
“是顧美蘭和顧明軒?！?蘇晚翻到病歷本的夾層，里面掉出張極小的紙條，上面是顧鴻生潦草的字跡：“藥在西廂房第三排藥柜，查 1998 年 7 月的進(jìn)貨單?！?/p>
西廂房是顧家老宅的庫房，那里藏著的，或許就是能揭開所有真相的鑰匙。
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蘇晚握緊那張紙條，突然覺得這場雨，和十九年前母親 “去世” 那天的雨，一樣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