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溫柔得不可思議,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無聲無息地包裹住我撕裂般疼痛的身體。
腹中那山崩海嘯般的墜痛,竟在這股暖流的安撫下,奇異地緩解了大半!
幾乎要渙散的意識也被強行拉了回來。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入我的身體,笨拙卻又無比堅定地,幫著那個急吼吼想出來的小東西。
【娘親!渣爹發(fā)力了!加油!用力!ヾ(?°?°?)??】腹中的崽子興奮得手舞足蹈。
【燼燼…再用力一點…快了…就快了…別怕…我在…我在…(;′??Д??`)】謝無妄的心聲抖得不成樣子,比他握劍的手抖得厲害百倍。
外面,謝無妄那張冰雕玉琢的臉依舊冷得掉渣,眼神銳利如刀鋒刮過每一個仙門修士的臉。
[魔宮余孽,負隅頑抗。]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此地污穢,血氣沖天,恐污了諸位同道法眼,更易滋生邪祟。]
他左手掐訣的動作在袍袖遮掩下快得只剩殘影。
【撐開!結界再撐開一點!護住燼燼和孩子!絕對不能泄露出她的氣息!(?Д?≡?Д?)】
隨著他“法眼”的“勘察”,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淡到極致的冰藍色光膜,以他為中心,悄無聲息地急速擴張開來!
光膜所過之處,濃重的血腥味、魔氣、甚至是我因劇痛而逸散出的微弱靈力波動,都被瞬間凍結、隔絕!
沖和道人等人只覺一股寒氣拂面,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并未察覺到更深層的異樣。
[仙尊明鑒!] 沖和道人強壓下剛才的驚怒,拱手道,[正是要趁此污穢之時,一舉焚盡魔窟,蕩滌邪氛!]
[對!燒了這魔窟!]
[讓這女魔頭和她的孽種一起化為飛灰!]
仙門眾人再次鼓噪起來,殺意更熾。
謝無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寒的戾氣。
【孽種?你們這群螻蟻也配提本尊的孩子?!(▼皿▼)】
他面上卻只是極輕微地蹙了下眉,仿佛在權衡。
[嗯。] 他淡漠地應了一聲,目光掃過殘破的宮殿,[魔宮深處,或有秘庫邪陣。]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沖和道人等人身后那幽深黑暗、通往魔宮更深處的破碎長廊。
[你等,]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驅趕蒼蠅般的不耐,[速去查探清理,勿使魔頭有喘息之機。此地,自有本尊坐鎮(zhèn)。]
【滾!都給本尊滾遠點!別在這里礙眼!嚇到燼燼和寶寶怎么辦?!(╯‵□′)╯︵┻━┻】
沖和道人等人一愣,面面相覷。
讓他們去探可能有埋伏的深處?仙尊親自坐鎮(zhèn)這最“安全”的產房?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謝無妄積威甚重,命令不容置疑。
沖和道人眼神閃爍,最終還是躬身:[謹遵仙尊法旨!] 他轉身揮手,[走!隨我肅清魔宮余孽!]
大部分仙門修士雖然心有不甘,想親眼看著魔尊伏誅,但魁首發(fā)話,也只能呼啦啦地跟著沖和道人,朝著那片未知的黑暗涌去。
大殿廢墟前,瞬間空了大半。
只剩下謝無妄,以及他身后寥寥幾名心腹親隨。這些親隨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木樁,對仙尊剛才那番明顯“不合常理”的命令置若罔聞。
壓力驟減!
幾乎就在最后一個仙門修士身影消失在長廊黑暗中的剎那——
[呃——!] 我憋足了一口氣,借著那股溫柔力量最后的推送,猛地向下用力!
身體里緊繃到極限的弦,終于崩斷。
一個濕漉漉、熱乎乎的小東西,伴隨著產婆帶著哭腔的驚呼,滑了出來!
[出來了!尊主!是個小少主!]
微弱的啼哭聲在血腥彌漫的空氣中響起,像小貓一樣。
【哇——!娘親!娘親我出來啦!渣爹快看!(??????)??】
幾乎同時,謝無妄挺拔如松的身軀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生了!燼燼生了!是本尊的孩子!本尊當爹了!(;′??Д??`) 啊啊啊他哭了!他哭了!聲音這么大一定很健康!燼燼怎么樣?!燼燼!(?Д?≡?Д?)】
他內心的狂喜和擔憂如同火山噴發(fā),幾乎要沖破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產婆手忙腳亂地剪斷臍帶,用早就備好的干凈軟布裹住那個小小的、皺巴巴的嬰孩。
就在這短暫的空隙,我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目光死死盯住謝無妄。
他正好也“看”過來。
四目相對。
他眼中是冰冷的審視,是仙門魁首對魔道巨擘的裁決。
內心卻在瘋狂刷屏:
【燼燼看我了!她在看我!她是不是很痛?她嘴唇都咬破了…好想抱抱她…好想親親她…不行!謝無妄你冷靜!你是仙尊!(///ω///)】
【孩子!孩子長什么樣?像燼燼還是像本尊?快讓本尊看看!啊啊啊急死我了!(`ε′)】
就在這時!
[報——!] 一個渾身浴血、魔氣幾乎潰散的魔宮守衛(wèi)連滾爬爬地沖進廢墟,聲音凄厲絕望,[尊主!后山…后山密道被玉虛觀的人發(fā)現了!沖和老狗帶人堵死了出口!我們…我們最后的退路…斷了!]
轟!
如同晴天霹靂!
僅存的希望,被徹底掐滅。
護法長老本就重傷的身體猛地一晃,獨臂撐住旁邊的斷柱才沒倒下,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只剩下死灰。
產婆和侍女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整個殘破的產房。
腹中的小崽子似乎也感應到了絕境,微弱的哭聲都停頓了一下,只剩下委屈的抽噎:【嗚…娘親…壞蛋堵門…(;′⌒`)】
謝無妄的內心世界,瞬間從狂喜的云端跌入憤怒的煉獄!
【沖!和!老!狗!你!找!死!(▼皿▼) 本尊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元神點天燈!(╬◣д◢)】
他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玉清劍感應到主人的滔天怒意,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寒氣四溢,連周圍的地面都結出了一層薄霜。
他身后的幾名親隨都感受到了這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恐怖殺意,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噤若寒蟬。
然而,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種更加冰冷、更加殘酷的、屬于勝利者的漠然笑意。
他緩緩抬起玉清劍,劍尖再次指向我,聲音比剛才更沉,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冷酷:
[沈燼,天要亡你。]
【燼燼別怕!天亡不了你!本尊亡了這天也不會亡你!(`Д′) 密道堵了?哼!本尊給你開條新的!】
【沖和老狗,你給本尊等著!今日之仇,本尊記下了!來日定讓你玉虛觀雞犬不留!(╯‵□′)╯︵┻━┻】
他手中的劍訣陡然一變!
不再是之前隱蔽的柔和力量。
這一次,是磅礴浩瀚、堂皇正大的仙靈之力!
刺目的白光自玉清劍上爆發(fā)!
[破!] 謝無妄一聲清喝,聲震殿宇!
他手中的玉清劍并未斬向我,而是以一種開天辟地般的威勢,朝著產房后方那厚重的、布滿了禁制符文的玄鐵墻壁,狠狠一劈!
轟隆隆——?。?!
如同九天神雷炸響!
堅固無比、足以抵擋元嬰修士全力轟擊的玄鐵墻壁,連同上面密密麻麻的防御禁制,在凌霄仙尊這含怒一擊下,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豁口!
刺眼的白光從豁口外涌入,帶著外面山谷清冽的風和草木的氣息!
豁口之外,赫然是魔宮后山陡峭的懸崖!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這根本不是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