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xué)四年第一次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空無一人,但是卻有滿滿的幼兒生活氣息。我爸最愛整潔,
可客廳地上擺滿了兒童玩具,讓我無處下腳。我媽最愛漂亮,
可她寶貝的化妝品在地上、在墻上、在餐桌上,就是不在化妝盒里。為啥我去上個大學(xué),
家里跟變態(tài)了一樣。我百思不得其解。準(zhǔn)備回房間放行李,一打開房門,
就見原本的1米8大床不翼而飛,代替它的是一個泛著銀色光澤的蛋形機器。
這是什么高科技產(chǎn)物?還是徒有其表的玩具?“別動!
”被這聲音喝止住的我轉(zhuǎn)頭就見到了媽媽。“媽媽,媽媽,媽媽,你寶貝女兒回來了,
開不開心?!蔽蚁乱庾R地忽略了媽媽憔悴的臉色,消瘦了很多的身影。媽媽強行扯扯嘴角,
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鞍パ?,是寶貝回來啦,媽媽當(dāng)然很開心啦。
”我又問爸爸去了哪里,為什么家里變成了這樣。媽媽有點慌亂的說:“你爸啊,
他去菜市場買菜了,家里這是我們最近的實踐項目。
”我跟媽媽相顧無言地坐在剛清理好的沙發(fā)上。咔嚓-開門聲吸引了我和媽媽,是爸爸,
他提著一堆塑料袋回來了。我起身迎上去,“爸爸,我回來了。
”爸爸同樣憔悴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呀,回來啦。爸爸先去廚房燒菜。”他向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水聲切菜聲燒菜聲漸起。我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看著短視頻嘎嘎樂。一抬頭,
媽媽在看著我腿邊的地上溫柔地笑著,好像那塊地上有什么人似的。
我下意識地打斷她的視線,“媽,看什么呢?”她把視線轉(zhuǎn)移到我臉上,“沒什么,
我發(fā)呆呢?!薄芭?,哦。”我喃喃道。“可以吃飯了?!卑职值穆曇魝鱽?。我們走向餐桌,
我發(fā)現(xiàn)原本雜亂無章的餐桌已經(jīng)被清理一新了,上面井然有序地擺著幾副碗筷和菜盤。就是,
1,2,3,4-怎么有四副碗筷。多出來的那一副還是幼兒款。
“你們瞞著我多生了一個妹妹還是弟弟?”我零幀起手。
爸爸一聽到我的話就趕忙說:“沒有沒有,是這幾天鄰居的小孩會來家里吃飯,
她爸爸媽媽出差了?!蹦切『⒛??我現(xiàn)在可沒看到小孩。難道她在我房間的蛋形機器里?
那個機器是用來干嘛的?“好了好了,別想了,趕緊吃飯吧,來嘗嘗今天這個番茄炒蛋,
絕對好吃。”媽媽打斷我的思維。……吃完飯,爸爸把碗筷拿進廚房清洗。
又只有我和媽媽安靜地發(fā)呆。我突然發(fā)問:“媽媽,你晚上去跳舞嗎?”媽媽“跳舞?哦,
跳舞,最近都沒去跳了,今天去跳跳也好?!眿寢屓Q了一身方便運動的衣服,離開家。
廚房里,碗筷碰撞的聲音和水聲不絕于耳。我起身又走到我的房間,
還是想研究一下那個蛋形機器。銀色的外殼渾然一體,肉眼完全看不見開關(guān),
我直接上手想觸碰機器外表。剛摸到帶點溫度的機器表面,就被爸爸叫住?!芭畠?,
過來吃西瓜嘍?!焙冒桑热コ晕鞴?。餐桌上擺著一碗切塊的西瓜,
紅艷艷的顏色非常吸引人,好像能想象出一口咬下去,西瓜汁水的豐沛與甜蜜。
我掠過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爸爸,用小叉子叉上一塊西瓜就往嘴里塞。嗯,就是這個感覺,
又清涼又甜蜜又有香味。汁水在我的嘴角流淌,我也顧不上擦,一塊接一塊的往嘴里填西瓜。
吃到最后一口,我舉起碗把剩下的西瓜汁往嘴里倒。嗝-嗝里都是西瓜味。
我起身又去沙發(fā)上坐,拿過遙控器就想找部電影看看。
因為沒有VIP我只能往免費電影里面找,免費的只有老電影,
我點開一部林正英的僵尸先生?!皠e看這部,這部看過很多次了,我們看玩具總動員。
”爸爸拿過遙控器,換了部電影。行吧,我也只是打發(fā)一下時間,看哪部電影倒是無所謂。
……看完一部電影,媽媽回來了。我看著身上沒有一點汗的媽媽,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催她去洗澡。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了。媽媽洗完澡出來,我緊接著去洗。
浴室打開是正在排風(fēng)的電扇,我把換洗衣服放在馬桶上,褪下臟衣服,打開淋浴,
走進洗澡玻璃間,開始洗澡。浴室的燈已經(jīng)使用了十幾年了,時不時短路,
明明暗暗的光線下,我很快沖好澡。用掛著的干燥浴巾擦干身體,
穿上衣服就走出帶了點潮濕的浴室。即使已經(jīng)關(guān)上開關(guān),浴室的燈依舊時不時點亮一下,
光線的明暗映照著我離去的腳步。我的床被那個蛋形機器代替了,
只能讓爸媽給我清理出隔壁的客房住??头康牟季指业呐P室的布局相差無幾,
就是床只有1米5,且房間面積也稍小。關(guān)上客房的燈,我把自己縮在被子中,
只留臉和頭發(fā)在外?!敖憬悖憬?,姐姐……”什么人在說話,我一下清醒過來。
瞪圓了兩只眼睛在黑暗中查看。身體是一動都不敢動的?!敖憬悖憬?。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臉?!鞍 迸尽?头康臒舯淮蜷_,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的眼睛一陣酸痛?!芭畠?,女兒,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媽媽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白熾燈下媽媽眼下的青黑是那么明顯,
就連臉上也是不詳?shù)纳n白泛青。但是我又忽略過去,只說:“媽媽,我房間里有人。
”媽媽進來看了兩圈,“沒有人,你是做噩夢了?!笔菃??可那只手的觸感是那么真實。
開始看媽媽已經(jīng)檢查三遍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我還是讓媽媽回去睡覺了。
媽媽出門幫我把燈也關(guān)了,我警惕地縮在被子里,盯著黑暗,最終抵不過睡意,陷入夢鄉(xiāng)。
“姐姐?!币粋€穿藍色小裙子的小孩仰著圓圓的小臉看我?!敖憬阍趺戳?,叫姐姐這么多次,
姐姐都不理。”我蹲下身體與小孩保持視線高度,“姐姐剛剛走神了,不是故意不理的,
原諒姐姐好嗎?“小孩“那好吧,姐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肮?,
這么小的小孩都這么有文化。我沉浸在夢境中,與小孩一起玩泥巴,玩滑梯,玩秋千,
只覺得心里安樂。“時間快到了,姐姐,我們下次再玩吧?!毙『ξ覔]揮手,
一下沒了人影。我睜開眼睛,天已經(jīng)大亮了。我塔拉著拖鞋往餐廳走,爸媽都不在家,
但她們會給我留早餐。果不其然,蒸鍋上有一截玉米,一塊紅薯,一個雞蛋,以及一碗麥片。
我掃蕩一空后在家里轉(zhuǎn)圈消食。這里好像少了一張照片,我路過沙發(fā)看著大白墻想到。
而且這膩子是剛刮上去的,跟旁邊的陳年膩子有鮮明的對比。
昨晚家里的雜亂好像是我的錯覺,醒來見到的房間都是整潔的,小孩子的玩具也都消失干凈。
但是,我想,至少我房間里的機器沒有消失。我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房門上巨大的福字,
一把按下金屬紅色的門把手。那個機器還在房間里。我緩緩上前。再次摸上帶著溫度的機器。
觸手帶著金屬的觸感。我把機器全身摸了一遍,都沒找到開啟按鈕,連一條縫都沒有。
里面到底有什么呢?我退出房間,視線一下就看到爸媽的身影。
爸爸用發(fā)緊的聲音問我:“怎么了嗎?”“沒有?!蔽一厮??!拔蚁氤鋈ス涔?。
”媽媽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去外面逛逛也好,媽媽陪你?!蔽衣柭柤纾饝?yīng)下來。
剛走出家門,鄰居老奶奶就也走出來,看到我們,一下湊過來。“哎呦,這不是麥麥嘛,
回來啦。這都好幾年沒回家了吧,
這么狠心都不回來看看你爸媽……”鄰居奶奶的每條皺紋都在張口說話,真叫人尷尬,
想逃離這個地方。“哎,哎,我閨女那是要讀書,要考研,才幾年沒回來的,
現(xiàn)在不是回來看我們了嗎?這樣孝順的閨女打著燈籠都難找?!眿寢屧诟従幽棠虪幷?。
我的視線越過鄰居奶奶的肩膀,看向她家的大門。厚重的紅色木門沒關(guān)上,露出一道縫隙,